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 克卜勒定律 第18章

作者:电子熊 标签: 年上 破镜重圆 酸甜 HE 近代现代

  中考前那段时间林西图过得浑浑噩噩,甚至都忘了林沐菡是怎么成功和方裴胜离婚的了,那时他身体不太好,总觉得忘了很多事。

  好在他妈的心是钢铁做的,现在就算没有再婚也过得不错。

  “林阿姨现在还好吗?”方知锐问。

  “她在城南开了一间大排档,生意很好,天天关店回来就在床上数钞票。”林西图笑了笑。

  但辛苦是真辛苦,夏天晚上人多,大排档又是得开到凌晨三四点才能关门,有时林西图收拾好外面的桌子进店,就看到林沐菡躺在两张拼起来的椅子上睡觉,连张毯子都没盖。

  “做餐饮生意很辛苦。”

  “对,好辛苦的,我妈起码私房钱很多,而我是一个真正的穷学生,四处为了生计奔波,还要被老板拒之门外。”

  林西图仰起脸,幻想着他哥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甩在自己脸上。

  他笑眼弯弯,嘴边笑出了个弧形可爱的梨涡,专注地看着方知锐,背后没有形状的尾巴在半空中摇啊摇。

  方知锐不为所动地俯视他:“所以呢?”

  “所以哥要不要包养可怜的穷学生?盈利很大的那种。”

  方知锐的视线从林西图的脸转移到他左耳的黑曜石耳钉上,戴了好几年,耳钉的颜色依旧黑得纯粹。猫眼黑曜石的名字叫哈迪斯之眼,是方知锐在林西图16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也是方知锐给林西图戴的“项圈”,他弟弟那么聪明,什么都知道,还要故作纯情,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包养都是要拿‘别的东西’还清的,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让我在你身上投资?”方知锐弯下腰,在林西图耳边问。

第22章 现在怎么这么不乖了?

  “方先生,您回来了?”

  “菜都做好了,都还是热的,两荤两素一汤,您看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做。”

  做饭的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方知锐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发红的青年,很上道地问:“这位少爷饭后甜点想吃什么?冰淇淋蛋糕或者布丁,什么口味的都可以做。”

  “抹茶布丁吧,谢谢阿姨。”

  桌上摆了一道红烧肉、一道辣子鸡丁和两盘色泽鲜艳的葱油蔬菜,外加山药排骨汤。

  都是些不起眼的家常菜,但阿姨手艺好,每道菜咸淡适中,自己炸出来的葱油既不油腻也不寡淡,很下饭。

  上一次和方知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方知锐口味淡,不吃调料太重的菜,但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林西图吃饭不老实,无聊的时候就数他哥每道菜下筷子的次数,味道重的菜和清淡的菜之间就差了那么几筷,但还是被林西图发现了,他哥大概是吃不了太咸太辣的菜。

  好心告诉阿姨,结果后来做的川菜都不放辣椒了,林西图嘴里差点淡出鸟来,晚上做完作业实在寡得受不了了,还得偷偷溜下楼吃火鸡面加餐。

  现在方知锐好歹身价后面不知道跟了多少个0,居然还是喜欢吃这些淡得跟白开水一样的家常菜。

  而且都是吃的同一道清汤上海青,为什么方知锐的个子能比他高这么多?

  林西图一边吃饭一边神游天外,方知锐坐在他旁边,夹菜的姿势都像在弹钢琴,不论做什么,他的脊背总是笔挺的,姿态优雅,看上去赏心悦目。

  两人的椅子挨得有些近,林西图伸长腿,大腿却一不小心蹭到了方知锐的腿侧。那里的西装布料轻薄,只是轻轻一擦,就能感受到底下坚硬而炙热的大腿肌肉。

  林西图不敢动了,只能任由对方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搅得他心猿意马。

  偏偏方知锐也没有动,冷眼看他:“吃饭。”

  身上这么热,脸还是冷的,林西图“哦”了声,埋头吃饭,结果脑子里又蹦出一只天使一只恶魔来,互相打架。

  天使哭唧唧地趴在地上装柔弱,掐着嗓子说:“你就听他的话吧,做个乖巧的弟弟,偶尔装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心,说不定他一心软,你就有可乘之机了。”

  恶魔扇扇翅膀,一脚把天使踹飞了。

  “装个屁!方知锐是没有同理心的,再怎么装都会跟他越走越远,不如主动出击,就现在,学电视剧里偷情的小三那样,脱了鞋踩在他的皮鞋上,撩开他的西裤裤管,一路踩上去……”

  “啊?”林西图蒙了。

  可根本没给他犹豫和实践的机会,方知锐已经吃完饭起身。腿边的热源忽然消失,林西图下意识抬起头和方知锐对视。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哥问。

  我在想怎么勾引你。

  林西图挤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尴尬道:“没什么,我在想这辣子鸡丁还怪好吃的。”

  方知锐静了一瞬,径自往楼上走。

  “我先去洗澡,你吃完可以去阿姨和自己以前的房间看看。”

  等一楼只剩下林西图一个人后,他才泄气似的趴到餐桌上。

  方知锐是他哥,没有那层真正的血缘关系,他和方知锐之间的联系就像跟风筝线般一碰就能断。

  那人那么聪明,偷拍的照片也在他的手上,怎么会看不透自己连藏都藏不好的小心思。

  他赶着要送上床对面估计还不乐意,如果他送方知锐999朵红玫瑰,一边弹钢琴一边向他大声示爱,方知锐会不会直接扇他一巴掌?

