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病美人火葬全员 死遁后病美人火葬全员 第59章
作者:祝鸢
洲洲将他拉黑,就是因为不想见他,甚至连从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都会不高兴,这是洲洲的决定,哪怕自己可以通过欺骗的方式换号码来打电话,他也不该这么做。
他对洲洲的欺骗已经够多了,他不应该再欺骗洲洲了。
可是他的心还是好痛啊。
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地发黑,耳边不断响起的恼人嗡鸣让裴冽听不见监护仪的报警声,最后一点意识彻底失去的时候,他好像恍惚间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衣角。
记忆里的舟舟,也曾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鸢尾花田里。
“洲洲,是你吗,洲洲?”裴冽的意识已经彻底涣散,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梦呓,“你是来看我,还是来接我回家的呢。”
他的舟舟是那么温柔又干净,哪怕一个人生活在黑暗的孤儿院里,在他面前也始终唇边含笑,仿佛将全世界所有的星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孤儿院里的孩子没有多少新衣服穿,裴冽就去孤儿院借过那么一次工具,见到的孩子们也都穿着破旧的衣服,衣服上尘土、汗渍、墨迹都有,可唯独在打开了储藏室的门后,走出来的少年,是那么干净,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清澈,与身后满是灰尘,连一丝光也透不进去的储藏室形成了鲜明对比。
舟舟很喜欢那件白衬衫,即便衬衫都旧的起球发皱,也始终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当舟舟与他一起站在鸢尾花田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只有天使才会这样干净漂亮,也只有天使,才会将漫山遍野的鸢尾花送给他。
洲洲也常常穿白衬衫,毕竟这是商务的标配。回到上流圈子的裴冽,见惯了穿白衬衫的人,更有不少人一穿脏穿旧就会扔了换一件,因此每个人的白衬衫都保持着干净如新的状态。
可即便是这样,洲洲也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他的干净是从灵魂里透出来的,与那些只靠衣装的人全然不同。
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没有认出那就是自己的舟舟呢。
看着眼前那片白色的衣角,裴冽不禁想到,是不是洲洲来了。
可是洲洲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场盛大的烟火里,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洲洲是纯白无瑕的天使,天使一贯是居住在天堂里的,像他这样卑劣的人,合该进地狱,又怎么能见到洲洲?
明明洲洲刚刚才将他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现在却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洲洲原谅自己了,愿意带自己走了吗?
裴冽觉得自己好累啊,累了就该闭上眼睛。
闭上眼以后非但没有见到预料的黑暗,反而看见了那片鸢尾花田,以及花田中央的洲洲。
天使好像真的愿意带他走了。
“患者心跳骤停了,快抢救,快抢救!”在现实世界里,医生大声指挥道。
在监护仪刚刚报警的时候,他就匆匆忙忙赶到,那时候监护仪上的曲线虽然不稳定,但也不像是这么快就会到心脏骤停的程度。
明明只是因为淋雨后发了肺炎入院而已,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和各种指标都还算正常,怎么到了晚上就恶化成这个样子。
医生也不知道,裴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白大褂那截白色的衣角,被头晕眼花的裴冽看成了独属于裴云洲的白色衬衫,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来就处于心死边缘的人禁不起任何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尤其是和裴云洲相关的一切。
按压和药品一轮轮地上,可也只是勉强维持住了裴冽的生命体征,距离脱离危险还很遥远,再这样下去只怕都要气管插管进ICU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陪护的人呢?”医生暴躁道,“快去问一下发生了什么,这么硬抢救不是办法。”
“陪护的人不在!”护士也很绝望,“我一开始就觉得,他和陪护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也不知道都这样的关系了怎么还叫他来陪。”
“算了,再用一次药吧,要是还不能稳定,也只能插管了。”
裴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和舟舟以及洲洲的一切不断倒带、交织,一会儿是他们少年时期的时光,一会儿是步入大学后的偶遇与惊艳,一会儿是自己追求裴云洲的那两年,一会儿是洲洲和自己一起坐在钢琴前,他手把手教自己弹奏《鸢尾》时的模样。
全部都是他和洲洲之间,最美好的记忆,连半点阴霾都不曾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这里这么美好,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吧。
原来像自己这样的罪人,也能够拥有进入天堂的机会啊。
裴冽放任自己沉溺在梦境里,哪怕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这样的生活太过美好,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他这样的罪人,也被他刻意无视了。
自从那场大火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月,而他也四个多月没有见过他的洲洲了。
就连进入他的梦境都不肯的洲洲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这让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地跟上去?
