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人医生,e人患者 i人医生,e人患者 第22章
作者:不吃早饭的河豚
曲之意依旧还是闭着眼:“楚岑在治疗过程中,至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而这个,我见不到病人也就算了,甚至都没办法得知他的真实想法。”
闻言,陈也也觉得棘手,他跨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也在帮忙想办法。
曲之意揉眼睛揉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感觉眼睛舒服些了,睁眼,看到陈也愁眉苦脸的模样,笑着问:“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
陈也摇头:“没有,好难啊,而且他们那个女儿好可惜啊,才六岁......”陈也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夏夏也是六岁。”
曲之意安慰他:“不要悲观,虽然医生现在是说治不好,但现在医疗科技每年都在进步,说不定哪天就研究出治疗方案了呢。”
说着,曲之意就想起上次丁宴澄给陈春夏捐医药费的事,他又问:“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人给夏夏捐了医药费?”
陈也点头:“对,夏夏在医院的账户里突然多出了一大笔钱,也不知道是谁捐的,我问了住院部收费的人,都说要保护隐私,不告诉我,我想谢谢那个人都不行。”
一般来说,想捐款做慈善这种事,都是大张旗鼓的,被捐钱的人泪流满面,感激涕零,捐款的人在记者镜头面前讲几句,名利双收,是件双赢的好事。
然而丁宴澄没有这样做,悄悄捐了钱,还特意嘱咐医院不要泄露,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不太理解,但曲之意大概能猜到他的用意。
那些放在明面上的捐款,虽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接受好意的那方始终是会有愧疚感的,这原本也没什么,很正常的事,只是......曲之意想起,那天丁宴澄听到了他和陈也说的那些话,唇角抿出一个很小的弧度。
丁宴澄知道陈也是个比较要强的性子,让这样一个事事都要有回报的人心怀愧疚和亏欠,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没事,既然现在医药费不紧缺了,你也能放下心来好好照顾夏夏了。”曲之意站起来,将刚才丁宴绮填的问卷重新折起来,夹进平时问诊时记录的本子里。
“对了,今天没有其他的病人了吧?”
陈也摇头:“没有了,都在明天往后了。”
曲之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脱下白大褂:“那我要下班了,这几天真是,自从放假回来,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要回家睡大觉。”
而且这段时间他太忙了,每天早出晚归的,都没时间陪奶奶。
这样想着,曲之意更是归心似箭,他火速收拾好东西,拿上钥匙往停车场的方向冲去。
结果没想到丁宴澄居然还没走,他靠在他那辆库里南车门上,低头拨动手机屏幕,在等人的样子。
曲之意走近以后放慢了脚步,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低着头的人也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见是他,紧锁的眉心舒展,说:“我在等你。”
第28章 你这是在夸还是在贬
曲之意愣怔了一下, 随即开玩笑地说:“我可是已经下班了哈,现在不问诊。”
丁宴澄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刚才在诊室的时候我堂姐回来了, 就没继续说,那既然曲医生现在不问诊, 就还是改天吧。”
曲之意抬手:“我收回刚才的话。”
既然要聊事情, 就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于是丁宴澄就又带他去了医院马路对面的那家粤式茶楼。
“你来干什么?”*
“不是我要来的。”*
“谁指使你来的?”*
“命!不公平的命指使......”*
一进一楼大堂,就看见正对的舞台上有老师在表演, 曲之意听着这台词有点儿耳熟,丁宴澄说:“今天演的是《雷雨》。”
曲之意恍然大悟:“难怪,我说听着好耳熟。”
大堂经理和丁宴澄是认识的,这会儿正好在一楼检查,看到他们进来, 连忙迎上来:“丁总, 欢迎光临啊。”
丁宴澄微微颔首。
经理恭恭敬敬带他们上楼, 自从上次丁宴澄嘱咐过以后,这边就常备了两个包厢, 一个是随时可以用的209,一个是必须要他开口,才能用的206,于是经理提前问:“丁总,今天是去209还是206?”
