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与恶犬 野狗与恶犬 第20章

作者:晏双笙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近代现代

  他应了一声,收拾东西回头时正好对上梁慎言的脸,离得太近,小绒毛都看得清楚,说:“别动。”

  梁慎言没动也没问,看着程殊伸手过来,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又离开。

  触感是热的,靠近的那瞬间,能闻到药水味。

  “一只小虫子。”程殊擦了擦手,连带垃圾一块扔到纸篓里,又坐回了椅子上。

  梁慎言站起来,跟他说:“谢谢。”

  程殊趴在椅背上,下巴抵着胳膊,“不客气。”

  说完他俩都笑了。

  谢来谢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对词唱戏呢。

  每回他们俩一起看的电影都是梁慎言选的,程殊不提意见。他趴在那儿看梁慎言操作电脑,低着头,眉头微蹙着,很纠结的样。

  “坐床上吧。”梁慎言在弄投影仪,头都没抬跟他说话。

  程殊听见了,却没立即坐过去。

  他们回来都没换衣服,裤子穿了一天,全是灰。

  梁慎言看他一眼,“没嫌你。”

  程殊这回动了,坐到床边。手摸到蚊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转头说:“有蚊帐你有什么好嫌的。”

  他坐这,根本都挨不着床单被套。

  梁慎言没应声,但也没否认,走到他旁边坐下。

  这张床小,就一米二宽,还好有两米长,不然他们俩并排坐着都有点挤。

  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放的电影是好几年前的一部被称为励志鸡血片的电影。三个主角来自不同的成长环境,最后一块合伙创业的事。

  程殊只看过一点儿片段,没完整看过。

  看了一半,他手撑在床沿,回头跟梁慎言说:“其实,我没那么在意的。”

  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不喜欢跟人打哑谜。

  梁慎言点了下头:“我知道。”

  心想,说的是没那么在意,那就不代表一点都不在意。

  杨少威那人就是欠收拾。

  程殊没话接了,转回去继续看电影。

  看到电影男主一个人去跟投资人叫板,侧了点身,问:“你怎么一个人去堵他?万一他来阴的,你不得吃亏。”

  想起到杨少威朝梁慎言扔球杆的那一幕,程殊有点后怕。要不小心伤了眼睛,那就完了。

  更别说杨少威那帮人,身上要是带了刀,惹急了后果不敢想。

  梁慎言看他,想说吃不了亏,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没下次了,以后不让你担心。”

  程殊“嗯”了声,没再继续说这事。

  说多了显得烦,再说梁慎言是给他出头,又不是无端挑事。

  无意识偏向了梁慎言,再一想刚才的事,心里还挺爽的。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杨少威像今天这样,夹着尾巴做人。

  电影放到高潮,男主之一出身贫苦,是从大山里考出去的孩子,他回忆起了以前的奋斗,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没办法抉择。

  “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比这好,但一定更大。”梁慎言忽然说了一句。

  程殊一愣,看向他。

  梁慎言接着说:“走出去看看?”

  电影里男主一句台词喊得热血激昂,程殊却没听进去,注意力都在此时梁慎言说的话上。

  扶在床沿的手指动了动,抠着蚊帐,没一会儿就抠出个洞来。

  梁慎言倒没别的意思,就突然想到这儿,然后说了。

  想解释一句,一动颧骨那儿的伤就扯着疼。

  程殊正在想梁慎言这话的意思,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他疼得皱眉,配上药水的颜色,表情变得有点扭曲。

  他俩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回见他这样,没忍住笑出声。

  他一笑,刚才那点气氛全都搅散了。

  梁慎言这辈子都没挨过这种打,更别说跟一个乡镇古惑仔在台球厅比球这么幼稚的事,回头一想,觉得怪羞耻的。

  瞥一眼程殊,语气多少带点恼意,“笑什么呢?”

  程殊看他表情,立即猜到他在想什么,笑得更厉害,“还好没破相,不然我可赔不起。”

  梁慎言有点无奈,“谁要你赔。现在高兴了?”

  程殊点点头,是高兴了,开玩笑说:“赔,怎么不赔,万一耽误人给你介绍对象呢。”

  梁慎言叹了口气,这会儿他才对程殊是个高中生这事有点实感,小他六岁,才成年呢。

  见程殊还在笑,他跟着笑了下,问:“那今天心里爽快了?”