漂浮在汪洋上的小舟,终于在和暴风雨的搏击中听见了悦耳的歌声,虽然依旧看不清灯塔所在的位置,依旧得不到最正确的指引,但这样烂漫又美妙的乐声,应该也能为他指引方向吧。
小舟摇摇晃晃地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行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漫无边际的汪洋里离岸边越来越远,船只渐渐驶向的目的地,是被迷雾所笼罩的无回之地。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烂漫的乐声,而是塞壬的歌声,指引着小舟走向倾覆。
监护仪上的情况越来越糟,原本情况还算稳定的病人突然就需要抢救,而且抢救还没什么效果的案例其实很少,医生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两例,可偏偏,这两例都发生在最近的四个月里,也都发生在这件病房里。
上一个是主观地抗拒着救治、一心向死的裴云洲,现在是出现了同样的情况,甚至仿佛向死之心更加决绝的裴冽。
这件病房简直有种致命的魔力。
“这样下去不行,患者主观意识排斥抢救,我们药物再上上去也只是维持现在的状态而已。”医生无奈道。
虽然他一直觉得裴冽是个很能折腾、很能给他惹麻烦的病人,但到底医者仁心,做不到看着原本只是肺炎,症状也不算也别严重的裴冽变成这样命悬一线的样子。
“得想点什么办法激起他的主观求生欲才行,”医生焦急道,旋即又想起自己不久前和裴冽的对话,看向另一边随时待命的护士,“对了,他送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在哪里?”
“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容易丢的小东西,应该都还收在我们那里。”
“好像是一串项链和一张照片,”医生回忆了一下,“你去找找看吧,能找到最好,给他拿着说不定还有点指望。”
那位护士领命而去,医生则继续观察着监护仪上的情况。
现如今裴冽这个样子,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能不能将裴冽需要的东西找回来了。
幸好裴冽是第一天入院,东西还没有被清理掉,医生说的项链还算显眼,那么大一颗金刚石清理东西的阿姨也不敢随便扔,至于照片,护士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也只好先放弃了寻找,选择将项链给医生送过去。
“先这样吧,”这样的结果和医生预料得大差不差,“给他塞手里,他应该还是有一点意识的,看看他能不能感觉到项链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在昏过去之前太过痛苦,裴冽的指尖紧攥成拳,就连掰开他的手将项链塞进去都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不过好歹是很快完成了。
在又一次推药过后,医生的目光紧紧盯着监护仪,期待是否有奇迹发生。
裴冽的确还有最后一点意识,或者说最后一点感觉比较恰当,他的思维和神志已经完全破裂,只能感觉到掌心锐利而熟悉的形状,却不能分辨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平白无故地,梦中的裴冽看见正站在船头的自己,掌心里突然多出了一块不知名的东西,这东西好像一团云看不清具体形状,但还是令裴冽本能地感觉到,这件东西很重要。
究竟是什么呢……
他只有一双手,如果用来触摸这件莫名吸引了他的东西,就不能继续掌舵开船,他不确定是否要停下了感受掌心里的物件,因为远处的乐声也同样吸引人。
有传说认为,当人将去往天堂的时候,上天会响起接引的乐音,那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音韵,裴冽隐隐觉得,自己听见的就是这样的音乐。
随着指尖下意识地抓紧,金刚石尖锐的棱角离掌心贴得更紧,潜意识里给他的感觉愈发熟悉,好像这样的痛楚,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一边是烂漫的仙音,一边是熟悉的、带给他痛苦的东西,选择什么似乎不需要思考。
小舟依然决绝地向着远处行驶,而掌心的金刚石,无声地坠落在地。
这个人世间的确很好,但如果没有他的洲洲,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第72章 掌心触感
对了,他刚刚在想什么呢。
洲洲,他的洲洲,他的舟舟。
好像有一道电流自他身上蹿过,令他的意识都清醒了一点。
