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 相欺 第29章

作者:冷山就木 标签: HE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即使求婚很潦草,挑选婚戒的态度也很敷衍,但是这毕竟是结婚的人选,以苏执聿这种多疑多虑,事求完美周到的性子,是要把关于方时恩的信息事无巨细,底子查得清清楚楚才能放心。

  江卓把一些资料档案袋放到苏执聿的办公桌上,“能够查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已经看了一遍,跟之前调查的那些资料并无太大出入,只是有一点……”

  苏执聿伸手随意地抽出来一个档案袋,拆开,拿出来里面的物件。

  江卓语气犹豫:“方时恩似乎从小的时候就沾染了一些陋习。”

  “什么”

  “偷窃。”江卓说:“派去的打探的人在街坊邻居间打听出来的。”

  苏执聿动作一顿,紧接着又想到更重要的一个问题,他问:“这么多年,他的养父母有没有想过找过他,或者联系他?”

  江卓回答:“没有的。派去的人去他的养父母开的小超市那里买东西,装作闲聊时询问他们家有几个孩子,就只说就一个,现在在帮家里做生意。”

  这样听起来,方时恩从小就是个讨人嫌的存在,苏执聿心里一面在心里暗暗唾弃,一面又在得知品行不端的方时恩遭到所有人的抛弃这件事感到一丝无法言说的心安。

  方时恩不过是一摊烂泥,如此就算是故意在烂泥上踩了几脚,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苛责他什么。

  苏执聿打开手中的文件,看到方时恩小时候的照片,大概还是在孤儿院时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瘦,小孩儿还没长开,细瘦的一截脖颈上面顶着一颗大脑袋,一双占据小脸上太多地盘的眼睛也可能是因为脸颊上没什么肉,显出来不合审美比例的突兀。

  总之,看起来不太像是地球本地人。

  “那他自小就偷东西,没有在档案上留下记录吗,又或者没有人报过警?”苏执聿状似无意般询问,他翻看着手里的几张老相片。

  江卓说:“没有。”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可能是因为他那个时期不过十岁左右,而且他偷的东西基本都是吃的食物。”

  即使是对偷窃行为深恶痛绝的大人,可能看在对方是小孩,并且偷的并非是大额金银财宝,只是吃食的份上,料想小孩可能是饿极了,于是也会愿意网开一面吧。

第30章

  在一个晴天,江卓带方时恩回学校去办理退学手续。

  方时恩终于可以痛快摆脱学校,并且和他宿舍里那群粗鄙野蛮的室友们彻底告别。

  尽管心里知晓,他被刘老板带人堵的那一天,就算王汀没有大呼小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多半也是跑不掉的,可是他依旧对王汀的行为深感痛恨。

  去办理退学手续前,方时恩特意为自己搭配了一身衣服,还去做了个发型,办完手续甚至故意带江卓在上午下课的时间点路过了学生宿舍,然而不巧的是,并没有撞见他的那群室友们。

  因此方时恩自以为华丽的离场表演,只有自己欣赏了。

  晚上苏执聿来到金枫南湾,进门递给过来迎接自己的方时恩一个手提袋。

  “这是什么?”

  方时恩拆开包装时,发现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他不由在心里感叹没有想到苏执聿这样细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察觉到他确实应该换手机了这件事。

  他把自己从被打断脚踝那天晚上就摔裂的手机拿出来,欣喜地望着苏执聿,凑过去亲了苏执聿的侧脸一口:“执聿哥,谢谢你。”

  这跟偷袭没什么区别,苏执聿面无表情地抬手擦过自己什么也没沾上的侧脸,看着方时恩已经自顾自去一旁换手机。

  方时恩把手机里的内容传输到新手机上,这很是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他干脆放在那里,又去厨房看顾自己煮的水果汤。

  “执聿哥,我的水果汤快煮好了,一会儿盛一碗给你尝尝。”他这样便说,便往煮锅旁边走。

  说是水果汤,其实就是方时恩将冰箱里的水果挑拣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统统切切剁剁,丢进了锅里。

  苏执聿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询问江卓方时恩的护照和签证申请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方时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执聿伸手拿过来手机,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发现方时恩并没有给手机设密码的习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划开后看到是一个备注名为“麻友小肖”的人在和方时恩发消息。

  点进对话框,苏执聿清楚地看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消息来自三个月前,“你什么时候来玩两把?最近怎么不见你人影了?”

