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跟疯批谈恋爱 千万别跟疯批谈恋爱 第32章
作者:长笑歌
萧远桥大晚上突然登门拜访,西门家先是惶惶不安,而后推了西门伯言的长孙西门贺良出来待客。
“我也不与你们废话了,你们也知道,我要推静王殿下朝前摄政,那群老臣不同意,所以我想请西门先生出山,帮我一把。”
他不跟西门家绕弯子,直截了当说明自己来意,却遭到对方干脆拒绝。
“萧郎君,祖父今年已然八十有六,行动尚且不便,更是无力参政,萧郎君还是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萧远桥掐腰站起来,在堂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叹息几声,“这件事我已想不出别的法子,能否请西门先生见我一面,我亲自同他说。”
西门贺良面露难色:“萧郎君,祖父身子不好,已经睡下了。”
萧远桥眼珠一转,作势要往后院闯,“那我便去西门先生门前等着!”
“哎萧郎君!”西门贺良连忙去拦人,“萧郎君留步!后院还有女眷,万万不能乱闯!”
萧远桥脚步不停,他身形高大,西门贺良一个文人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拽着往前走。
“你告诉我西门先生住哪儿,我绝不乱闯女眷院子。”
两人正胶着时,夜色中匆匆走来一中年男子,西门贺良赶紧松了手,朝那边点头示意,面容愧疚,“父亲,萧郎君非要往里闯……”
来人正是西门伯言长子,西门长云。
西门长云冲西门贺良挥挥手,“你先去休息吧。”
待西门贺良离开,西门长云看了眼萧远桥,无奈摇头道:“唉……萧郎君随我来吧。”
萧远桥旋即跟上,随西门长云进了院落。
西门长云指了指那一格昏黄的窗,语气不佳,“父亲这几日忧心朝政,夜里总睡不好,方才萧郎君一番吵嚷,已经把父亲吵醒了。”
萧远桥连忙鞠躬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明日我差人送几根上好的白参给西门先生补补身子。”
“那便不必了。”西门长云冷哼一声,催促道:“萧郎君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说完父亲还要休息。”
“是是是。”萧远桥走上前去,一掀袍子,“扑通”一声跪在廊下的雪地里。
西门长云惊道:“萧郎君这是做什么!”
萧远桥跪得板板正正,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神情严肃,铿锵有力道:“萧独横请老先生出山。”
他就这么跪在大雪中,没过一会儿身上已经全白,像是覆了一层绒絮,肩头棱角被软化消磨掉。
额角的碎发被雪打湿,又瞬间结冰,随着低头的动作支棱起来,好看的眉眼也越发僵硬,脸已冻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但他自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催促,只是盯着窗子,耐心地等着。
良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气息不稳,说话时喉咙中发出“嘶嘶”的杂音。
“萧郎君请回吧,老夫于乱世中苟得性命,整个西门家俱仰仗此身,不敢再入庙堂。”
“老先生,听说您这几日因担忧朝政睡不踏实,不知在下能否为您排忧解难?”
“呼哧呼哧”几声粗喘过后,窗边显现一道人影,“左右睡不着,那便听萧郎君说说罢。”
“老先生,如今朝中只剩太子静王两名幼童,小的尚在襁褓,大的不过八岁之龄,幼子登基垂帘听政也并非奇事,可内忧已排,外患尚在,老先生一定在忧心几年之后的事吧?”
“继续。”
“长安城连个像样的皇帝都没有,辽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中原就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辽人怎么可能乖乖等太子长大,所以如今形势,扶持静王才是正道,等太子懂事就要十余年,可等静王成事只需五年。”
“那萧郎君就不怕,静王摄政,太子殿下被压一头吗?”
萧远桥想都没想便替陆寂做出担保:“他当然不会,萧独横今日跪请老先生出山,复任帝师,亲自教导静王,待太子懂事,静王便可将朝政之学传授给太子。”
西门伯言问:“那我为何不直接辅佐太子殿下?”
“老先生,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啊。”萧远桥缓缓呼出一口气,“我觉得,您可能活不到太子长大。”
“……”
西门长云气得瞪眼,一张嘴,大口白雾全喷在萧远桥脸上,“好你个萧独横!做什么咒我父亲!”
萧远桥脸僵硬,嘴也硬:“话糙,理直。”
他非要用这话激一激西门伯言,成不成全看天命。
窗边影子渐渐隐去,西门伯言没再理会萧远桥的歪理。
“长云,送客。”
西门长云弯腰去拽,可那副身躯仿佛已经冻在雪中,与脚下的冰层融为一体,撼动不了半分。
萧远桥使了招泰山压顶,纹丝不动,抬高声音:“萧独横请老先生出山,不为皇家,为天下苍生百姓!”
屋内再无动静,西门长云见实在拖动不了萧远桥,便只得由着他跪下去。
半个时辰后,风雪愈发肆虐,萧远桥半身已被埋入雪中,双腿麻木不觉寒意,只觉得下身有什么东西火辣辣的烧着。
怕萧远桥就这么冻死在西门家,西门长云叫来几个小奴才,把那雪人从地里挖出,又差人取了炭火盆子和棉被来。
“我说萧郎君,你这样不过是白白折磨自己,何苦啊!”
