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事故 停电事故 第9章

作者:末日黄昏 标签: 近代现代

  “啊……”

  跌跪在地板上,言央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叫出来,“为什么?”

  就那样跌跪在地板上,等崩溃的情绪像火烧遍全身后,才稍稍得以平复,言央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丝不挂地伏在卧室门框上,伸手按开关。

  “啪”

  灯不亮。

  “啪,啪”

  灯不亮。

  “啪,啪,啪,啪”

  一如既往的黑暗,灯不亮了。

  客厅、厨房、浴室、衣帽间、客房、甚至燕绥的书房,全部的灯都摁不亮。

  停电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惨白的月光从落地玻璃照进来,言央只感觉阴森恐怖,房子瞬间像是阴曹地府,千百只白骨森森的手伸向他,要把他也拉扯进去。

  慌乱地回到卧室,言央抓过手机,出自本能地拨通了燕绥的电话。

  “嘟……嘟……”

  无人接听,等不到最后,言央挂断重拨。

  “嘟……嘟……嘟……”

  无人接听。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燕绥,真的不要他了。

  红色的“燕绥”后面缀着刺眼的数字11,下一个同样是红色的“燕绥”,是在机场的那天,也是这样冰冷机械的女声。

  往下,满屏都是“燕绥”,或红或黑,言央捏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返回通讯录,里面只有三个联系人,燕绥,花儿,奶奶。

  绝望地蜷缩进床头柜与墙壁的夹缝里,言央紧紧抱住双腿,把脸埋进膝盖里,咬着嘴唇拼命的不发出一丝声音。

  不能发出声音,否则爸爸会发现,会连小小的他一起杀掉,言央感觉脸上似有水痕划过,一定是妈妈的血,或者那个叔叔的血,地上也有,地上一定有,它们正汇成河,要淹没他。

  言央费力地把自己蜷缩得更里面,更里面,恨不得嵌进墙里。

  房间里似乎有声音,远远近近,是爸爸的怒骂声,皮带抽在妈妈身上的“啪啪”声,妈妈的哭喊声,求饶声,邻居的窃窃私语声,最后一块白布蒙上了妈妈的脸,所有声音开始愈来愈远,缓缓消失……

  或许是饿醒,或许是冷醒,或许是自然醒,等言央睁开眼睛,卧室里明亮如昼,天花板的吊灯像从未熄灭过似的璀璨地亮着。

  窗外有隐约的白光,言央知道,那是天快亮了。

  天亮了,他要离开,离开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言央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一本只剩他一个人的户口本,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他自己的,这些便是他的全部。

  伸手,半途又收了回来,言央看着书桌上的“萨博”手办,是燕绥送给他的,后来叫室友帮忙寄了过来,那两个月的甜蜜时光,让他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地撑了五年,还是换不来一声燕绥的“我喜欢你”。

  “燕绥,我喜欢你,燕绥,再见,再也……不见。”言央喃喃自语,权当告别。

  开门,关门,下楼,漫天大雪飞舞,像是送别,也像埋藏,埋藏他的过往,他的痴心妄想。

  拉了拉口罩,言央把羽绒服的帽子套上,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消失在冰天雪地里……

第15章 头疼

  “叩叩……”

  房间响起敲门声,伴随敲门声响起一个温婉的中年女人的声音,“阿绥,起床了吗?”

  半晌,房间里没有回应,温婉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绥,陈秘书电话打家里来了,说你手机关机。”

  “好,我知道了。”房间传出燕绥的声音,中年女人便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女人叫谭梅梅,四十七岁,富太太大抵保养得好,看上去像刚四十出头的年纪,一派温婉优雅。

  谭梅梅是燕绥的后妈,不是白雪公主里的那种恶毒后妈,从燕绥十五岁来到哈城,说谭梅梅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对待也不为过。

  谭梅梅三十岁嫁给燕绥父亲,俩人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十五岁,在私立学校读高一,叫燕炔,可能是一男一女,加上兄妹俩岁数相差整整一轮,他们家里并没有许多豪门家里的那些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狗血剧情,一家人称得上是和和睦睦,甚至是温馨。

  燕家家业涉及酒店,旅游,运输,家大业大,至于燕绥十五岁之前为什么会在缙云那样一个小城镇长大,留到后面再说。

  头痛欲裂,燕绥从床上坐起来,昨天跟戚画喝得太多,最后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戚家跟燕家算是世交,两家的爷爷当初一起创业,到他爸当家那会儿,两家才分开,戚家主要往影视娱乐、餐饮跟大型商超发展。

  燕绥跟戚画高中同班,大学同校,毕业一同回归家族企业,关系自然铁,从高中一直铁到现在的铁。

  摸过手机,摁了两下,没电,“唰”的一下,燕绥把手机丢远了一些,好像手机碍了他的眼一样。

  昨天从言央那里出来,心情太差,忍着脾气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实在烦闷,三点就约了戚画去喝酒,戚画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去到酒吧,燕绥刚坐上位置,电话就响个不停,不是这个总就是那个总,约他不是吃饭就是喝酒,没一样正经事,燕绥嫌烦,索性调了静音,真有什么天大的事,万能的陈秘书总有办法联系到他。

  燕绥的房间很大,除了卧室,盥洗室跟衣帽间也在其中,跟一个单独的套房差不多。

  洗漱穿戴完毕后,燕绥还是把手机揣进了西裤口袋里,心说:“跟一个死物置什么气,置也置不赢。”

  就像言央,这五年里,不管燕绥怎么刺激他,冷落他,他都从不生气,同样对他好吃好喝的小心伺候着。

  为什么?

