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 名犬 第3章

作者:吴百万 标签: 近代现代

  这样的一套流程,怎么看都是形式大于内容,摆排场的意味更多一点,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亡命之徒。

  未曾想,靳以宁一行人刚出电梯间,机车的轰鸣声就响彻停车场,数十个头戴头盔的男子骑着重型摩托车,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车灯极速逼近,像一双双穷凶极恶的眼睛。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边亭,在其他人尚未摸清楚状况的时候,他已经转身护在靳以宁身前,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推回了电梯。

  情况紧急,边亭没功夫讲究,以一种面对面的姿势,正面推起了轮椅的扶手。靳以宁略微偏过头,越过边亭的肩膀,正好可以看见那些戴头盔的男子持着长棍短刀从摩托车上下来,如一群发现猎物的鬣狗,训练有素地朝他们逼近。

  靳以宁收回目光,看向边亭凌厉的下颌线,没打算提醒他。但是边亭的后脑勺上仿佛长了眼睛,旋身一脚飞踢,踢翻了一柄直朝他后背刺来的匕首。

  哦?有两下子。

  靳以宁弯了弯眼梢。

  边亭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把轮椅交给跟进电梯的齐连山,自己退到电梯外,按紧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闭,边亭挡在电梯前,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的危险都拦在门外。

  “靳先生,先在电梯里休息一会儿。”门上的最后一条缝隙即将关闭,边亭直视靳以宁的眼睛,“马上就好。”* * *滴答 滴答,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台电梯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居然就这么停在地下一层,一动不动。

  门外已经许久没有动静,靳以宁问齐连山:“时间过去多久了?”

  齐山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十五分钟。”

  靳以宁拉动了电动轮椅的拉杆,“那就出去吧。”

  电梯再次打开,这次靳以宁没让齐山搭把手,自己操控轮椅,缓缓出了电梯。

  停车场里不知何时断了电,放眼望去一片昏暗,应急通道提示灯闪烁着的绿光和电梯里的一点光亮,成为了眼下唯一的光源。

  停车场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所有人都不见了踪迹,只有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硝烟味,和地上散落的武器装备摩托车配件,暗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果然还都太年轻。”靳以宁走出电梯间,轮椅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睨了身边的齐连山一眼,“知道怎么和蒋天赐回话了吧。”

  齐山心里有数,说:“明白。”

  还能怎么回话,无非这就是蒋总的心意心领了,这几个孩子太年轻,经验不足,尚不能够保证靳先生的安全,都先带回去吧。

  靳以宁转动轮椅,往停车的位置走去,齐连山则走在靳以宁身前半步,为的是提前为他打开车门。

  就在这时,靳以宁的余光忽然瞥见,身后有一道黑影,正在悄然向他靠近。

  这道黑影没有给靳以宁时间反应,眨眼间,一只胳膊从背后探出,牢牢禁锢住了靳以宁的肩膀,一个冰凉的东西紧随其后,飞快地贴上了他的脖颈。

  那是一柄匕首。

  “别动。”一道杀意穿过靳以宁的耳廓,“再动我就杀了你。”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虽然接触得不多,靳以宁还是凭借着记忆,叫出了身后这个人的名字。

  “边亭?”靳以宁侧过脸,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听见靳以宁的声音,边亭微微一怔,松开了手。他眨了眨眼,透过蒙在眼前的血污,他总算认出了自己攥住的是谁的脖子。

  边亭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下来,声音难得有些茫然,“靳总?”

  此刻靳以宁最脆弱的地方正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只要边亭的手一抖,就会当场割断他的脖子。

  但靳以宁并不慌乱,他盯着地上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影子,饶有兴致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边亭没有回答,因为他在认出面前的人是靳以宁之后,就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一软,栽倒在地。

  “昏过去了?”靳以宁回过身,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像个血葫芦,俨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齐连山这才松下一口气,走上前来,说:“那边还有一个。”

  靳以宁转头望去,看见黑暗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丁嘉文。

第0004章 带回去

  中心私立医院的贵宾理疗室今天临时关闭,导诊台上摆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貌美的护士小姐端坐前台,脸上挂着如春天般温暖的标准笑容,但无论是谁来问,都只有一句机械的:“不好意思,主任今天不在医院,给您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理疗室里窗明几净,靳以宁穿着一身灰色的毛衣靠在理疗床上,手里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安静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四海集团旗下业务广阔,众多产业中,还包括了高端私立医疗,护士口中不在医院的周主任,此时正带着几个学生,给器械做着消毒。

  几分钟后,靳以宁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看向面前的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彪形大汉。

  大汉的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T恤,面料下厚实的腱子肉高高隆起,他的本名鲜少被人提起,平时里大家都喊他弹头。

  “所以当时,他们两个人在电梯外面,一直守到最后?”靳以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键盘的边缘,问道。

  “嗯。”弹头点了点头,脸色不大好看。

  靳以宁手里那台电脑里,正在播放昨晚酒店停车场的监控画面,影像不是很清晰,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在靳以宁进电梯后,埋伏在停车场里的蒙面人立刻分成了两拨,一队人马试图搭上另一台电梯,而另一队则径直冲往安全通道,想要从上方对靳以宁进行围堵。

  这些蒙面人早就埋伏在停车场里,足有二十个之多,他们各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手里都操着真家伙,个个儿都是练家子的。