没有过多犹豫,丁宴澄说:“206。”
“好,”经理点头:“包厢每天都有打扫的, 我带您上去。”
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打量跟在丁宴澄旁边的曲之意, 没记错的话,上次丁总还帮这个人结过帐。
上了二楼,经理带他们去了206包厢,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不算刺鼻,但丁宴澄还是微微皱了眉头,经理连忙解释:“不知道您今天要来,所以没点香,您先稍等,我马上安排人过来。”
经理在对讲机里讲了几句,很快就有两个服务员上来了,在包厢里点上香,又扫扫洒洒了一圈,消毒水的味道立马被掩盖掉,只剩下好闻的,不知道是什么香的味道。
入座后,经理拿着平板帮他们点了菜和茶,服务态度比前两次来还要周到,曲之意全程没有多说什么,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包厢里只剩下他和丁宴澄以后,才笑道:“跟着丁总出来吃饭,果然不一样。”
丁宴澄轻笑一声,拿了茶壶给他倒水:“你这是在夸还是在贬。”
“当然是在夸了,我说真的。”
毕竟以前出去吃饭,最多是服务员笑脸相迎一下,什么时候遇到过经理亲自来服务的。
这话曲之意没说出来,但丁宴澄也知道他的意思,摇头,笑而不语。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曲之意现在还不是特别饿,简单吃了两口,开始切入正题:“阿澄,刚才在诊室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问小玉坠楼的原因,你现在可以说一下吗。”
先前说起小玉,丁宴澄的情绪也比较低落,再加上丁宴绮也回来了,他就没好再继续问下去,然而现在再问起,丁宴澄却只是叹气。
曲之意不解:“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丁宴澄的眉心又不由自主拧在一起:“而是不知道。”
“啊?”曲之意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会不知道呢?”
“也不能说是不知道,只是我们都不认可那个答案。”丁宴澄说:“当时警察调查过周围的环境,阁楼里没有争执,推下楼,或者是其他人为的痕迹,法医也鉴定过,小玉生前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不存在头脑不清醒这种情况。”
没有人为痕迹,身体指标也一切正常......一个答案浮现在曲之意的心里,他不太确定地问:“所以,当时他们做出的判断,难道是自//杀?”
丁宴澄点头:“但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小玉性格很开朗,而且才只有六岁,根本就没有自//杀的理由,当时我们第一时间就向警方提出质疑,警方也尽心尽力在调查......”
他再次叹气:“但不管怎么查,所有的一切都和最初的论证一样。”
曲之意垂下眼皮,也有点想不通。
如果丁宴澄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一个在父母恩爱,家庭美满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按理来说,是不会有过度的负面情绪的,更别说有自//杀倾向。
他越想越觉得这里面不对劲,思索两秒,他打开公文包,找到记录本,取出刚才丁宴绮填的那张问卷,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你是有思路了吗?”
丁宴澄本来是坐在对面的,将椅子挪到曲之意旁边,也想看看那张单子。
于是,曲之意便将问卷摊开在桌子上,右手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桌面上快速地,有节奏地跳动了好几下。
“阿澄,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小玉吗,”曲之意停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方向:“性格还有优点我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想知道她身上都有什么缺点,任何方面都可以,只要是你或者大家都认为不好的地方。”
丁宴澄的视线从问卷转移到曲之意脸上:“缺点?”
曲之意十分肯定地点头。
虽然有点不太清楚曲之意的用意,但丁宴澄也还是一边回想一边说:“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们家的人都很喜欢小玉,只要是她提的要求,基本都是会满足的,所以会比其他孩子脾气大点,娇气一点,关于这点,我之前也有和我堂姐他们提过一嘴,但都觉得年纪还小,等年龄稍微大点以后再矫正也不迟。”
曲之意无声地点头,这是当代父母的通病了,孩子还小,所以就宠着惯着,不足为奇。
“还有别的吗?”他问。
“除了脾气不好以外,学习成绩也不行。”
正在记录的笔尖一顿,曲之意抬头:“我记得你说小玉出事的时候才六岁,刚上一年级吧,就已经开始学习成绩不好了?”
