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落地我们再谈 等你落地我们再谈 第6章

作者:思谦冲 标签: 都市情缘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科室人都知道安鹤一能开颅也能做介入,所以他的建议,很难让人反驳。

  “安大夫说得对。”吴主任拍了板,“小齐你先和病人谈,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再去。”

  等散了会,安鹤一回过味儿,想跟齐大夫聊聊,可人瞧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安鹤一是吴主任的得意门生,齐大夫是别的医学院考来的。手术方案被否定,想必齐大夫不会太快活。

  可安鹤一觉得自己没说错,他是从病情的角度出发的,只是可能,有更平和的表达方式。

  不过这已经是改良的安鹤一了,搁着以前,他会说得更直接。

  穆向远怕他年轻气盛得罪人,跟他谈了好多次。一开始安鹤一还不服气,说只要把病人治好,这都不是事。

  穆向远安抚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他要是保持那种沟通方式,如果对方不是医生是病人,肯定受不了。

  在安鹤一心里,病人的事最大,这话他听了进去。

  后来吧,安鹤一觉得幸亏有穆向远,不然他可能真要捅点篓子。

  果然,在医院里一闲着,意味着事情就要找上来了。安鹤一一杯碧螺春还没品完,就被叫去做急诊手术了。

  “没什么,就是后脑被打了下。”急诊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听着挺风轻云淡的。

  这妥妥的诈骗电话,要是这么简单的手术,能用得着找安鹤一?

  换衣服、刷手、消毒、上台,安鹤一朝麻醉老师笑了笑,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穆向远那边能按点休息吃饭,安鹤一这一顿饿到了下午两点。

  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个14岁的小男孩,被人用棒子打了脑袋,在外院手术之后又昏迷了,转到了同安附院。

  基本事实确实和急诊说的差不多,但这可是特重型颅脑损伤。外伤性脑梗死,加上患者年龄小,吴主任当即拍板让安鹤一做这个手术。

  “哎,好好的打什么架呢。”安鹤一难得在手术中感叹了一句。

  年轻的脸庞,大好的年华,只看着这张昏睡的脸,谁也不知道这娃经历了什么。

  “安大夫,你估计预后怎么样?”巡回护士也是不落忍,多问了一句。

  “关关难过,血压、血氧、体温都得密切观察。还要预防感染和癫痫。这些都过去了,才能进入康复治疗。哎…”安鹤一又叹了口气。

  面对病人,安鹤一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共情,因为这可能会影响他的判断和选择。

  可这样年轻的生病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他除了拿稳手术刀之外,还是觉得太遗憾了。

  低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安鹤一走出手术室,回办公室的路上,他特想给穆向远打个电话,听他说说话。

  穆向远小时候的事情,安鹤一听过一些,知道他天海南北的飞啊玩啊,无拘无束。

  没人规定成长应该是什么样的,可安鹤一觉得,快乐很难的话,还是要健康吧。

  他走着想着,被保洁大姐拦住了路的时候吓了一跳:“哎,卢姐,忙呢?”

  “安大夫,我等您呢。”卢大姐拉着安鹤一的手腕往旁边走了走。

  卢大姐是医院的保洁,负责住院部神外这一层。在医院年头久了,安鹤一他们都认识。

  “安大夫,您能给我加个号吗?我,我在手机上抢了好几天都没抢到,没办法才来找您。”卢大姐手指绞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安鹤一关切地看她:“姐,你哪儿不舒服啊?”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家小孙女。”卢大姐摆了摆手,“家里医院看了,说她是烟…烟雾病。”

  安鹤一心一沉,轻声问:“多大了?”

  “八岁,八岁了。”卢大姐抓着安鹤一的手腕,“安大夫啊,这病,是不是她爸爱抽烟得的啊?她说眼睛看不清楚,我们还以为她近视了。”

  “卢大姐,赶紧带孩子来,明天下午我有门诊,再晚我都等着。”安鹤一按着卢大姐的肩膀,“嗯,别坐飞机。”

  晚上,穆向远的视频打过来时,安鹤一在书房里看烟雾病的文献。

  穆向远叭叭着,安鹤一歪着脑袋听。说学员多能气他,说明年就不带课只飞行。

  “你舍不得的。”安鹤一冲着镜头歪了下脑袋。

  穆向远被将了一军,张了张嘴巴,转而笑眯眯地看着安鹤一:“安安,我觉得我们还挺像。年龄差不多,工作都忙,还都要带学生。”

  安鹤一挑眉:“像?咱俩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职业、不同的成长背景,像吗?”

  这话说的穆向远不太爱听了,他哼哼两声嘴硬道:“是是是,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硬掰。”

  “哎,你…我…”

  安鹤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眨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屏幕里的穆向远。

  折腾一天穆向远也累了,他软了声音:“安安,早点休息。”

第06章

  安鹤一发现,虽然他和穆向远不在同一空间,干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可穆向远确实对他有极强的传染性。

  一大早,吴主任让安鹤一帮科室里的一个主治看下论文,安鹤一翻了翻愣那儿了。

  “你这…这个统计分析方法不…嗯,还需要优化一下。”安鹤一拿着笔在纸上刷刷画着,“如果想要结果真实可靠,是不是还得多考虑几个因素?”