小船航行的方向笼罩着一片黑雾,未知的前路令裴冽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阿冽。”
“阿冽哥哥。”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洲洲的嗓音,那是很久没有对他表现过的温柔,是只存在于记忆里的温柔。
当头浇下的冷水令裴冽再一次认识到,他的洲洲不要他了,哪怕是亲自来接引他进入天堂,想必也是不肯的。
掌心尖锐的触感再次传来,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这样的触感源自何处。
记忆在大脑里疯狂倒带,直至定格在自己将项链戴在洲洲的脖子上的那天。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洲洲是学校里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成绩、家世、外貌无一不是最出挑的,而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学生,在洲洲一众追求者中,他根本就不是最被看好的那一个。
他虽然是裴家真正的少爷,但因为那个荒谬的批命,他这么多年没有回过裴家一次,就连自己创立的公司都是白手起家,没有家世支持的他连贷款都很难批下来,不过是勉强支持而已。
对着酷似舟舟的那张脸,他实在没有办法忍住不心动。
他追了裴云洲两年,才终于站到了洲洲的身边,那时候他的公司才刚刚走上正轨,但即便是这样,在拍卖会上看见这串项链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不顾高价买了下来。
因为这串项链上的金刚石,很漂亮,晶莹剔透,就像洲洲漂亮澄澈的桃花眼,潋滟又温柔。
在向洲洲表白的那一天,就连他自己都没底,他真的可以获得洲洲的心吗,但或许也正是他在所有人中的“真心”打动了洲洲,最终洲洲还是收下了那串项链,并且乖巧地低下了头,将自己脆弱纤细的脖颈暴露在他的面前,任由他用这串项链将他的洲洲圈住。
如果他能再回到那个时候,他想,他一定不要将项链送给洲洲了,只要他不和洲洲在一起,也不想着回到裴家,那洲洲一定就能过上本就该属于洲洲的,平安顺遂的人生。
裴冽忽然意识到,他不该强求的。
洲洲将项链丢进了火里,就是想要彻底告别这段关系,是自己非要在废墟里翻找三天三夜将项链找回来;
洲洲又将项链从他脖子上摘下,毫不留情地扔到了草丛里,本身就是对他的警告,警告他别再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他本就不该强求的。
可是,虽然想通了这一点,裴冽却非但没有觉得释然,反而觉得自己的心疼得更加厉害。
想通了不代表他能甘心,他可以退一步站在默默仰望洲洲的位置,但他也不想就这么彻底被斩断与洲洲的牵系。
他要看着洲洲过上本就该属于洲洲的天之骄子的人生,他要看着洲洲安然无恙地走上高位,成为云上那一座高高在上的小岛。
“那些人是照顾不好洲洲的……”裴冽喃喃自语道。
他们连洲洲喜欢什么花都弄不清楚呢。
他不能就这样迷失在黑暗里,他要回去,要把属于洲洲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还给洲洲,包括裴家,包括过往的甜蜜回忆,也包括他的心。
监护仪上的曲线奇迹般地抖了一下,接着就往好转的方向迁移。
人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物种,人的生命力总是很脆弱,可以一夕之间从很好的状态恶化到随时处于死亡边缘;但人的生命力又很顽强,即便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地狱,还是有被拉回来的时候。
当初的裴云洲是这样,如今的裴冽也是这样。
“生命体征好起来了!继续监测!”医生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让护士去找来项链只是他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没想到对裴冽来说竟然真的管用。
裴冽原本也只是因为肺炎和高热入院,虽然情况也很危险,但远不止此,眼下他自己的求生欲望终于恢复,状态也就稳定了不少,很快医生就宣布抢救结束,患者恢复了自主呼吸心跳,血压也回到了正常水平,医生终于松了口气。
“行了,先这样吧,你在护士站密切关注监护情况,大家也都辛苦了,大晚上的真不容易。”
上一篇:饥渴症装gay失败后
下一篇:痛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