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颠倒 红尘颠倒 第28章

作者:郁华 标签: 破镜重圆 HE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尚在黎家时,每次吃年夜饭,黎景都如坐针毡。那时,他是家里唯一的晚辈,自然免不了接受长辈们的耳提面命与殷切期望。

  年终总结要聊,来年的展望要谈。

  父母的陈词滥调,纵然在凛冽的冬日,也发酵出酸臭腐朽的味道。

  如今,再次庆祝新年,不是同严苛的长辈,而是与姜佚明一起。他们不用泛泛其谈,也不用总结或是展望,有的只是最寻常的闲话,无聊但踏实。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姜佚明总是如此。他始终是踏实的,沉稳不漂浮,就像是扎根泥土的大树,一面向下生根,一面想上生长。

  有时候,黎景觉得与姜佚明在一起就像靠在树干上,茂密的绿叶既能遮挡天空倾泻的暴雨,也能挡住炎炎的烈日,惬意又安心。

  “€€€€叮”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晃动的红色液体庆祝着他们的日子。

  满桌的菜肴自然是吃不完的。酒至微醺,半醉半醒之际,黎景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一团柔软的云朵上。这云朵带他飞向天际,没有烦恼和忧愁,只觉得温暖又轻松。

  意识尚存,只是在酒精的刺激下,此时的黎景比往日大胆热烈了许多。他环抱着姜佚明的脖子,继而整个人靠在对方的身上,痴痴地笑着。

  姜佚明搂住黎景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宽厚温热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他目光温柔,像是盛了一汪水,声音也柔软温和。

  “你呀,是不是喝晕了?带你上楼休息好吗。”

  黎景的头原本搭在姜佚明的肩膀上,听了这话立马像个弹簧似的弹了起来。他用力摇了几下头,固执地说:“不好,不好,我还想喝酒。”

  姜佚明笑了一下,他一只手箍着黎景的后背,一只手顺着黎景的脖颈攀上了他的脸颊。他干燥的指尖抚过黎景细腻的皮肤,最后落在了对方的鼻尖。

  他的指尖在黎景的鼻子上轻轻一点,笑着说:“小酒鬼,不可以再喝啦。”

  黎景老大的不满,他腻在姜佚明的身上,痴缠着,既不想下来,又不愿意好好坐着。

  他拒绝睡觉,又混混沉沉的,坐不成坐相,站没有站相。

  没办法,姜佚明只得抱着他走到客厅,把人稳稳地放在沙发上。

  此时,电视机正播放着无人问津的春晚,姜佚明把音量调低,而后坐下来,笑盈盈地看着黎景说:“不想上楼睡觉就先在这里躺一会儿,等到了新年,咱们一起看烟花。”

  黎景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姜佚明,像是听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着。

  姜佚明觉得好笑,他伸出手来,阖上黎景的双眼,又替他盖上一层毯子,柔声说:“先眯一会儿,一会儿叫你。”

  黎景浓密的睫毛在姜佚明的手心一颤一颤的,像是在手里抓了一只灵动的蝴蝶,指尖和心脏都痒痒的。

  片刻过后,黎景总算安分下来。姜佚明移开自己的手,虚虚的覆在对方的脸颊上。

  姜佚明坐在沙发上,久久凝视着黎景的睡颜,直到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

  他没有叫醒黎景,而是将对方抱到了窗边,等到远方绚烂而璀璨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时,他轻轻吻上了黎景的唇,说:“宝贝,新年快乐。”

  “€€€€嘭!”

  “€€€€咚!”

  此起彼伏地鞭炮声与烟花声将黎景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惺忪的双眼,茫然又懵懂地看着姜佚明,挣扎着要从姜佚明的身上下来。

  姜佚明没让他如愿,反而将黎景抱得更紧了。

  他双唇覆在黎景的耳边,温声说:“小景,我爱你,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我都想跟你一起过。”

  作者有话说

  “申城”的年夜饭不一定在除夕,且不一定自己包饺子,不过作者的年夜饭一定在除夕,并且很爱吃饺子哈哈哈。珍惜这甜蜜时刻吧~~

第32章 不要怕我好吗?

  黎景的头搭在姜佚明的颈窝,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弯弯地笑着。

  姜佚明抱紧他,带他回到卧室。

  走进主卧后,姜佚明把黎景放在浴室门口。双脚着地的时候,黎景的胳膊还挂在姜佚明的脖子上。他睁开眼睛看了姜佚明一会儿,小声问:“到零点了吗?”

  瞧黎景这幅混沌糊涂的样子,姜佚明不由觉得好笑,说:“到了,刚刚我们不是一起看了烟花吗?”

  黎景“哦”了一声。他松开自己的胳膊,小声对姜佚明说了句新年快乐,而后就自顾自地钻进了浴室里。

  片刻过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姜佚明替他关上门,随即回了自己那屋。

  走出浴室后,黎景没在房间里找到姜佚明的人影,顿时有些失落。只是,他刚一拿起吹风机,门外就传来了姜佚明的脚步声。

  只见姜佚明身上披了件浴袍,头发吹得半干,周身散发着湿漉漉的水汽,一看就是刚洗完澡不久。

  姜佚明坐到床边,顺手接过了黎景手中的吹风机,他温柔的撩拨着黎景柔软的发丝,还时不时的轻轻按摩对方的头皮。

  等到黎景的头发吹得干透了,姜佚明才放下吹风机,他顺势将黎景搂进怀里,接着,两人一同陷入柔软而温暖的被子里。

  此时,黎景的脸红扑扑的,他躺在姜佚明的怀中,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眨啊眨,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像是森林里可爱灵动的小鹿。