  而留在电梯外的小保镖初出茅庐,实战经验有限,谁也没见过这个阵仗,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来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他们总算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但几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老板的安危,而是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

  唯有两个人留了下来,他们一人一支齐连山统一发的战术电棍,一个把守着电梯门,另一个则堵在安全通道入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这两个人就是边亭和丁嘉文。

  屏幕里的边亭浑身是血地挡在电梯口,不管多少刀棍往他身上招呼,他都硬生生扛住了,不放任何一个人过去。

  靳以宁想,看来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没有错,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靳以宁盯着屏幕,正兀自沉吟着,周主任推着治疗仪,来到了他的床前。

  “靳先生,我们的治疗要开始了。”打了声招呼之后,周主任就把几片电极片分别贴上了靳以宁的大腿和小腿,“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不适合及时告诉我,我们可以降低档位。”

  “没关系,您随意就好。”靳以宁好脾气地笑了笑,坦然道:“我的腿没有感觉。”

  上次的车祸之后,靳以宁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他的脊椎神经受到了严重损伤,影响了他的运动能力,到目前为止都无法站起来。

  想到这么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周主任不知该怎么回话,只能安慰性地说了一句,“慢慢会好的。”

  电疗仪打开,提示灯亮起,机器发出细小的嗡嗡声。电流已经接通,但靳以宁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可见他的那双腿果真没有一点感觉,大概是彻底废了。

  齐连山跟随靳以宁多年,以前是他的司机,在他最得力的保镖兼副手在车祸里去世之后,他就暂时充当起了副手的角色。

  看着往日风光无限的老板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齐连山不自然地避开目光,不忍心再看。

  但靳以宁本人并不以为意,他抬起头,看向齐连山,没头没尾地问道:“人呢?”

  齐连山回过神来,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他马上回答道,“那四个人都已经找到,送回蒋总那边去了。”

  “不是。”靳以宁顿了顿,一时间叫不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我是问边亭和丁…”

  “丁嘉文。”齐连山补充完,立刻又说,“他们俩还在医院。”

  “嗯。”靳以宁点了点头,又转头问站在另一侧的弹头,“泰国仔他们怎么样了?”

  “也在医院。”弹头的脸色红了又白,没好气地说道,“情况比那两个臭小子还惨些。”

  听弹头这么说,靳以宁也有些无奈,他合上屏幕,把电脑扔到床头,“见情况有变,你们就撤,犯不着和两个小孩动真格。”

  “那个高个子的小子太可气了,下手又黑又狠。”壮汉愤懑不平地说道:“兄弟们都被他惹毛了,就没了分寸。”

  原本只是演一出戏,结果真的打起来了。

  原来眼前这个有些憨厚的傻大个和靳以宁口中的泰国仔,都是昨晚埋伏在停车场里的神秘人。这些神秘人的身份并不神秘,其实都是靳以宁手下四海物流的员工,昨晚他们按照靳以宁的要求等在停车场里,配合老板演一出戏。

  没想到有两个小毛孩子竟然来真的,两边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点就爆炸,最后把双方人马都演进了医院。

  事已至此,追究太多也没什么意思,靳以宁安抚弹头,“这次辛苦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兄弟们,连山也给大家准备了红包,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有了靳以宁的这句软话,弹头胸口堵的那口气算是顺了下来。

  “见外了,靳总。”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安抚完了弹头,齐连山想起了另一件事:“等边亭和丁嘉文出院之后,应该怎么处理。”

  靳以宁已经把注意力转到身旁的电疗仪上,听齐连山这么问,说:“送回蒋天赐…”

  话说到一半,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话锋一转,说:“带回去。”

  “带回去?”齐连山大惑不解。

  去年年末的尾牙宴上,蒋晟隐隐透露出了点隐退的意思。这一信号,让靳以宁和蒋天赐那原本只存在于暗处的继承人之争,彻底浮上水面。

  靳以宁前次连人带车冲下山崖,四海集团对外宣称是意外车祸,但凡是长了眼睛,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惜没有证据,靳以宁无从追究,蒋晟也只是在集团大会上,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

  现在靳以宁遭受重创,急需一段时间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于是他就策划了昨晚那场袭击,对外投放一颗烟雾弹,营造他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弱势假象。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添头,就是可以找个由头,把蒋天赐安插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毛头小子都打发回去。

  事情发展虽然有一些意外,但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留下两个隐患?

  齐连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靳以宁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盯着电疗仪上不断闪烁的红灯,说:“对,先带回去。”* *

  “哗啦”,一声响,窗帘拉开,大片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房间,落在了边亭的脸上。

  阳光刺眼,边亭的眼皮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最后睁开了眼睛。

  窗前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她察觉到边亭醒了,放下手里刚刚拉开的窗帘,端起托盘,走到了床前。

  姑娘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问:“你醒了?”

  边亭刚刚睡醒,脑袋还有些迷糊,他迷茫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目光再次回到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这是哪里?”

  没等女孩回应,她又问,“你是谁?”

  女孩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操起托盘上的一把枪,对准了边亭的额头。

  边亭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躲开了。

  姑娘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她手里拿的是一把体温枪。

  “受伤之后傻了吧?”姑娘扶住边亭的脑袋,枪头对准他的额头,“哔”地一声,测好了体温,“你当然是在家里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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