  方时恩回复,“我最近伤了腿了,得仨月不能动弹呢,别喊我了,我要安心养伤。”

  一周后,麻友小肖,“卧槽,澜海酒吧没了,不知道被哪个好心人干的,我真是服了。”

  好心人苏执聿看着方时恩的回复。

  “这种黑心店,黑心老板早就该被抓了!(怒气冲冲表情)我以后也不玩了,没了就没了吧!”

  麻友小肖,“怎么了,还装起来金盆洗手了。”

  对话到这里结束,再有就是今天新发来的,“又发现了新地方,你来玩吗,位置发给你了。”

  麻友小肖:“三缺一,快来。”

  苏执聿划出来看到,方时恩的好友列表里,麻友小张,麻友小王………一连串十来个。

  “麻友……”苏执聿念出声。

  方时恩端着水果汤出来的时候,看到苏执聿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

  他连忙把手里的汤放下,因为着急忙慌,险些洒出来汤水来烫了手。

  不怎么灵光的脑袋飞转,绞尽脑汁辩解道:“那是……那是之前一起吃麻辣小龙虾的朋友,简称,简称麻友。”

  苏执聿手指在屏幕上速度很快地划动了几下,似笑非笑望着方时恩说道:“是吗,那以后还是不要吃了,这种东西不卫生。”

  “好好好,知道了。”

  苏执聿在方时恩伸手来拿自己手机的时候,没做什么阻拦地任由他拿走了。

  方时恩接过来一看,他的好友列表几乎被苏执聿清空。

  拿到婚戒第二天,苏执聿带方时恩乘飞机去往国外。

  这其实是方时恩第一次坐飞机,但是为了不露怯,他一路故作镇定,紧跟着苏执聿。

  但是因为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话少,苏执聿还是很轻易察觉到了他的一些紧张。

  这种紧张等到了飞机上安顿下来,才有所缓解。

  方时恩面对着他侧边的小小的机舱窗口,看了又看,飞机升空的时候,挺过前面耳朵的轰鸣,方时恩就一直趴在机舱口往外眺望,看到窗外云朵片片,层层叠叠,与在地面仰望时的形态完全不同,显得异常壮观。

  到底是没能忍多久,方时恩就开始拿了手机,对着窗外拍照。

  苏执聿一直没留心他这些小动作,昨夜忙到太晚,在飞机上他准备补一会儿觉。

  他已经决心离开苏德科技,这段时间一直在明里暗里忙活一些大项目的后续收尾安排工作,这样也省得这个他一手带起来的年轻的科技公司,在他离开后陷入兵荒马乱。

  苏执聿的时间很紧张,因为距离之前所商定的他和王思瑜的订婚时间越来越近,他这边一直无所动作,也没有明确的态度,他拿不准王惠会在什么时候把他其实是个同性恋这件事捅到苏业堂那里去。

  他总觉得,他留给苏业堂将他扫地出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此这边,刚下飞了八个多小时的飞机,苏执聿与方时恩在酒店里简单休整一夜后,第二日便带着方时恩直奔结婚登记处。

  方时恩出来看到与国内风格迥然不同的建筑群,一路眼睛都看不过来似的,抓着苏执聿的胳膊,伴随着各种语气词,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

  苏执聿没在意听他讲的话,却察觉每当街上一位路人路过他们身边时,便会听到方时恩轻声说:“外国人。”

  在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结婚登记处的这段时间里,苏执聿听到了,五遍“外国人”,一遍“冰激凌”两遍“白鸽子”。

  等终于到了室内,苏执聿出声道:“安静一点。”

  方时恩这时候才低低应了一声,人安静下来,一双盛不住东西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乱转。

  方时恩听不懂苏执聿跟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在讲些什么,只是按照苏执聿的要求拿出来要自己拿的证件,又在苏执聿手指的地方签下了字。

  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康歌瑞究来甚斯”。

  方时恩接过面前这个笑容慈祥胡子有些花白的外国人递给自己的证件。

  “黑斯搜Q特。”在方时恩伸手接过来证件时,听到他看了自己一眼后,和苏执聿这样说。

  感觉到对方好像在评价自己的方时恩,绷着一张小脸,用胳膊肘轻轻碰了苏执聿一下,问他“他说我什么?”

