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 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 第49章

作者:一海橙子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现代架空 校园 轻松 近代现代

  他漫不经心地想。

  合上的电脑在他胳膊下被轻轻压着,他顺着胳膊歪起了头,然后以一种和季柏相似的姿势看向对方。

  他们面对着面,如果季柏这时候睁眼,大概会和他四目相对。

  浅棕色的眼睛大概会充满惊讶。

  他们这边离自习室的门有点远,但是离窗子很近,图书馆的旁边种了些梅花,嫩枝也有花香透着窗子的缝隙隐隐约约地钻进来。

  傍晚时分的昏黄色花香。

  图书馆还没有来得及开灯,所以连带着自习室内也昏昏黄黄,为这一小片世界笼罩上了深沉的意味。

  暖气实在太足了,季柏握住郑乐于的手心都渐渐泛出潮湿,隐隐有汗冒了出来。

  郑乐于这样枕着胳膊,枕得手臂都有些发麻,也没数清季柏有多少根眼睫毛。

  于是他换了个姿势,被他压在下面的电脑才终于解放。

  它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要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郑乐于最后一次看向表。

  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一了。

  如果季柏再不醒过来的话,一会答应别人要参加的活动大概率就要迟到了。

  不过,如果季柏没睡好的话,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去,只是他要和陈昭榕说一声抱歉了。

  他正这么想着,季柏就动了动脑袋,郑乐于还没反应过来,季柏脑袋一磕到书桌上,下意识才收回了手。

  潮湿的对着的掌心很快就抽离了。

  黑色的碎发都被他睡得有些泛潮,几缕发丝贴在了额前,他晃了晃脑袋,半梦半醒间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好热,这个图书馆热得像蒸炉。

  拜托,这已经是冬天了。

  他把头发往旁边撇了撇,然后就看到面前倒扣的书,连压痕都清晰可见。

  昏黄色的冬天里,他又一抬眼,看见了对面的郑乐于。

  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掌心。

  潮湿的,甚至微微带了点汗。

  他刚刚是不是握着郑乐于的手?模糊的记忆提醒他,使他的表情都带上了沉思。

  对面的人把视线从表上转移到他脸上,神色波澜不惊,仿佛季柏刚刚的猜想没什么道理的样子:

  “走吗?我们要迟到了。”

  季柏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个答应了人家的活动要去。

  这个时间点,再犹豫怕是真的要迟到了。

  于是他收拾了下浑沌的脑袋,把不小心压出了痕迹的书重新捋平,放回了书架上,这才背上了包。

  郑乐于在那里很安静地等着他,眉眼在一边昏黄色调里,神色看得不是很清楚。

  季柏心下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照这样说来,刚刚他睡着的时候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他迷迷糊糊间,确实感觉有人握着他的手。

  大概是他在做梦?

  一点也没意识到是自己握着人家手的季柏把疑惑暗暗压在了心里。

  小胡萝卜在口袋里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没了手套的借口,季柏就没有理由去牵郑乐于的手了。

  他内心有些遗憾。

  他不知道的是,郑乐于内心有同样的遗憾。

  A大的夜色很美,迎面有行色匆匆的学生,大多搂着书背着电脑就要往图书馆赶,骑起车来一阵冷风。

  郑乐于的手握着手机,空空荡荡地揣在口袋里。

  季柏在图书馆的时候就把选修课论文写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称上笔墨二两,他的背包还重了些许。

  光影节在北厅礼堂,离图书馆恰好是对角线的距离,A大很大,所以还费了些时间。

  大概也只有夜晚,A大才能够显出几分热闹的本该属于它的样子,小吃街扑面而来的油烟五香,宿舍楼由上而下挂着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横幅,几只猫躲在楼脚下睡觉,来往的学生们提着外卖袋边说边笑。

  去往一个方向的学生总是不多的,所以他们当然会遇到同样要去北厅礼堂的学生。

  这就是他们遇到宁海言的原因。

  今天没背那个巨大的震撼人的黑色背包的年轻人在楼底下喂猫,耐心地看着小猫围过来之后,才慢吞吞地拿出表,对准一会的行程。

  郑乐于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就发现他们要走的路径是相同的。

  宁海言走在他们前面,时不时拿出表看看,似乎只想踩着点到。

  郑乐于在毛线帽下垂下了眼。

  宁海言现在不应该在准备决赛了吗?毕竟他看刘文浦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个念头也只如蜻蜓掠影般掠过他的心头。

