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事故 停电事故 第4章

作者:末日黄昏 标签: 近代现代

  脏透了,也坏透了。

  燕绥,也跟他们一样吗?

  自己终究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那些时不时的温柔相待,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吗?

第6章 他会死心的吧

  像在深海里挣扎沉浮。

  拼命想浮出水面,言央试了几次都力不从心,索性任身体在深海里下沉,下沉,却奇异的倍感轻松。

  一阵轻松里,言央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我的妈呀。”林越激动得原地转了两圈。

  “……”

  言央想开口,却发现出不了声,喉咙撕裂似的疼。

  “你不用说话,啊,别说话。”林越轻轻拍着盖在言央身上的被子,安抚似的说,“听我说。”

  “你昏迷两三天了,我好不容易在雪地里找到你,你不要命了。”林越有些气急,因为父辈的关系,林越跟燕绥说话也比较随意,跟他自然也随意一些。

  “谢谢。”言央还是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言言,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太较真了,他们那个圈子,就……那样。”林越说,他天天跟着燕绥,早看多了。

  “嗯。”

  “言言,你说你图点什么不好呢?非得图那最没用的。”林越说。

  言央跟燕绥身边其他人都不一样,林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言央沉默,他甚至连那最没用的都不图,他只图能安安静静的待在燕绥身边。

  可这点,燕绥似乎也没在意到。

  “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叫外卖。”林越说。

  言央摇了摇头,没胃口,也不觉的饿。

  “这你手机,我给你充好电了,医生来过,给你开了药,在床头柜,你记得按时吃,我得走了。”林越交代着,等会儿三点燕绥有个会,他得送人去。

  “嗯。”

  只简单的应个声,喉咙都疼得厉害。

  听到关门声,言央知道林越走了,伸手摸过手机,想看看时间,摁亮屏幕:

  十二月二十七日,周五,12:58。

  刚才林越没说燕绥是否来过。

  他还会来这里吗?是不是给他惹了麻烦?他是不是生气了?而他是不是应该离开?

  “离开”?言央吓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二十七号?言央想起他还有两个稿没画,答应了月底的,这已经是再月底不过的月底了。

  撑起身,试了好几次,言央才靠着床头坐起来,缓了一会儿,除了喉咙痛,就是没力气,其他似乎还好,言央下床,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点连路都不会走了的感觉。

  吃了药,又接了一杯温水喝下去,言央感觉好了很多,坐在书桌前打开笔电,他要按约定时间交稿。

  言央的书桌就在卧室,燕绥说过给他布置一间书房,他不需要,书房那么大,他要用来放什么?

  而燕绥的书房,除了打扫卫生,他从不进去。

  橘黄的阳光照射进来,言央觉得口渴,去餐厅接了一杯温水,想放两片柠檬进去,打开冰箱,才发现没有柠檬了,这两天,保姆阿姨没有来过?

  盯着冰箱里已有些蔫哒哒的蔬菜水果,言央的心跟着蔫了下来,燕绥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不要胡思乱想。”言央警告自己,摁亮屋里所有的灯,回到书桌,他的稿还没完呢,仿佛这两张稿是支撑他不至于崩溃的最后防线。

  窗户紧闭,屋里灯光大亮,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言央全身心的投入画作里,已然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

  冷山就木:“谢谢,央大大,太太太满意了。”

  未央:“不客气。”

  未闻花名:“谢谢,未央老师,很满意,辛苦了。”

  未央:“不客气。”

  顺利交稿,言央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睁开眼睛时,入眼便是一片白,他在医院。

  “醒啦,言央?”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

  言央侧头去看,是护士,正在拨弄他的输液管。

  “应该还有十五分钟,我等会儿再过来给你拔针。”护士小姐姐说。

  言央盯着人,眨了眨眼睛,他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你是感冒引起的急性喉炎,现在出不了声,别说话。”护士小姐姐温柔提醒。

  言央听闻,勉强挤出一丝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好休息。”小姐姐说完便出去了。

  言央看了眼窗外,雪,似乎停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几只白玫瑰,在到处一片白茫茫里没有了颜色。

  燕绥是晚上八点左右来的,在言央以为他不会来了的时候。

  人来了倒是来了,可俩人没有说话,言央是说不了话,燕绥……是没话说吧。

  沉默里,俩人对视半晌。

  在燕绥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言央一把抓住了人的衣角,漂亮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将要离开的人。

