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绿茶碰上白莲花 当绿茶碰上白莲花 第29章

作者:十里巫山 标签: 近代现代

  汀野看向张旺,张旺立马瞪他,然而还是没能逃过汀野的火眼金睛,他抬手拨开人群,直奔角落窗帘,在那里找到了藏起来的零食。

  张旺欲言又止,问:“你吃早餐了吗?”

  汀野:“没有。”

  “放屁,他吃了我的水煮蛋。”柳成玉再次告状。

  张旺试探性伸手:“那你……”

  他话还没说完,汀野就抱着那一大袋的零食往门口跑,活要他命一样,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张旺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把没说完的话补上:“那你别吃太多……”

  孙佩无语:“不是,他跑什么?”

  一开始汀野以为学姐学长们之所以处处顺着刘教授,执行那些各种各样的要求只是担心违反合同,需要赔一大笔违约金,后来他发现并不全是这样。

  在谈话结束后的第二天,汀野收到了很多份来自刘教授的重要文件,点进去的每一个都是近期商业伙伴想要约稿的建模角色。

  那祖宗几乎把工作室所有能接到的、不能接到的低级稿件一股脑全塞给了汀野,让汀野觉得刘教授就是在狠狠报复自己。

  同时,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柳成玉会劝告他最好不要反驳刘教授的任何事,或许是有惧怕违约金的理由,但更多的是承受不住如此高压输出。

  一个好的建模角色是需要时间打磨的,还需要制作者足够了解合作方想要的设定,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没有哪个建模师可以一次性接这么多稿件,那是鬼看了都能骂两的句程度。

  尽管收购的第三方并不出名,甚至隐隐有往下滑的趋势。

  更遭的是,当汀野准备再次去找刘教授重新谈判时,他发现工作室已经没有他办公的位置了。

  那些原本只属于汀野的地方,如今坐了位从没见过的新人,也是男孩子,而汀野本人的东西不知道被谁清理了,就堆放在门口靠近垃圾桶的位置。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汀野就不再是尔雅工作室的首席建模师,而是其他打杂的、可有可无的低等成员。

  且在未来四年里,汀野都不会再接触到质量较高的商业作品,这跟雪藏了没什么区别,不过汀野是真心觉得刘教授终于做对了一次选择题。

  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做出来的建模没以前那么好看了,甚至有点僵硬呆板,比起用这个水平去接手那些厉害的改编作品,他更希望去敷衍低级稿件。

  所以汀野没有很生气,倒是相处了一年的学长学姐有点担忧,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汀野某根名叫悲伤的神经细胞。

  “其实你去跟教授道个歉,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张旺是他们当中胆子最小,心思却过于善良:“不然你永远都……”

  汀野面无表情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纠正他:“只有四年。”

  “四年后我就自由了,不会永远。”

  张旺愣了愣,柳成玉在一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新上来的人叫黄黎,是今年大一新生。”张旺压低声音介绍着:“刘教授说以后他会接替你的建模师位置。”

  汀野只捡走了几张对自己重要的稿图,其余的东西一个也没拿,离开前他看了眼缩在窗边的新人,这个角度看不到正脸,只能看见摸鼠标的手。

  那是汀野去年亲自选的位置,晚上赏月最佳观景区,他去年有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窝在椅子里边赏月边工作。

  张旺紧张地等着,似乎很怕汀野一冲动就猛钻进去把人给打了。

  但汀野只是安静地看了几秒,离开前笑了一下,讽刺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29章 躲什么?过来

  堆积如山的稿件像潮海般汹涌,压得人喘不上气,由于合同牵绊,加上刘教授刻意为难,汀野只能不情不愿地辞去几个兼职工作,为那些令人烦厌的建模腾时间。

  每天眼一睁就是摸电脑,看设定,改细节以及交定稿,晚上会去市中心最大的酒场上班,这是汀野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一份兼职,因为只有它给的钱最多。

  生活渐渐变得沉重,仿若一潭死水,拉扯着想活但又怎么也死不掉的人,汀野不再登小号接感情方面的单子,更多是在大号上联系各种各样的合作方。

  连藩何这个恋爱脑都看出了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几次上楼规劝都毫无效果,汀野始终我行我素,没日没夜地做着那些建模,像要将自己埋入密不透风的电子器械里,不见天日。

  贾小五是被藩何强拉过来想办法的,谁知这位同级学长非但不帮着劝,还劈头盖脸地骂了汀野一顿。

  内容大差不差,无非就是“当初你要是听我的,早点加上段江,现在也不至于死在这里。”“该不该?就问你该不该?”等等之类的话。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贾小五站在酒吧前台,看着缩在卡座里的人,问:“你给尔雅签这么多建模合同干什么,刘教授都这样压你了,你怎么不做完手头上的活直接甩脸走人?”

  他只知道汀野在大一签了工作室,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更不明白汀野为什么要跟个救世主一样任凭阉割。

  汀野也没跟谁主动说过,每次问都是一副‘也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要么就是沉默,屁话不说,就像现在。

  汀野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用着这些软件,眼皮很重地盖在瞳孔上,每一次眨眼都像是要睡着般,面对朋友的质疑他闭口不谈,两耳不闻窗外事。

  “汀野!我他妈问你呢,别给老子装聋作哑,那狗东西就是想熬死你,你就这样?”

  汀野竟还真的点头:“那就熬吧。”

  贾小五差点没撸起袖子干一架:“你说什么?你他妈有本事就再说大声点。”

  汀野终于舍得抬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眼下挂着乌青,神情疲倦但又格外坚定,贾小五在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安静下来,等着人开口解释。

  结果汀野一句话也没说,拎着电脑就往楼上走。

  “不是,你什么意思?”贾小五左右看了一圈,只找到角落里的扫把,他举起来,表情很凶恶:“你今天要是上去了,我贾小五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信不信?”