  他没有打算上前去打招呼。

  旁边的季柏不知道为什么,又多看了好几眼才停下,似乎不太相信前面的人是宁海言。

  直到郑乐于说是他才相信。

  “他还喂猫?”来自季柏轻声的疑惑。

  那些猫是A大的团宠,季柏都能对它们的模样名字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只是没想到宁海言这人,说起话来刻薄尖锐,倒是对猫猫挺有耐心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

  出于其他原因。

  当初这人大概是一眼撞破了他的心思,他能对他有好感才怪。

  这是季柏内心的想法。

  所以两个人都没上前打招呼的结果就是,直到他们拿着邀请函进场,才发现宁海言就坐在他们前面。

  对方这时候往后看才注意到他们,但是视线淡薄地掠过,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郑乐于看见对方搭在座椅扶手的指尖都泛白。

  哪怕外表风轻云淡,对面也似乎想说出点什么来。

  郑乐于没搞懂为什么。

  他们拿到的邀请函上有固定座位,不知道是不是陈昭榕给错了,他俩的位置比一般的观众要好,再往前几排甚至有得过奖的演职人员。

  陈昭榕在幕布旁角落的放映机那里朝他们挥了挥手,在这里也能看见对方的红色卷发。

  她笑得太灿烂了,季柏出于某种直觉隐隐觉得不对。

  加上北厅的供暖做得不怎么好,季柏才睡迷糊的脑袋被弥漫着的冷空气一激,才猛然清醒了点。

  这个光影节也许不应该来的,他后知后觉。

  陆陆续续有学生进场,也没有陈昭榕说的那么少,整个北厅大概能容纳一千多人,现在还没开场就差不多已经坐了五六百人了。

  一下人潮涌动带来的热气、有人低声说话间驱散的寒意,让北厅也没有那么冷了。

  这大概已经到一场小型电影首映礼的规模了。

  委实不是陈昭榕说的缺人的状态。

  这本来只是一场电影作品展而已,居然也有这么多人吗?

  郑乐于在心里疑惑。

  他记得当时在邀请卡上匆匆地瞥了一眼,没记得多少内容,只知道展出作品有五六个的样子,每个都是十几分钟的短片,在近两年的国内青年电影节上或多或少都拿到过奖项。

  虽然这对于A大人来说,没什么可吃惊的。

  七点要到了,观众陆陆续续差不多都到场了,幕灯关上又亮起,整个北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前面的幕布拉起明亮的光。

  郑乐于和季柏很快就明白了宁海言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因为在第一部影片里他有出场,饰演的是个哑巴,形象潦倒可怜,确实会让稍微有点熟悉他的人大跌眼镜。

  坐在后面,季柏看见宁海言的头小幅度地动了下,似乎对自己在荧幕上呈现的形象有点茫然。

  季柏一乐。

  虽然其中调侃宁海言的意思居多,但是不得不说,片子是好片子,短短十几分钟落幕后有人鼓起了掌。

  A大学生的水平一如往常,在自己专业的领域,常常显示出不可置咄的骄傲。

  从第二个片子开始,季柏的头就开始朝郑乐于那边靠,因为他前面的人太高,有点挡到他的视线了。

  郑乐于看了他一眼,主动给他让了半边位置。

  季柏于是得寸进尺般把脑袋在郑乐于肩膀上拱了拱。

  这姿势实在好笑,季柏有些碎乱的头发扎到了郑乐于,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开口:“你坐正点试试。”

  他越是这样说,季柏就越是不会这样做。

  小名和树有关的年轻人露出个笑,依旧看着大荧幕,余光却悄悄瞥向郑乐于。

  寒意顺着指腕间游走,季柏最后差点又靠着郑乐于睡着。

  面前的短片不知道放到了第几个,他打了个哈欠,等意识到自己又差点睡着的时候,才猛地坐直。

  这时候北厅里渐渐黑了下去,季柏一抬头才发现不是因为天色的缘故,而是一部短片已经放完了,又一部新的开始了。

  ……他今天实在困顿,因为先前待着的图书馆的暖气太足。

  这部刚放的电影短片色调有些昏沉,第一个镜头是由远及近的,干净的阁楼里,夕阳在插着玫瑰花的玻璃瓶上渡了一层浅金色。

  红玫瑰的花瓣极艳,几乎铺满了整个荧幕。

  季柏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看着他坐直身子的郑乐于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