遗憾桥段 遗憾桥段 第123章

作者:边棠 标签: 破镜重圆 HE 近代现代

  林殊止的房子里没有他的拖鞋,他就将鞋脱了光脚走到客厅里。

  林殊止在灯下靠近了看才发现陈穆脸颊侧边有两团不甚明显的酡红。

  林殊止很敏锐:“你喝酒了?”

  他没忘记上次陈穆喝醉酒对他做了什么。

  陈穆承认道:“喝了。”难怪今晚这么奇怪。

  “喝了多少?”

  “不多,”陈穆与他对视,眼里还算清明,只是里面装了很多林殊止看不清的情绪,“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林殊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回来之后面谈,你也答应了,但是大半夜好像不是什么面谈的好时机。”

  “是的,”陈穆静了一瞬,掩下眸,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是我今晚太鲁莽了。”

  “你怎么了?”林殊止觉着很不对,好像他主动给陈穆打去电话的那次,陈穆的状态便是这样了。

  “爷爷走了。”陈穆说,语气很平静,好像接受这件事很久了。

  林殊止呼吸一滞,花了点时间消化这件事。

  客厅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很久林殊止才再次开口:“原来都是真的。”

  “嗯。”陈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三。”

  林殊止算了算日子,正好是第一次被“造谣”的时间。

  原来那不是谣言。

  老一代掌权人离世必然意味着许多权利的划分,陈穆这一周以来大概是忙疯了。

  林殊止这么想着,便看见陈穆除了脸颊上的酡红外,眼底的乌青也不可忽视。

  林殊止观察着陈穆的神色,有点艰难地开口:“怎么会这么突然?我记得我接戏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转回普通病房了。”

  “冬天是很难过去的,年纪到了,说不定睡一觉就没了。”陈穆说,“爷爷就是这样。”

  林殊止认同地微点了点头。

  “那你……很难过吗?”

  “有一点,他是从小教导我的人。”陈穆垂下头,他今天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着一件纯黑的T恤,也没有打发胶,额前的碎发因为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与平时的一丝不苟相比,其实是很颓丧的。

  林殊止能理解陈穆说的“有一点”是什么意思。

  他曾在陈穆收藏的那些宝石下面看见一句话。

  【讨厌陈振】

  年少时的陈穆很少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时候,这应该是气狠了,他甚至都不喊爷爷,直呼陈老爷子的大名。

  也许于陈穆而言这是份很难以说清的感情,陈振是严师是长辈,是陈家的掌权人,最后的身份才会是他的爷爷。

  在生和死面前,好像一切都能够释怀了。

  陈穆敬他爱他惧他怕他,到了最后剩下的便只有敬与爱了。

  林殊止不免记起他遭受绑架与陈穆共同坠崖那晚。

  他一直都很抗拒去回忆那一切,如今却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来。

  那晚混乱之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也许也是相似的,在生与死的边缘,爱恨都不再重要了,因为眨眼间就是一生。

  陈穆头还低垂着,林殊止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难过。”

  这着实太寡淡无味,陈穆双手撑住头,半靠坐在沙发上。

  林殊止又问他:“你吃饭了吗?”

  陈穆摇头。

  “我有泡面,你吃不吃?”

  陈穆终于又说:“我不吃,你也不要吃那么多泡面。”

  他那发梢上还是湿润的,几滴水顺着脖子滑进衣领深处。

  林殊止注意到了,起身进房间给他找了条新毛巾,让他把头发擦擦。

  这回不再是超市打折的抹布了。

  陈穆随意在头上擦了擦就将毛巾拿在手里揉作一团。

  林殊止说:“你休息一会儿,我给小年打过电话了,让他来接你。”说完他就站起身来。

  屁.股离开沙发的同时陈穆拉住了他。

  “你是不是也会走?”陈穆抬起头,眼里充满着细小鲜红的血丝。

  林殊止蒙了:“小年估计快到了,你在这儿等他,我回房去,你走的时候替我把门带上就好。”

  “母亲很好,后来母亲走了,爷爷很好,爷爷也走了。”陈穆执拗地拉住他的手腕,脑子却与他不同频道,“你也会离开我吗?”

  “……”

  林殊止一时无言,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盛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将手撤出来一点,灯光下那是一些晶莹的液体。

  陈穆头又埋下去了,肩膀也有些微不可见的伏起落下。

  陈穆在哭。

  这个认知对林殊止来说十分陌生。他只能以这个尴尬又无措地姿势站在原地,任由陈穆攥着他的手。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酒精发挥了一些作用,陈穆安静地哭了一会儿后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仰躺着,脸上看不见一点泪痕,事实上除了那两滴眼泪能让林殊止看出一点端倪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林殊止轻轻触碰了下陈穆的额头。

  头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但没关系,小年刚刚告诉他已经来到楼下,估计再过两分钟就能把人带走了。

  他指尖在陈穆的发间又留连几秒钟的时间。

  睡吧。

  希望能做一场好梦。

  ……

  隔天陈穆清醒后就联系了林殊止。

  “昨晚喝了酒,跑到你家去……有点冲动了。抱歉。”他言语中已经听不出昨天夜里的脆弱,只是好像有点小心翼翼的不安。

  林殊止:“没事。”

  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异常,

  陈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想要和我谈的事,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

  “这不急,你先处理好爷爷的事。”林殊止告诉他。

  陈穆声音又沉下去:“……我会的。”

  林殊止又问他:“爷爷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这周四,是个好日子。”陈穆说,“你会来吗?”

  “会的。”

  ……

  老一代的陈家掌权人驾鹤西去,葬礼必然是办得风光庄重的。

  来吊唁的人不少,其中许多是老爷子曾经的朋友与生意伙伴,当然也有想在葬礼上攀附陈家的人。

  林殊止也准时到达现场。

  来的人里还有不少各家媒体,林殊止“出轨”的那件事热度还没有完全消下去,有些擅长捕风捉影的便想在葬礼上抓住机会找到他“出轨”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无疑会成为第二天时事新闻的一大爆点。

  黑心钱虽然黑心,但赚起来是真的不少。

  林殊止自然感觉到那些媒体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但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事他没有做过就不必躲避这些。

  总体上一天下来所有的流程都进行得很顺利。

  葬礼结束了,散场之际,陈穆提出想和他吃顿饭的想法。

  林殊止答应了。

  他主动提出想去那间粥铺,陈穆惊讶了一瞬,最后还是和他去了。

  老板……准确来说是陈穆的母亲,这回还是不在店里。

  依旧是那小女孩递来菜单让点餐。

  林殊止多在那张小小的脸上端详了一会儿,恍然发觉她与陈穆竟有几分相似。

  看来陈穆长得多像母亲多一点。

  小女孩拿着圆珠笔滴滴答答地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盯着林殊止看。

  林殊止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慕慕。”小女孩声音甜得不像话。

  林殊止心脏无法控制地抖了抖。

  他迅速地看了眼陈穆,陈穆脸上并无特别,显然是早已知晓了。

  他点好了菜,徐慕慕就拿着单子走了。

  林殊止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这儿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徐慕慕的名字的呢?

  “很早,在我上高中前。”陈穆说,“那时我会经常来,但每次过来都碰不见她人。”

  “后来我才隐隐猜到,应该是她不太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