  藩何反倒成了那个劝架的,他死死按住即将爆发的人:“冷静冷静……”

  汀野头都没回,踏着拖鞋回了房间。

  贾小五体内血液翻滚,怒气滔天却又无处发泄,只能瞪着眼珠挤出一句:“疯子。”

  就这么持续低迷了一周后,汀野在某个深夜结束了微醺酒场的工作,按照往日习惯,在如意来餐厅附近等人。

  汀野倚着暗处的一根电线杆,秋意凉风顺着广阔天地轻俯而下,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吹散些许。

  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其他什么,这段时间汀野怎么等都等不到谢书荣,一次都没有过。

  就好像对方再一次凭空消失,而汀野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探消息,他每天只能挤出两三分钟,站在这里背对着生活偷偷喘息片刻,勉强能让自己还算个活人,不至于太麻木。

  如意来门口走了一批又一批人,里面没有熟悉的身影,汀野在心里默数着倒计时,累积到三百秒后,他转身离开。

  等不到人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只停留了五分钟,而之前等到的那几次,汀野最少也呆够了半小时,短短几百秒,根本达不到谢书荣应酬结束的万分之一。

  当然,也可能是谢书荣的爸爸听从了姐姐的建议,不在强求一名大学生到处应酬,他可能终于不用再实习,可以安心的到处玩耍。

  有点失落,不过还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就在汀野彻底放弃,一股脑反思自己为什么只有见到谢书荣才会感到开心,而不是其他猫猫狗狗时,那个如同上瘾般的人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西门巷子里。

  巷子拐角处有盏灯前两天不巧坏了,前往‘醉生梦死’的途中会经过这一小段漆黑,起初汀野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即将跨过黑暗,走进一盏新路灯的前一秒,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闷响。

  类似于肉.体被什么东西重力一击,除此之外还有几丝压抑的呜咽声。

  汀野脚步一顿,打开手电筒朝声源处照去。

  不待看清,就见一个漆黑的影子从角落里冲了出去,速度快到汀野差点以为是只耗子,紧接着谢书荣就出现在了手电筒灯光下。

  这次没有高定昂贵的西装,也没有整洁干净的白衬衫。

  他整个人像在地上滚了十几圈,肮脏、混乱,秋衣外套随意丢在脚边,遮住了什么东西,头发一团糟,以往白洁温和的脸变得灰扑扑。

  谢书荣站在原地,惨白的手电光照得他眯起眼,嘴角被人打破了皮,淤青混着鲜血挂在那,衬得肤色越发苍白。

  可能是看清了打手电的人是汀野,谢书荣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迅速低头,将双手背至身后,似乎还想往黑暗的角落里钻,想躲这束突如其来的光柱。

  汀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两步走到他面前,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谢书荣还是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沾了灰的鞋,有种做错事被家长逮住的笨蛋小孩。

  汀野懒得跟他磨蹭,伸手就要去抓他背在身后的手,谁知刚碰上就又被他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你躲什么?”汀野语气不算好,但也没有再强行去抓他,只是说:“过来。”

  谢书荣非常小心地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才缓缓伸手,汀野这次稳稳握住了,手机灯把掌侧的擦伤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有一些碎石。

  汀野问:“刚才那人是谁?”

  谢书荣没吭声。

  汀野又问,言辞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意:“是不是他打的你?”

  “不是……”谢书荣大概被冷风吹久了,嗓子有点哑,气势不足地小声嘀咕:“是我打的他。”

  汀野:“……”

  “你打的他,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汀野简直气笑了:“怎么,那人身体是水泥路做的,你一拳下去还能整个擦伤?”

  谢书荣心虚地吐了两个字:“……互殴。”而后又怕汀野接着嘲讽,还特意强调道:“他比我更惨。”

  汀野:“……”

  谢书荣缩回手,弯腰去捡脚边的外套,被衣服压在下面的东西暴露了出来,那是一个眼熟的纸袋。

  谢书荣把纸袋递到汀野面前,表情有讨好他不要生气的意思,笑着说:“我姐姐今天出差回来了,给你送绿茶饼。”

  做工精致漂亮的纸袋上还有店铺的logo设计图,周围所有东西都在打架中变得脏污难看,只有它被小心地保护着,成为了方寸间最为干净整洁的东西。

  汀野盯着那只抓握纸袋的手,很难去形容这一刻的心情,算不上很高兴,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喜,更多的是心脏酸胀,有点心疼。

  是的,很心疼,但又跟平常有些微妙的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汀野没有立刻去思考,他伸手接过纸袋,声音终于软了下来。

  “走吧,先回去上药。”

  谢书荣落后两步,汀野走到养生酒馆门口,这才发现今天对面酒吧没开门,奇怪道:“你们放假?”

  谢书荣摇头:“经理昨天辞职了,还没找到新人。”

  嗯,听起来更可怜了。

  汀野柔声问:“没其他兼职员工吗?”

  谢书荣坦白:“我其实不管酒吧生意的,全是经理在管,所以对于店里有没有雇佣员工不是很清楚。”

  汀野震惊:“那你怎么开工资?”

  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汀野突然想起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可是比富二代还富的豪门少爷,少爷不管手底下有没有人,经理只需报数值,少爷就会眼都不眨地打过去。

  毕竟,上流人开店也是玩儿。

  “哦。”汀野把路让开:“那大少爷麻烦开个门。”

  谢书荣盯着漆黑一片的玻璃门,说:“没有钥匙。”

  “你没有什么?”

  谢书荣垂下眼,重复:“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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