  林西图不敢往下想了,把剩下的菜吃完,灰溜溜地上了二楼。

  他在二楼的走廊里晃了一圈,只有琴房的门是开着,里面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到最大,地毯上还摆了许多琴谱,大多数的谱面还没有成型,只写到一半。

  在他来之前,方知锐大概就在这间琴房里工作。

  林西图拿起其中几张半成品,试着弹了几个音,发现这些琴谱的基本调都差不多,只是末尾有几个调不一样。

  以沉重的重音起调,像大雨来临前潮湿沉闷的那一刻,继而重音被弱化,高阶单音起调,清脆的单音节在方知锐写下的缓慢柔和的曲律下,叙述出一个有些孤单的故事,平静而暗潮汹涌。

  然而琴谱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接法可以有无数个,可以一直是悲伤而柔和的高音单阶,也可以加上和音高亢起来,但方知锐精益求精,对这段单音的要求很高,改了好几个谱面似乎都没有满意。

  手越弹越痒,林西图干脆坐到琴凳上弹了首《卡农》。

  初中的时候他才正式开始学钢琴,方裴胜对自己继子也算是慷慨,找了位私人老师教他,但大多数时间,林西图还是听方知锐弹琴,一边弹一边学。

  只不过离开方家后,林西图就失去了碰钢琴的机会,只能拿电子琴断断续续地学,大学时借用音乐学院的琴房练习,到现在也算是完全入门,常弹的曲子能弹得流利,但谱子再复杂一点就有些困难了。

  大学里他经常练习的除了《月光》就是那首《Born a Stranger》。

  林西图挺直背,轻轻呼出一口气,回想着记忆里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指尖按下《Born a Stranger》的第一个音符。

  弹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水汽靠近,方知锐不知道什么走到了钢琴边,要在琴凳上一同坐下。

  林西图吓了一跳,赶忙让出一半的凳子来,接下来的曲子弹得乱七八糟。

  方知锐按住他的肩膀:“别动,继续弹。”

  林西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余光里方知锐的手也抚上琴键,开始给林西图弹和音。

  这是原曲里没有的部分,似乎是方知锐有心改编,又或者只是一次心血来潮,轻柔的和音托起林西图弹出的音符,整首曲子悲伤的基调被弱化,好像凌晨前的月球余晖,琴音恬淡而静谧地流淌。

  手指和手指之间偶尔会触碰摩擦,林西图的心一会儿在月球的陨石坑里,一会儿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跟方知锐一同弹钢琴的时刻。

  那个带着些微凉意的雨夜,他们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起弹了无数次这首曲子,淡淡的青柠香和现在一样萦绕着林西图。

  他哥哥的体温和气味围成了封闭的茧房,要让林西图沉浸在醒不过来的迷梦中,温柔又无情。

  一曲结束后,林西图不敢看方知锐,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微红的眼眶。

  方知锐回国这段时间林西图还没跟他算过账,迷茫的六年里,林西图做过无数个关于方知锐的梦,天知道他会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狗那样,永远停留在过去自己眷恋的记忆里不肯走出来。

  “哥。”林西图低着头哑声道,“你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出国了?”

  方知锐淡淡道:“方裴胜要让我出国治疗,林阿姨不也跟你讲过吗?”

  “我才不信,之前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出国治疗,你答应过我,会在中考结束后过来接我的,你……”

  林西图回想着初三时的记忆,可越想越混乱,甚至有些不能确定方知锐到底是在自己中考前还是中考后出国了的,伴随着杂乱的片段而来的是右脑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林西图那点要掉不掉的眼泪差点真流出来。

  “林西图。”方知锐沉声叫他,手把着青年的下巴尖让他转过来,“停下,别去想这种事。”

  他一凶,林西图立马不想了,愣愣地看着方知锐。

  方知锐刚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额发潮湿,显得整张脸的轮廓柔和了不少,黑眸里氤氲的迷雾未散,倒映出林西图两只通红的兔子眼来。

  “不要想。”

  林西图张了张嘴。

  “安静。”

  “……”

  右脑的疼痛慢慢消散了,可和那张冷淡的俊脸对上,林西图心底的火腾地蹿了起来。

  他一口咬在对方握在自己下巴上的食指上,虎牙顶着指甲盖,眼眶里终于颤颤巍巍地掉出滴眼泪来。

  对这样的冒犯,方知锐表情不变,只是说:“又哭什么?”

  “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坏蛋,你认不认?!”林西图口齿不清道。

  “嗯,我认了。”

  方知锐抽出手指,拿起钢琴上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

  “刚刚我去看过了,林阿姨房间里还有一箱旧书没拿走,今天睡在这里,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顺便把书拿给林阿姨。”

  “如果我说不呢?”林西图心里的小恶魔慢慢长出角。

  方知锐闻言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下头重新看向林西图,他忽然伸出手,拇指在林西图左耳上的耳钉上很轻地摩挲了一下。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他靠近的瞬间战栗了一下,方知锐的心情忽然愉悦起来。

  “现在怎么这么不乖了?”

  小恶魔刚咧开嘴就被从天而降的天使一屁股坐死在了地上,天使头顶上还顶了颗怦怦跳动的红心。林西图呆呆地怔了会儿:“……那好吧。”

  方知锐不再看他,换了本琴谱,是要继续工作赶客的意思了。

  林西图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盯着门把手问:“哥,最后Johnny在月球上见到River了吗?”

  方知锐调节琴凳的手一顿,半晌才道:“见到了。”

  “是博士们帮助Johnny登上月球了吗?”

  “不,他们只是给Johnny制造了一段他能够和River相遇的记忆。”

  林西图听了这个结局心情一落千丈,怪不得秦瀚宇都不肯玩到最后,披着温馨的皮,结果最后还是致郁的结局。

  现实里Johnny还是没有重新遇见River,但甘愿沉浸在一场美好的迷梦里,又未尝不是一种成全。

  只是林西图是务实派,接受不了。

上一篇:三十天冷静期

下一篇: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