萧远桥嘴唇苍白,眼睫挂着雪霜,他动了动僵直的手指,声音虽微弱,可态度依旧坚决,“萧独横……请老先生出山。”
屋里连蜡烛都熄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萧远桥才扶着膝盖爬起来。
西门长云狠狠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未松到底,便听见萧远桥的声音。
“我先回宫吵个架,劳烦西门先生等我两个时辰,我吵完就过来继续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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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躺棺材一病三日,封帝师前途大好
从西门家出来后,萧远桥没有立刻进宫,而是冒着大雪转去西市,找到一家棺材铺子。
甫一进门,他便扶着棺材板颤颤巍巍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四肢僵硬,看着不像活人。
“劳烦,给我打副棺材。”
棺材铺老板左思右想,还是不敢上前,就这么离得远远的,小声问道:“这位郎君,给谁打棺材啊?打什么料?什么时候要?”
萧远桥有气无力往自己胸前指了指,“给我自己打,现成的料,现在就要。”
老板一哆嗦,转身躲去门后头,眼睛专往萧远桥指甲和牙上瞄,好看看是不是生了什么獠牙鬼爪。
萧远桥叹气:“我还没死,活好好的,就是想试试躺在棺材里什么感觉,劳烦赶紧给打一副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扣出一颗银锭子,由大老远一丢,稳稳丢进老板怀里。
那棺材铺老板不敢不听,收了钱就得干活,也幸好铺子里有一副现成的棺材,萧远桥进去试了试,需要蜷着手脚才能勉强躺得下。
“就这个吧,小是小了点,但也不是天天住在里头。”他拍着棺材板决定,扯着僵硬的脸皮笑,“有劳,老板手艺不错,我会介绍给朋友,到时他们都来光顾老板生意。”
一番客套话违和地用在棺材铺子上头,加之萧远桥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显得十分诡异。
萧远桥钻进棺材,招呼侍卫来:“你们就这样抬着我进去,若有人问,就说我以死明志了,再有人问明的什么志,不用你们答,到时我爬起来跟他们说。”
侍卫们就这样浩浩荡荡抬着一口棺材进了宫,等在殿中的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面露不解。
“这是?”
侍卫一抱拳,声音洪亮:“我家郎君以死明志了!”
众人皆是大惊,也顾不及前两日还同萧远桥吵得不可开交,扑上去抹了一把泪,“萧国舅!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朝堂需要你!太子需要你啊!”
萧远桥像是睡着了,面容祥和,音容宛在。
“怎么办?怎么办啊!”朝上顿时慌了,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
平定叛贼的是萧远桥,能保住长安的也是萧远桥,萧远桥一死,那田庚善的旧部说不定就要卷土重来!那辽人说不定就要立刻南下了!
“哎呀!”有人抱怨:“你说你们跟萧国舅呛呛什么啊!早些遂了他心意不就好了!”
“你竟放这些马后炮!前几日怎么不见你同萧国舅站在一起?”
棺材里的萧远桥偷笑一声,身子也变得暖洋洋的。
众人正焦急时,外头突然有人传报:西门伯言执太宗手书觐见。
听说西门伯言来了,萧远桥也不装死了,他登时睁开双眼,“腾”地坐起来,把围在棺材旁的人惊退三步。
萧远桥屈膝坐在棺材里,同西门伯言深情对望,一张嘴先咳嗽了两声,哑着喉咙道:“老先生,您早说您要来啊。”
一个棺材不少钱呢。
西门伯言拄着拐杖上前,浑浊灰白的眸子扫过一圈,呼哧呼哧粗喘几声才开口。
“老夫我一夜未眠,置身于萧郎君处地思索,却想不出更好出路,萧郎君说的没错,扶持静王才是正道,眼下也只有此路可走。”
这便是愿意出山,与他站队的意思了。
淤积胸口多日的浊气终于吐出,萧远桥慢慢躺回去,一口唾沫沿着干裂的嗓子滑下,疼得他龇牙咧嘴,险些哼出来。
他缓缓抬手,手背搭在额头感受片刻。
好像是发烧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棺材里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打了个响指,“来人,扶我回去睡觉。”
侍卫赶紧上前把人拽出来,萧远桥心情不错,走前特意同大家挥了挥手。
“诸位这么早起来上朝辛苦了,我也一夜没睡,实在撑不住,诸位聊着,我回去补个觉。”
路过西门伯言身边时,他脚步微顿,身子稍稍倾斜过去,“老先生,昨夜的事,就不必叫旁人知晓了。”
西门伯言颔首,“萧郎君放心。”
萧远桥在侍卫搀扶下回了昭德殿,兜头往床上一扎,眼死死闭上,就这么生生晕了过去。
这几日身子实在磋磨,先是服了口毒,又中了个箭,后头忧思甚重,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心中一桩事散去,人的精气神也随之垮掉,萧远桥这一躺就是整整三日。
三日后,几大碗药汤喂下去,一场令人惊心的高热才终于褪下。
萧远桥醒时,陆寂正给他往嘴里喂药,舌头好似泡在苦汤子里,麻嗖嗖酸溜溜。
“不喝……”他半阖着眼,歪头躲开嘴边的勺子,咧了咧嘴,“苦死了。”
见他终于睁眼,陆寂把药碗往旁边一放,激动地站起来,“你醒了。”
萧远桥动了动躺到僵硬的脖子,问道:“我睡了几日?”
“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