  程殊努力收住笑,但笑意全从眼睛跑了出来。

  他一想到梁慎言刚住进来那会儿,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实际上把房间里东西全换了,对比现在就觉得乐。

  这会儿高兴了,梁慎言问什么他答应什么,“嗯,爽了。”

  “受不了你。”梁慎言懒得管他,随他一个人笑个够。

  电影后半段,他俩谁也没看进去,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还没放完,梁慎言就靠着程殊肩膀睡着了。

  睡得很沉,还毫无防备,呼吸声全落在他肩上。

  程殊没睡着,电影的光照在他脸上,时明时暗,一个人坐着看到了结局。

  电影放完,幕布自动收回去,发出轻微的动静。

  程殊走了下神,感觉到肩上靠着的脑袋动了动,回过神来。偏过头,正好能看见梁慎言头顶的发旋。

  目光往下移,落在他眉眼间,那块上了药的伤处就在眼睛下面两厘米的位置。

  程殊眨了下眼,说:“幸好没事。”

第20章

  这一觉梁慎言睡得特别踏实,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他醒来,已经是隔天早上十点多。

  人躺在被子里,意识还在梦里。

  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完了放回去,盯着蚊帐发了会儿呆,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睡床上来的。

  就记得睡之前他还跟程殊一块看电影,看到哪来着?

  梁慎言没想明白,不过睡饱了没那么困,翻了个身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他有一阵没睡得这么好过了。

  来这之前他得一两点才睡着,第二天六七点就醒,中间还能醒个两三次,醒来又睡着,折腾来去,睡眠质量直线下滑。

  打了个哈欠,在床上没赖一会儿,就掀开被子打算起床。

  被子一掀开,才觉出点冷气来。穿上鞋走到窗户边往外看,院子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大概是因为山多,所以一下雨,就变得凉嗖嗖的。

  换衣服时,梁慎言凑到镜子前看了下颧骨的伤,药蹭掉了一点,伤口还没红色的药水吓人。

  还没换好衣服,他就听到外面院子里的爷俩在说话。

  “你咳了一晚上,还出去?”程殊站在房门口,看他爸披着雨衣出门,连外套都没穿,脸拉得老长。

  “麻将馆少你一人,就开不下去了?”

  程三顺以为程殊在写作业,注意不到他,没想到被抓个正好,难得心虚一回,“去玩会儿,晚饭前就回。”

  程殊靠着门框,眉头皱一起,“天天熬夜打牌,我看你干脆搬人家里去住得了,省得来回跑。”

  “小孩子净胡说,我有家不回我去哪啊?一会儿给你带烧烤,你不是爱吃龙虾吗?老子给你炒点回来。”

  程三顺扯着嗓子,“学你的习去。”

  越说越离谱,程殊懒得理,让他穿件外套再出门,说完就转身甩上房门,不想搭理人。

  外面又一阵动静,过了会儿安静下来。

  程殊坐在桌前,拿着笔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让他爸这一搅和,什么心思都没了。

  今早才说不出门,病了难受在家待着。

  结果没一小时,接了个电话又坐不住了,冒着雨都要去打牌。他就不懂,麻将是有多好玩,那么上瘾。

  心烦意乱地扫了一眼题目,程殊把笔一扔,拿起手机刚想玩会儿游戏,就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

  动作停下来,朝隔断看去,竖起了耳朵。

  “咚咚咚”响了三声,程殊没明白什么意思,之前叫他看电影都只敲一下,没敲这么多下的。

  没等他想明白,握着的手机震了两下。

  【梁慎言:别气了。】

  程殊看着梁慎言发来的消息,笑了笑,揣着手机起身去开门,就见发消息的人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睡衣,一副才起的样。

  那天晚上梁慎言没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他自己就能回答。

  来这真是休息的,也真放松了。

  前一阵哪能看到梁慎言穿着睡衣晃悠,都是整整齐齐的。

  程殊问:“起了?”

  梁慎言点头,说:“还气呢?”

  程殊倒也没真生气,毕竟他爸就这个德行,十几年了都过来,没指望现在他说一说能改。

  反正不跟人打牌吵架闹出事,或者被抓进去,他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