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石榴猎人 番石榴猎人 第65章

作者:地狱晨跑 标签: 近代现代

  他没敢盯着不该看的东西乱看,火速扯着换下来的衣服,一拍墙壁,给霍湘打开浴霸,逃出浴室。

  回到大厅,迎面而来屋外的阴冷日光。

  转过身,看到的却是浴霸温暖的黄光,霍湘在磨砂玻璃里慢慢踢掉最后一层布料,身影模糊得像是一幅精美沙画。

  陶权攥紧手里的衣服,心脏砰砰狂跳,下一秒,手不自觉一点点抬高。

  就如过去无数次在更衣室里做的那样,陶权闻了闻霍湘的衣服。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说他辨析了属于霍湘的味道,干燥,轻薄,稍纵即逝。

  不片刻,霍湘召唤陶权拿衣服进去。

  霍湘擦完脸气色好了许多,不像昨天那么煞白,眉睫还有些水珠,被浴霸照得闪闪发亮。

  打石膏的地方不太容易穿进去,两人都很耐心地尝试。

  最后的袜子也穿上后,陶权把霍湘公主抱回病床,找来温度计给霍湘量上,“我要出门一趟。”霍湘说好。

  这一趟去得有些久,霍湘半梦半醒挨过四个小时,临近天黑才等到陶权回来。

  门口的陶权左右手各提蛇皮袋,蛇皮袋被撑得很满,拉链都无法完全拉上,这场景说来有点滑稽,要不是陶权长得够帅,霍湘八成会觉得是哪个刚从工地回来的亲戚。

  他问:“买啥了?”

  陶权笑呵呵地把鞋胡乱踢在门口,蛇皮袋往地上一放,“买了点年货!”

  霍湘没有过年的习惯,小洋楼都没贴过对联,看着陶权把年货大礼包安置在桌上,突然来了精神:“你买对联了吗?”

  他一直想自己贴个对联啥的。

  “当然买了!这可是过年。”陶权翻了翻袋子,取出一副,还是他专程跑城北买的,来自杭城一个书法大师,说着就上手去贴。

  “哎哎,”霍湘叫住他,“咋往里门贴?”

  陶权是故意的,现在霍湘行动不便,要是贴门外可看不到,“贴门外你就看不着了啊。”

  霍湘笑了笑,说好。

  贴完对联,陶权又取出一盏正红色的大灯笼,炫耀式地甩着,走到落地窗前,将其安置在窗外。

  他早想到只有灯笼会显得诡异,逛超市的时候多拿了些窗花和剪纸,贴上后和灯笼交相辉映,给充满冷冰冰现代设施的病房增上喜庆的色彩。

  霍湘感觉到年味,心情不自觉变得很好,眼神追随着宽厚的背影。

  陶权小心翼翼地从蛇皮袋里拿出几枝饱满的非洲菊,说:“白色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不会,”霍湘招手示意陶权拿过来看看,“挺牛啊,放袋子里居然没压瘪?”

  “那不能。”陶权乐呵着把非洲菊放到床头的花瓶里,和白色的葡萄牙月桂放一块显得很有层次。

  陶权把另一袋的生鲜也拿出来,“今晚吃饺子行吗,我大年三十忘吃了。”

  “行啊!为啥不行。”

  霍湘笑看陶权折腾蛇皮袋,有老母鸡,鲜笋,排骨,豆腐鱼,在拿到番茄的时候他来了食欲,“我能先吃个番茄么?”

  “番茄?”陶权笑脸上多了一分疑惑,“我买了草莓,吃草莓吧,草莓有营养。”

  不止草莓,他这一趟还买了橘子,杨桃,梨,枣子,以及番石榴。

  “想吃番石榴。”霍湘看到后干巴巴地说。

  陶权一挑眉,“喜欢吃番石榴?成,等着啊,哥去给你洗一个。”

  这回轮到霍湘吃得满嘴都是了。

  陶权找来纸帮他擦,“你歇会儿啊,我去炖鸡,完了我还得出去一趟,我那朋友今天过来。”

  霍湘想说其实也不必跟我说你要去做什么,想想又算了,这种话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嗯,我有事儿会给你打电话的。”

  陶权漾出笑容,把生鲜带进厨房开始忙活。

第57章 疗养

  病房所属一家私人疗养院,位于天目山后半段的金钱松自然保护区,此逢正月,金钱松和马尾松层林尽染,现代建筑隐于拔地而起的碧绿松林,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现代痕迹,很是静谧。

  陶权从九楼乘电梯到一楼,一位年迈的阿姨在电梯口笑脸相迎,“岳总还在来的路上,您可能要稍等一会儿了。”

  “没事儿的。”陶权礼貌回道。

  阿姨带着他穿过一片油松,来到办公区的会客间。

  这里充斥的昂贵感比病房更夸张,触目所及均是陶权叫不出名字的古董,面前红木沉桌摆着一套金灶制的茶具,旁边的水壶也是平时见不到的花里胡哨款,水已经开了,正嗡嗡响着。

  阿姨给他倒了一杯茶,打开百叶窗,屋子瞬时变得阴冷。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阿姨带着岳竹进来,后者身穿一套灰西装,有稳健的步伐,不知是不是发型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比陶权大了好几岁,让陶权有些错愕。