“对,而且是正式上一年级之前就有征兆。”
丁宴澄说,像小玉这种家境比较殷实的小孩,不仅上的幼儿园要是双语的,还要额外请家教补课,这样才不会在同龄人之间被甩开。
但小玉的记忆里似乎天生的不好,老师交给他们的英语单词,其他人都记住了,她得要抄写朗读至少三十遍才可以记住,而且这种‘记住’也只是暂时的,大概率睡一晚,第二天起床就忘记了。
对此,幼儿园的老师,以及请来的家教都和丁宴绮他们反映过。
“丁小姐和宋先生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呢?”曲之意问。
“一开始是不相信的,我堂姐还去投诉过那个幼儿园老师和家教,直到后来他们自己亲自教小玉的时候才发现,小玉确实不太容易记住东西。”
曲之意:“那当时有找专业的医生看过吗,是什么原因?”
丁宴澄说:“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
曲之意将丁宴澄说的这些都在本子上写下来,和丁宴绮填的那张问卷放在一起,将几个关键地方画上圈:“时间太短了,我也还没有亲自和宋先生接触过,目前只能推测出这些,你可以听听,看我推测的对不对。”
丁宴澄点头:“你说。”
“宋先生虽然以前的家庭环境不好,但自身能力是很强的,而从刚才丁小姐填的这张问卷来看,宋先生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身边的人要求也是极高的,工作项目必须要在规定期限内达到满意结果。”
丁宴澄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宋满他,确实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对任何事情都能拿出百分百的认真,公司里比较难搞的项目,到了他手里都会按时完成。”
曲之意‘嗯’了一声,圆珠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你说丁小姐他们后来有自己亲自辅导小玉,那这个辅导的人,应该不是董小姐,而是宋先生吧。”
丁宴澄先是摇头,摇完又点头:“一开始是我堂姐的,但她脾气比较大,同一个东西教了几遍还不行,就会发脾气,而宋满性格温和,耐心也足,所以辅导这个事就交给了他。”
“宋先生确实性格温和,但同样也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曲之意对上丁宴澄的视线,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沉默地施压,比大声批判所带来的压力还要大。”
丁宴澄突然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之前那些笼罩在真相之上的迷雾似乎是被拨开了一些,但很显然,这层迷雾下面的答案,比他们现在已知的,还要难以接受。
曲之意:“小玉本来记忆里就比其他人要差些,但有宋先生在,她就不得不学,不得不记,内心自然会很排斥学习这件事,越排斥结果就越差,同样的,宋先生给她的压力也就更大,这是一个在不断循环,且会愈演愈烈的死结。”
说到这里,曲之意轻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承受能力,但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成长环境下,每个人的承受能力又无法划等号,但毫无疑问的,不管是多大的小孩子,其承受能力都是无法和成年人对比的,更别说这个压力还是来自于自己的父亲。
不用丁宴澄细说,他也能想象得到当时宋玉的处境,每次到做功课的时候,温和的父亲就会收起笑脸,严格要求她背诵那些她根本就记不住的知识点,没有体罚,但那种感觉会比体罚更让人记忆深刻。
曲之意这样想,丁宴澄也同样想到了,甚至他比曲之意想的还要深一些,因为他其实比曲之意更了解这件事的细节。
第29章 这么奇葩
“阿澄, 你可以找个时间让我和宋先生见一面吗?”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病人,他也不是不可以‘将就’着去治,无非多个人在中间传话罢了, 但事情推测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了, 他必须得亲自和宋满交流。
见丁宴澄有些犹豫, 他换了个说法:“我说的见面, 不是以医生和患者的身份见面,就找个机会让我和他偶遇, 然后坐下来聊聊天这种。”
丁宴澄也知道,如果想彻底解决这个事情,就必定是避免不了见面的,于是点头道:“好,我会去安排的。”
曲之意松下一口气:“麻烦了。”
“应该是我麻烦你了, ”丁宴澄见曲之意面前的杯子空了, 拿起茶壶帮他倒满:“我知道, 医生给人看病都是必须要见到患者本人的,但我们家......确实情况比较特殊。”
“是啊, 都有替别人看病挂号的习惯。”曲之意笑着问:“你那个朋友,最近病情有没有好转呢。”
“还好,他这毛病不是这一年两年才有的,得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