  因为他不爱,他不爱自己,正如五年前在寝室门口听到的一样,言央只当他是金主,是大款。

  下楼,见保姆正在餐厅忙活,燕绥问:“东西送过去了吗?”

  “送了,刚回来。”保姆说,“昨天送过去的还一样没动。”

  “看到他人了吗?”

  “没有,卧室门一直关着。”

  “嗯。”燕绥皱了皱眉,说了句,“每天都要换新鲜的。”

  “好的,知道了,燕总。”保姆说,看燕绥往大门走,又说,“早餐好了,不吃了再走吗?”

  燕绥没回话,径直往大门走去,手机没电,他也不想打电话给林越,随手抓起一把车钥匙,打算今天自己开车去公司。

  前脚刚进办公室,陈秘书就跟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燕绥脱了外套,坐到办公桌后边的办公椅里问。

  “庆丰旅业的范总愿意再降价百分之五出售他的公司,急着问你要不要,一大早给我打了三四个电话,像催命似的。”陈秘书挂好燕绥脱下的大衣说。

  “你怎么回答?”燕绥问,陈秘书跟了他爸十年,早就是商场老狐狸。

  “我说您恐怕不愿意,让再降百分之三,您或许会考虑,他犹豫半天,说想一想。”

  “你去查查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先不急着回复他。”庆丰这些年运营的不错,一直是盈利状态,没必要如此火急火燎的要脱手。

  “顺便查下他还跟哪些公司联系过。”燕绥一边给手机插上电源线一边说。

  “好。”陈秘书应声。

  “没什么其他的事,你先去忙吧。”燕绥说。

  “对了,昨晚你那个……来找你,在公司门口等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谁说都不顶用。”陈秘书说,他实在不想管老板这些私人的事,但人跑到公司门口来,总归是不好看,人家保安人微言轻,不明真相,也不敢乱来,万一呢……那饭碗就得整没了。

  “谁?”燕绥一脸莫名其妙,总归不会是言央。

  “我哪认识,一年轻男孩儿,长得标标致致的。”陈秘书说,一脸“搞什么名堂”的表情。

  “好了,我知道了。”想了想,燕绥无情地补充说,“下次再有类似的,直接叫保安赶走,赶不走……拖走也行。”

  “……”

  “还有事吗?”燕绥看陈秘书一脸看冷血动物的表情,问。

  “没有,那我先去忙了。”陈秘书说着,出了办公室。

  手机充了电便自动开机,“叮叮叮”地一阵响,争先恐后的。

  燕绥拿起来粗略扫了一眼,多是电话,点进去,刚才说的范总有两个未接电话,其余就是些可有可无的,除了那个醒目的红色“央央”。

  十一个未接电话,看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半,燕绥盯着电话,心说“难不成是昨天早上扔下主动献身的他走掉,以为自己烦他了,所以慌了?要打电话来道歉?”

  想到这里,燕绥索性不去管那十一个未接电话,心里想着让他慌张一下也好。

  今天肯定还会给他打电话,他等着就好。

  公司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合同,做不完的决策,燕绥没来由的一阵烦闷,“啪”的一下,大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震得旁边的桃美人都颤了颤。

  外边天色将暗,言央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头疼。

第16章 黑卡

  哈城的天黑得早,刚过五点,外面就麻黑一片。

  燕绥站在落地玻璃前,抬眼看去,公园里一串串路灯像一条条蜿蜒的蛇,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蠢蠢欲动。

  今天的大雪一直没停,他也好久没有带言央好好出过门了。

  “言央。”燕绥恨恨地想,“为什么他就不能因为那些疯传的风流韵事质问他一句?为什么在自己故意冷落他的时候不主动给他打个电话?为什么身体明明不舒服的时候还要费力迎合他?为什么平安夜以来受了那么多委屈跟痛楚,还可以毫无怨言地一丝不挂地躺到他的身下?”

  让他爱得如此患得患失。

  等天完全黑下来,燕绥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言央的电话。

  按捺不住的始终是他,他不想让言央感觉自己离不开他。

  偷偷地跑回去抱着人睡一会儿的事,他没少干,言央睡觉跟磕了安眠药似的,睡得死死的,竟一次都没发现。

  想到这里,燕绥不自觉地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随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嘟”,燕绥的笑逐渐凝固、消失……

  言央竟然没有接他电话。

  从来没有过的事,言央几乎不出门,更遑论现在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