  他对岳竹的印象虽然也很成熟,但眼前的人丝毫看不见少年时代的青涩,是他见过最像总裁的人没有之一。

  “怎么这个眼神看我啊我的权哥。”岳竹狐疑地走过来,陶权跟他握拳,再肩膀一撞,这是他们小时候打球赢了的手势。

  “我靠,差点没认出你来。”陶权感慨道。

  岳竹笑着捏陶权的胳膊,“你倒是还这么壮。”在陶权没注意到的时候给身旁的阿姨一个眼神,阿姨点头离开了。

  “凑合吧,”陶权说,“你可真是男大十八变啊,……我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岳总?”

  这话倒不是打趣,校园时代他们的确是隔三差五一起打球的关系,但过去几年他明知道岳竹在杭城却从未联系过岳竹,现在有事儿了才联系,多少有些问心有愧。

  “?”岳竹给他一个微怒的神色,“真的假的,那我叫你陶总。”

  “别别别。”陶权摆手笑道,岳竹这样他反而更过意不去。

  岳竹坐到陶权对面,“聊个五毛的呗,这些年干嘛去了。”

  陶权垂眼想了想,略去了和霍湘的事。病房。

  霍湘认真地听着厨房的声音,土鸡汤的香味阵阵袭来,搞得他很饿。

  他没生大病的经验,也不晓得这种时候该做些什么,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又坐不起身子,难道只能躺着不动么?那也太无聊了吧。

  正想着,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电话。

  “你好?”

  “是我。”

  霍湘凭音色认出这是大三元,他俩是有联系方式的,对方怎么不直接弹语音?

  “你转院了?”电话那边问。

  “嗯,怎么了?”

  “没事。”大三元说。

  霍湘嗯了一声,经过这一刀,他不想再跟任何灰色地带的人有所接触,不管是甘草还是大三元。

  “是配乐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吗?”他问。

  回答他的是忙音,大三元将电话挂了。

  陶权回来时鸡汤煮得刚刚好,霍湘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设了闹钟踩着点回来的。

  “哥,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陶权在厨房远远问道。

  “挺好的,”霍湘目送陶权端碗过来,闻见一股药材的味道,“放了当归?”

  “鼻子可以啊!”陶权支上床桌,把鸡汤放上去,“先喝着,我去包饺子。”

  其实霍湘想帮忙的,但他打着石膏动不了,只能在陶权忙活的时候坐在床边张望,没一会儿脖子就酸了。

  陶权少见地没注意到霍湘的视线。

  后来霍湘干脆慢慢站起身,非常缓慢地往厨房挪步,要是动作大了,伤口会传来钻心的疼。

  陶权正在切笋,他做饭很细致,下刀又细又稳,不过此刻的他并非太过认真而没意识到霍湘已到门口,而是他在胡思乱想。

  和岳竹聊得很愉快,可他心里却堵得慌,为什么自己非得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想起岳竹。

  更让他难过的是,他敢开口的人竟然校园时代的人,假设岳竹老家不是杭城的,那他岂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了?

  那霍湘怎么办?

  “……怎么哭了?”霍湘虚弱的声音将陶权唤回现实。

  他倏地抬手摸脸,满是泪水,居然又泪失禁了,“没有没有。”然而一开腔眼泪更收不住,啪塔落在砧板上。

  “心情不好么。”霍湘现在的站姿有些奇怪,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陶权,有些吊儿郎当。

  “不是,”陶权说,用厨房纸擦掉笋上的眼泪,“我之前太久没泪失禁了,身体要排解一下,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你这么站着得劲儿不?”

  不,你昨晚也哭了。

  霍湘没说出口,他还是第一次面对陶权的负面情绪,换做其他人,他可能会蹦出一些安慰人的话,但不知为何,他对陶权讲不出那些话。

  “得劲儿的,对了,新春快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陶权笑了笑,“新春快乐!”说完擦掉眼泪,“给你洗点草莓呗?我刚尝了几个,超级甜。”

  “好。”霍湘说。

  宽敞的厨房,土鸡汤在灶上低煨,发出的咕噜声让霍湘想起在野合宿舍同住的时光,他咬下一颗草莓,陶权正忙着撇浮沫,一次次把那些棉絮一样的东西舀走,不知疲倦。

  接着轮到切土豆,陶权尽量切得很小声,不想吵到霍湘。

  “你刀法跟我还挺像。”霍湘说。

  陶权看了看切好的土豆块,“真的啊?”

  丢弃自己的习惯,学上别人的习惯,陶权,你当真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吗?

  “真的,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年夜饭。”霍湘笑着说。

  陶权:“年夜饭是大年三十吃的!”

  “都一样,在野合大年三十到元宵节都算年夜饭。”霍湘笑得更开心,干裂的嘴唇被扯开,一丝察觉不到的血液流了出来,血腥味融化在草莓的香甜中。

  陶权愣了愣,说:“那……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霍湘得意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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