  姜佚明心中悸动,他更向前凑了几分,两人温热的呼吸顿时交织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旖旎了。

  他鼻尖向上一扬,轻轻蹭了蹭黎景柔软细腻的脸颊。

  夜空在经历了短暂的黑暗静谧后,再次绽放出璀璨的烟花。

  天际的花朵次第开放,屋内的春色曼妙浪漫。

  姜佚明的双手干燥而温暖,他轻抚着黎景,温柔又缱绻。

  直到此时,姜佚明仍是浅尝辄止的,与以往的夜晚无异。只是,喝酒后的黎景却比平日更开朗些,他不再沉默地体会着姜佚明的温柔,而是轻快地笑了起来。

  黎景这副唱歌的嗓子,如此这般笑起来犹如铃铛一样清脆悦耳,听得姜佚明心心猿意马。

  他目光炽热,脑海中的焰火与窗外“嘭嘭”作响的烟花一起升腾。

  姜佚明的呼吸逐渐混乱,思绪也被本能打乱。

  怀中躺着的,是他想了那么多年、念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又怎能不为所动?

  他不由得向前了几分,一双大手将黎景用力箍在怀中,眼中写满了来自身体的渴求€€€€

  ”你,你干什么啊?“黎景明知顾问的话语低若蚊音。

  “小景,可以吗?”姜佚明嗓音沙哑,他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黎景,还泛着猩红,像个狂热的信徒。

  不知怎的,见到姜佚明这番模样,黎景忽然慌乱起来。他觉得对方变得好陌生。那个温润平和的姜佚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近乎于痴狂的男人。

  黎景身体紧绷,他怔愣地看着姜佚明,那目光细细品味,竟还带着隐隐的祈求。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丛林中一头无处可逃的小兽,而姜佚明就是最狡黠精明的猎人,此时正引弓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黎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浑身发凉,他不敢再与姜佚明对视,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我……”

  黎景虽自认愚钝,却到底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哪怕是半醉半醒之际,姜佚明话中的意味他也能分辨清楚。

  如今,他们已是恋人了,姜佚明有多爱他、多珍视他,他心里一清二楚。一句“不可以”堵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他好怕啊。

  窗外的烟花与鞭炮声渐渐停息,整个世界恢复了宁静。

  在彼此长久的沉默中,姜佚明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黎景对他说好,亦或是拒绝。

  黎景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他阖上了双眸,身体却不住颤抖,心也像是裂了条口子,还一汩汩地朝外冒着酸苦的水。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未来袭。片刻过后,黎景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接着,那双紧箍自己的双臂倏地松开了。

  姜佚明坐起了身子,目光仍黏在黎景身上,却没有了刚刚的炙热与执着。

  黎景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偷偷地打量着姜佚明。只见姜佚明坐在自己身侧,他神色清醒了许多,眼神却透露出十足的痛楚。

  他好像很不开心。黎景默默地想着。

  黎景于心不忍,他开眼睛,看了姜佚明一会儿,而后坐起身来,问:”你,你怎么不继续了?“

  喝了酒的黎景说话不经大脑。这话刚一落地,他就后悔了,说得倒像是他很期待这件事一样。他皱皱眉头,自知说错了话,于是索性闭嘴,牙齿不禁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许久过后,姜佚明终于开口了。他神情温柔,声音缓和,是黎景熟悉的模样。

  ”小景,你好像很怕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佚明显然有些苦恼。

  ”我刚刚想了一下,你好像很排斥、很恐惧这件事情,可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黎景张了张嘴巴,一时间没明白姜佚明的意思。

  ”我……“

  姜佚明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来,轻抚着黎景的发丝,柔声说:”你如果不喜欢做,或者觉得我们之间发展得太快了,可以告诉我。我可以等。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缘故委屈自己,就像刚刚那样。“

  明明姜佚明已经极尽温柔,可不知为何,黎景心里却更酸苦了。他鼻子酸胀,眼睛也红红的,瘦消的身体更显单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姜佚明霎时心软了,他揽住黎景的肩头,温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小景,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拒绝我的。不要怕我好吗?”

  他亲吻了黎景的额头,认真说:“小景,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怕我,好吗?”

  只是一刹那,眼泪就“簌簌”地淌了下来,顺着黎景精致的脸,落到了姜佚明的指尖。

  姜佚明顿时慌乱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拭去黎景脸上的泪水,说:“别哭,别哭,宝贝。”

  他一边安慰着,一边将黎景搂进怀中,他双手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像是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等到黎景的泪水终于止住,人也昏昏欲睡了。姜佚明托着他的头,放在枕头上,而后又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稍触即分的吻。

  他刚要离开,却发现黎景正牢牢拽着他的袖口。

  姜佚明哭笑不得。此时床边没有刀剑,他自然学不了古代的帝王斩断袖子,可他又不想扰了黎景的清梦,于是便顺势躺在了黎景身边。

  这一夜,黎景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困在痛苦的梦中走不出来。他的呼吸急促而凌乱,口中发出阵阵呜咽,等到姜佚明凑过去,却又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姜佚明整夜都躺在黎景的身侧,他尚不清楚黎景究竟怎么了,只能在黎景深陷噩梦无法自拔时伸出手来轻抚他的后背,安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别怕。”

  直到东方既白。

  翌日早晨,两人均顶着“浓墨重彩”的黑眼圈坐在餐桌前。

  姜佚明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小景,你昨晚做噩梦了,是……是因为我吗?”

  黎景身体一颤,而后他用力摇了一下头,说:“不,不是你。”

  姜佚明的双手收紧又放开,他沉默了片刻,又问:“是因为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黎景突然将手中的热牛奶放在桌上,他别开头,没看姜佚明,而是小声说:”只是做了个噩梦,能不能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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