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落地我们再谈 等你落地我们再谈 第18章

作者:思谦冲 标签: 都市情缘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穆向远直觉安鹤一没说实话,但飞行部老大等在门口,他只能先挂了电话,说晚点给安鹤一打。

  就在安鹤一想要开口说自己今天手术失败,病人没从台上下来时,他工作用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低头瞟了一眼,定在了那里。

  “天程航空伦敦飞往同安一架航班起落架故障,已成功着陆。”

  一瞬间,安鹤一脑袋空了,只关心穆向远的安危。好在穆向远声音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安鹤一揪起的心放下了。

  再转念,安鹤一选择先瞒着自己的事,不想在此刻让穆向远过多扰心。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没人打扰安鹤一,安鹤一也没再打给其他人,只呆呆地刷着手机。

  网络上已经开始讨论起航班的事,有乘客现身说法说飞机飞过同安机场四回才落下。

  有人说自己在飞机上慌得不行,以为在家门口就要这么交代了。好险,机长好厉害。

  安鹤一淡淡地笑了下,点开穆向远微信的头像照片,用拇指摸了摸。

  *

  选择重力甩轮后,穆向远也做好了这个方法失败的准备。他会再次想办法人工放轮,比如俯冲后猛拉杆,利用起落架自身的重力和离心力。

  但这都是下下策,因为真到那一步,乘客会十分难受,他也无法保证会成功。

  万幸啊万幸,在他掰下手柄后,起落架终于轰隆隆地落下,仪表也显示放轮成功。

  穆向远舒了口气,说道:“我们再让地面看一下。”

  终于,他们在第四次加入同安机场的着陆下滑道后,稳稳降落。

  慢慢滑到廊桥后,穆向远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他拍了拍小许的肩膀:“飞得很好。”

  “还是您指挥得好。”小许解开安全带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穆向远抹了把脑门,没再说什么。

  乘客脚步匆忙地下机,不愿再多逗留。穆向远没回头去看,也不需要谁知道他们做对了什么事。

  机务上来之后,他们在机上交流了挺久。这飞机得拉回机库好好检查,机务暂时也想不出故障原因。

  等坐上机组车了,穆向远才把被他压在心里的人影放了出来。这会儿了,他好想安鹤一。

  安鹤一忙起来的时候经常跟他说:“等你落地,落地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可是不久之前,落地对他来说,可能是无法实现的事情。即使离地高度只有区区几百米了,他却迟迟看不到接地的希望。

  再从容的人,那一刻也会紧张。

  穆向远毫不避讳地跟飞行部老大说:“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迫降。真到这一步,我也心里打鼓。”

  “如果真出什么事儿,我家属怎么办啊,我放不下他。”

  老大用力拍着穆向远的后背:“理解,我理解你。你还真是性情中人。没事了,你处理得很好,乘客和飞机都安全了。”

  当天晚上穆向远没能回家,跟各路人马聊完都夜里两点了。他干脆住在了公司的酒店里,怕回家吵着安鹤一。

  可刚躺下,穆向远想起安鹤一下午的电话,又开始担心起来。

  他没有安鹤一其他同事的联系方式,也没法侧面问问。想着安鹤一,他没睡踏实,早早爬起来打车回了家。

  拖着箱子刚走到楼下,安鹤一从门洞里走了出来。看见穆向远,他明显有些惊讶,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穆向远还穿着机长制服,肩章也好好别着,全须全尾地站着。

  “你怎么没回来啊?”安鹤一抬头看着穆向远的眼睛,手不自觉地拽住他大衣的袖口。

  “怕影响你睡觉,就睡公司了。”穆向远抬起手想摸摸安鹤一的脸,余光瞥见旁边有个大姨路过,只得收了手。

  安鹤一眼下发青,精神也不太好。他一宿没怎么睡着,想着那台手术,又想着穆向远。

  即使他知道穆向远已经妥善处理了这场事故,可他还是止不住地心口发紧。

  “你没睡好。”穆向远用的陈述句,没有疑问,“我送你去医院。”

  “不…”安鹤一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他看见穆向远眼睛里真切的心疼。

  路上,穆向远没主动问安鹤一昨天的事,他在等安鹤一开口。他现在已经坐这儿了,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安鹤一倾诉。

  可是安鹤一什么都没说,只问了航班的事。

  晨光里,安鹤一在医院门口下了车,穆向远望着他单薄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

  两天之后,穆向远再次启程。临走前,他拥着安鹤一,在他耳边说:“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在呢。”

  安鹤一倒是乖巧地点点头,还笑着亲了亲穆向远:“一路平安。”

  病人家属已经决定起诉,安鹤一没有意见,并表态无论如何赔偿他都没有异议。

  原本家属里还有想借机闹事的,可安鹤一坦荡的态度,倒让他们熄了火。

  吴主任很担心安鹤一的状态:“赔偿的问题,科室也会一同承担。整个手术我都复盘了,程序上没有问题。只是,只是结果…”