  “怕黑?”燕绥终于说话了,“我跟护士说过了,晚上不会关灯。”

  言央颓然地松了手,他还记得自己怕黑,他为什么要记得自己怕黑,他为什么要记得那些可有可无的小事,给他那些要死不活的希望,还有那些他分不清真假的温柔甜蜜。

  言央突然想来个痛快的,他希望燕绥叫他走,叫他滚,希望燕绥跟他说“我讨厌你了”,“我玩儿够你了”。

  他会死心的吧。

第7章 反正他现在也很少回来

  灯火通明。

  言央蜷在病床上,脑袋露在外面,把自己裹成一只白色毛毛虫,燕绥不知道,他讨厌医院,也惧怕医院。

  言央妈妈是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才离开这个世界的。

  言央没人领,一直跟在医院,直到医生给他妈妈蒙上白布,他没哭没闹,小小身体只一直发抖。

  言央别的没记忆,就盖白布那一刻,像是镌刻在脑子里一样,怎么忘都忘不掉,伴随那一刻的是巨大的恐惧、害怕。

  后来,听村里那些老妇人嚼舌根,言央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原貌。

  言央爸爸长得一表人才,人也聪明好学,但有个很大的缺陷,赌,瘾很大的那种,戒不掉的那种。

  十里八乡没有人不知道,尽管长得好看,但没人愿意嫁给他,女孩儿自己愿意,人爸妈也不干,自古以来,好赌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后来,言央爸爸从外省带回来一个女人,同样漂亮得不可方物,就是言央的妈妈。

  言央妈妈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可以让人悬崖勒马,浪子回头,短暂的甜蜜过后,自从生了言央,言央爸爸又重拾旧好,越发不可收拾,对言央妈妈的苦口婆心从听到觉得烦到觉得很聒噪,发展到骂到打直到毫不留情的家暴,这些都发生在夜里,一个个不开灯的漆黑的夜里。

  长此以往,四下望去,举目无亲,言央妈妈犯了错,她是犯了错,他跟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睡在了一起,就这样走上了不归路。

  言央爸爸盛怒之下杀了这对狗男女,那些老妇人是这样说的,杀完了,泄愤了,平静了,害怕了,自我了解了,言央一下子从万人嫌的赌鬼的种变成了没人要的杀人犯的种。

  控制不住的发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言央想喊,想叫,他想叫一声“妈妈”,喉咙撕心裂肺的疼,他做错了什么?他不能选择出生,他只不过爱上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醒的时候,林越在,正在沙发上玩儿手机,言央手上照旧挂着点滴。

  言央试着喊人,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疼。

  “醒了?”林越抬头,发现人睁着眼睛正望着他。

  “我去叫医生。”林越起身说,言央没有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一直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很快就到了,身后竟然跟着四五个医生模样的人,分开围着他,带头的医生边检查边跟周围几个说着什么,说着什么言央听不清,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突然的,记忆里出现一个画面,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他妈妈床边忙碌,也是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说的什么呢?那时小小的他也听不懂,没来由的,言央生出一种心如死灰的情绪,他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燕绥呢?

  言央还是在当天下午回了家,他自己从医院里逃回来的。

  燕绥还是没有回家,只给他安排了家庭医生,此后几天,燕绥还是没有回来,林越每天来给他送饭。

  “林越,燕绥呢?”言央终于忍不住问,声音嘶哑。

  “燕总这几天忙,每天开不完的会。”林越说。

  “嗯。”言央没再问,想回家的人自然会抽时间回来,就像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言言,不想了。”林越把粥递给言央,“喝点粥,你这喉咙……自己注意点。”

  他何曾不知道,燕总想回家,总是能抽出时间的,不知道人怎么想的,明明对眼前这人明显跟其他那些人不一样的。

  “谢谢,我知道了。”言央接过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言言,你就没有感兴趣的事吗?你可以自己做点事,这样就没那么无聊了。”林越说。

  “有。”言央放下勺子抬起头。

  “什么?”林越来了兴趣,“你是大学生吧。”

  “嗯。”

  “真好,我高中就没读完,看着书就头疼。”林越笑着说。

  言央也跟着挤出一个笑。

  “那你在做什么?”林越来了兴致。

  “我一直在接稿帮人画画,算是原画师。”言央慢慢的说。

  “啊!你有工作啊。”林越说,显然是很惊讶,“我一直以为你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