  看到方时恩连初中英语水平都丧失,苏执聿扫过他的脸,回答说:”他说你看起来很笨。”

  本来一直因为到了这人生地不熟地方,一直略微慢苏执聿半步的方时恩,在离开结婚登记处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气闷地率先走出去了一步。

  苏执聿带方时恩吃午餐后,方时恩情绪已经恢复,甚至在离开餐厅后,兴致勃勃问苏执聿:“我们接下来会在这里玩几天?”

  他一边走,一边侧着身子,和苏执聿说话:“我们今天去玩这里的摩天轮好吗?”

  苏执聿说:“我们乘今晚最早的一班航班回去。”

  方时恩脸上灿烂的笑容僵住,他眉头缓缓皱起,“晚一天回去不行吗?”

  这当然不行,苏执聿有很多正事要做,飞来一趟就是为了走登记流程,如今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停留。

  方时恩抓住苏执聿的胳膊,语气急切:“可是网上说,这里的巨型摩天轮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景象。”

  方时恩眼神微动,又补充说:“而且,听说一起乘坐这个摩天轮的情侣,会恩爱一生。”

  苏执聿对把这个作为噱头宣传景点的行为感到嗤之以鼻,可是他此刻看到方时恩抓着自己的手,望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渴望。

  好像很希望和自己恩爱一生。

  而且他们都已经领过证了,是合法夫妻,如果他不同意和方时恩去做巨型摩天轮,方时恩要是在这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抓着自己的胳膊摇晃起来,撒娇胡闹说很多遍“老公,我要去,我要去”,让苏执聿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丢人怎么办。

  可能是因为在前脚刚走出教堂,后脚就这样苏执聿就直接地拒绝方时恩恩爱一生的邀请会显得他非常残酷冷漠。

  于是苏执聿思索了一下,便很是虚情假意的,故作贴心地对方时恩说:“时恩,你的脚刚好不久,没有办法走太远路,也没有办法玩太久,如果有时间,我们下次再来玩。”

  方时恩闻言,这时候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曾受伤严重的脚,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可能是觉得很为他着想的苏执聿讲得确实有道理,于是很沮丧地说了声:“好吧,我们下次再来玩吧。”

  事实上方时恩对与苏执聿恩爱一生这件事上也没有特别的执念,但是与苏执聿的婚姻关系对方时恩来说,无关情爱,也意味着很多,比如不再挨饿受冻,不再贫穷,不再孤独。

  经历许多的方时恩,觉得孤独和贫穷挨饿是一样可怕的事情。

  于是尽管,苏执聿对他在床事上不尽体贴,时常冷脸,但是方时恩也愿意接受和苏执聿组成家庭,接受恩爱一生。

  如果方时恩有生以来得到过任何人真情实意的爱护和关怀,那么他或许能够从苏执聿都不算尽心扯出来的敷衍借口,很多时候不近人情的态度判断出来,苏执聿对待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跟真诚的,真正的爱,截然不同。

  而因为方时恩从未见识,因此在这样的时刻也无从对比。

  于是错认也情有可原。

  方时恩如苏执聿安排的,和他一起在晚上乘坐飞机赶回国内。

  再坐飞机,方时恩已经不像来时紧张,小小的机舱窗口外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象,漆黑一片,方时恩也不再观望。

  他跟随手抽出来一张报纸翻看的苏执聿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苏执聿闻言,神色难明地看了方时恩一眼,他说:“方时恩,我和家里还没有出柜,我想现在并不是大张旗鼓做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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