  “只是我太自信了。”安鹤一轻声说,“我发现了诊断有问题,还是盲目蛮干。”

  “神外医生是要胆大心细,我只做到了胆大,忽视了很多细节。”

  吴主任拍了拍安鹤一的肩膀:“医生整个工作生涯里,印象最深的一定是那些失败的案例。”

  “不要灰心,我相信你可以走出来,也会做得更好。”

  安鹤一也明白时间会抚平一切,只是自我疗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他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挣扎,只能在深夜偷偷舔舐伤口。

  直到过年,他都身心俱疲。

  吴主任给他调了班,让他回家休息去。

  他没去奶奶那儿,等到十一点多,飞完航班的穆向远带着风尘仆仆踩在新年钟声前回来了。

  “哎哟,自己喝上了?”穆向远换了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安鹤一倒了杯红酒递给穆向远,眼神里尽是水汽,很乖,又有点可怜。

  穆向远没接酒杯,只包住安鹤一的手,探过身去。这次他没问,直接吻了过去。

  “等我呢?”穆向远用指腹擦过安鹤一的下唇,没忍住又啄吻几下。

  安鹤一点头:“等你,等好久了。”

  穆向远定定地看着怀里人,新年钟声响起,他动了动嘴唇,说出了新年第一句“我爱你”。

第20章

  和每年一样,穆向远的“我爱你”、红包和吻会一起到达。

  只是往年呢,时间上会早会晚,很难就是新年这一天。

  穆向远听说安鹤一年三十和初一不用上班,死乞白赖磨队长、调度和签派,终于磨到了年三十落地同安的好结果。

  暖光里,穆向远看着唇红齿白的爱人,拿过红酒,自己先喝了一口。

  醇厚的酒被渡给了安鹤一,安鹤一微微张着嘴,又在一片温热里闭上眼睛。

  新年的吻,是红酒味的,甜里带了点苦涩,很像安鹤一现在的心情。

  还好穆向远细细密密地吻着他,抚平了他心里的沟坎。吻从唇珠到唇角,滑过脸颊又到了眼睛,最后滚烫的气息停在他的耳畔。

  安鹤一听到穆向远无比温柔地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安鹤一迷迷瞪瞪地搂着穆向远的腰,摸着他宽厚的背。

  所以安鹤一在渐渐远去的意识里,也没有细细去想,这红酒的味道,也像极了他俩的爱情。

  跌在床上,安鹤一攀着穆向远的肩膀。不过他俩没做到最后,穆向远口手并用,爽得安鹤一双手发麻。

  “今天我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安鹤一给自己下了诊断。

  穆向远去漱了口,回来抱住安鹤一,微凉的唇印在他手心。

  “你怎么办?我帮你。”安鹤一朝下看了眼,唇角挂上浅浅的笑。

  “没事儿,你睡吧。”穆向远摸摸他的额头,“我看着你就行。”

  “嗯?”安鹤一没明白。

  穆向远亲他眼睛,在他受不住的时候,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

  过了会儿,安鹤一才明白过来。他僵直了身体,紧紧闭着双眼,听着身后人的轻喘和闷哼。

  穆向远根本没碰他,却让他浑身发麻发热。他仿佛感觉到那逡巡在身上的视线,灼热有形,让他躁动。

  这哪能睡着,安鹤一自暴自弃地躺平,又在最后一刻不再装睡,翻身压过穆向远,狠狠吻了过去。

  *

  一到过年,同安就是个空城,大家都回了家乡,团聚畅饮。

  太阳懒懒地挂在天上,街上空荡荡的。

  安鹤一醒来的时候,穆向远已经起床了。他愣了会儿神,喊了嗓:“向远!”

  脚步声响起,穆向远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人就笑开,俯身问他:“醒了,想出去玩还是在家?”

  “在家吧。”安鹤一回答得很快,“跟你待着就行。”

  穆向远笑了笑:“我在研究包饺子,但是,没成功。”

  “哎哟,你真是…”安鹤一拍了拍他的脸,“别浪费粮食了,冰箱里有速冻的。”

  两人窝在沙发上,复习昨天的晚会。语言类节目不好笑,让小品相声品鉴大师穆向远很不满意。

  “跟小时候的差太远了。”穆向远握住安鹤一的脚踝捏了捏。

  安鹤一“嘶”了一声,又懒得动,继续窝在沙发一头。

  他早都没在看了,拿着手机挨个点着满是红点点的软件。吴主任给他发了消息,让他这两天发点小视频。

  同安附院对医生的考核里,加上了大众科普这一块。这一整年,数安鹤一得分最低。

  对他自己来说,分低点就低点吧,可是吴主任说,他这躺平的态度,拖了科室的后腿,会让小大夫们生气的,于是安鹤一主动认错。

  可是拍点什么好呢?怎么把脑外科这庞杂的知识深入浅出地说给大家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