  安鹤一抬起头时,嘴角是挂着笑的,但这不代表他是满意的。

  吴主任带学生头疼,经常把科研的部分扔给安鹤一。安鹤一只能学穆向远,“忍”字当头。

  不过相比于飞模拟机,发论文是不那么紧急的事情,安鹤一只能放平心态,调整自己。

  “选题还不错,加油。”安鹤一把一沓纸递回去。

  想到穆向远,安鹤一拿过生活手机看了看。有电啊,可是穆向远到现在也没给他发信息。

  安鹤一咬着嘴唇,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应该是昨晚的话惹他不高兴了。可要真是问他了,他又会不承认。

  他俩之间总这样,吵不起架,但对对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确实也不会说。

  让安鹤一说,他俩一到这种时候就同时被毒哑了,谁都不开口。

  安鹤一抓抓脸蛋,决定他先开口。刚拿起手机,就听见吴主任叫了嗓:“安鹤一,过来!”

  完,看来刚才他尺度放太大了,论文到吴主任那儿很是不满意啊。

  穆向远带完模拟机,差点被机队抓去飞航展。友航拿出了空客350,那天程航空一定会带来“梦想客机”787。

  “我不去。”穆向远摇头,“我明天下午飞同安呢。”

  “急啥呢,再飞三天航展呗。”机队队长跟他打商量,“就几个低空通场,省劲儿。”

  “我要上万米高空翱翔,您另请高明。”穆向远拱拳,“这马上国庆了,又要满勤飞,趁这几天有空,我得多回家。”

  “你咋这么恋家?”队长费解地看着他,“真是没见过你这岁数这么爱回家的。”

  穆向远吸了口气,钻进模拟机,不想理人了。

  得,队长转身离开。没请动这长相和技术双王牌,他只能去找Plan B。

  第二天回同安,穆向远靠在驾驶舱座椅上直叹气。他们已经延误一个小时了,他原本想和安鹤一吃晚饭,也泡汤了。

  “哎,隔壁的737小可爱也走了。”穆向远眼巴巴地瞧着,“小许,再问问放行,咱们有点了没。”

  小许在频道里一通问,最后摇了摇头:“机长,同安机场的天气还没解除,咱还得等。”

  这暴雨下的,真不是时候,浇碎了穆机长的心。

  “天灵灵,地灵灵,大雨啊,快点停。拜签派,拜放行,挥挥手,快让我们走走走。”

  穆向远手点在窗框上,好一通念,把副驾和观察员都说乐了。

  “穆机长,这季节延误,不是常有的事嘛,您怎么这么着急?”观察员探出脑袋问。

  穆向远打开他的平板,翻出他的排班表,点着屏幕说:“瞧见没,下周,同安阿姆斯特丹,同安马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观察员眨巴着眼睛:“你将获得一笔不菲的小时费?”

  穆向远没获得共鸣,叹口气,合上平板:“这意味着,我要将近两周见不到我老婆。”

  “许哥,我觉得机长在秀恩爱。”观察员醋兮兮地坐回去,拍了下副驾的肩膀。

  原本穆向远还想着晚上能陪着安鹤一练练牙签夹绿豆呢,这大雨一浇,啥都泡汤了。

  穆向远的遭遇,安鹤一出了手术室全都知道了。他对着手机直乐,吴主任也下手术,踢了踢安鹤一的小腿。

  “独乐乐不如一起乐,给我看看啊?”吴主任探头去看,被安鹤一挡住了屏幕。

  “谈恋爱呢?”吴主任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面闪着八卦的光。

  安鹤一歪头想了想,点点头。吴主任“哟”一声:“你还挺迅速,算咱科室找对象时间早的。”

  这话安鹤一没接,毕竟他有对象的时间实际要更早,还早得多。

  “神秘兮兮的。”吴主任瘪瘪嘴,快步走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安鹤一查了下飞行软件,看他对象的航班已经起飞。他不放心,看了眼湿漉漉的地面又查了天气预报。还好,未来四个小时,同安不会再下雨了。

  卢大姐的孙女昨晚经过安鹤一的初诊已经收治到病房里,只是是否要给孩子动手术,安鹤一、吴主任以及孩子的父母,都还没有达成一致。

  神经外科和其他科室不同,相较于其他病变部位首先想的“切”,神外优先要“保”。

  特别是卢大姐的孙女,还这么小,要尽可能地保持她的各种功能。

  一听说要开颅,父母当然会害怕,想保守治疗。好在小姑娘的病发现的及时,现在也没到必须动刀子的程度。

  卢大姐等在办公室外,一见着安鹤一就拉着他的手。

  “安大夫啊…”她忧心忡忡地喊他。

  安鹤一抽回手,微笑了下:“姐,咱们进屋说。让我先喝口水,刚做完手术。”

  经常没法喝水,安鹤一养成了吨吨吨灌水的习惯。每次被穆向远瞧见,都会念他几句,但他还是改不了。

  “姐,是想聊妞妞的治疗方案吧?”安鹤一放下水杯,拉开椅子坐下。

  “啊,是啊,谁想到我一个初中没毕业,现在是家里最懂的。”卢大姐摆摆手,“平常听太多见太多了。”

  神外病房是医院里危重急病人最多的科室,患者可能大小便失禁、昏迷不醒、肢体障碍,更要命的事,他们的病情往往变化很快。

  这些,卢大姐都看到过,所以更着急。同时,她了解同安神外的能力,又一边劝自己不要那么害怕。

  “卢姐,这个病呢,妞妞这个年纪是第一个高发期。它是脑底的一种异常血管网增生,很像喷出的烟雾。”安鹤一从电脑里找到小姑娘的病历,“妞妞已经出现视野改变,说明病程已经发展一段时间了。”

  “所以您,还是建议手术?”卢大姐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