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肆六) 红日(肆六) 第44章
作者:肆六
杨成看他反应,猜透了七七八八,看来与他所想差别无二,肖玉词跟他真是同一类人。他眼底止不住的笑意,眼神像深海的窝漩,牢牢吸附于肖玉词身上。
他隔着桌面俯身靠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一字一句说:“..你也是吧?同性恋。”
肖玉词倏然觉得一双手掌掐住喉咙,气息不出,五脏全是砰咚砰咚的心跳声,杨成一语毙命,还真给他猜对了,他就是同性恋。
既已暴露,杨成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问他,“肖老师,你和我处不?”说话间手掌已覆在肖玉词置于饭桌上的手,轻轻柔了柔,“反正都是玩,和谁处不一样,你和我处,我做下面那个,给你干。”
肖玉词还没反应饭桌上的手,倒是被他直白的话语惊得一震,和霍思煜在一起那会儿也没听过这些话,更没讨论谁上谁下的问题,怎么到了杨成嘴里,又糙又恶心,合着做朋友是假,想搞关系是真。
他猛地一抽手,二话不说“啪嗒”一声摔筷走人,“神经病。”
杨成撒腿去追,刚到门口却被老板娘截了胡,“哎?账还没结。”
“多少?”
“二百一。”
杨成掏兜刚好两百,揉成一团放老板娘手心,瞧着肖玉词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杨成猛地拽住他的手腕,肖玉词步子往后一酿呛,险些摔倒。
“放手。”他厉声斥责。
杨成依旧抓得紧,肖玉词手腕扭动开始挣扎,偏这样他就握得越紧,手腕红了一片。
“肖老师,试试嘛,你没跟人睡过吧?我告诉你,特爽,我睡过一初中生,是个雏儿,下面特别紧,在我身下叫得特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可心疼死了。”
肖玉词越发愤怒,挣扎得越大,杨成二话不说将人楼进怀里,在他耳边说,“反正就玩玩而已,你爽了我也爽,不挺好的吗?”
“..好你妈。”肖玉词咬字愤恨,抬手一巴掌扇在杨成的侧脸,顺着左耳一路滑到嘴角,又快又狠,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肖玉词猛地挣开又跑,杨成反应之后又追上拉住他,嘴里的话刚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在肖玉词刚刚落掌的地方,嘴角隐隐慎血。
“我操你妈,你干什么杨成?”
李绪征出拳太快,甚至不知他从什么地方一下窜了出来,一拳就给杨成干懵了。
杨成揉了揉唇角,冒血水,一股血腥味,“我日你妈,李绪征你他妈疯了?”
“臭傻逼,我刚刚都看见了,你他妈男女通吃啊,恶不恶心。”
杨成舌头抵住嘴角,冒起鼓包,“恶心?等那天老子把你弄床上干死你,我他妈恶心死你。”
李绪征屁眼突然一紧,“同性恋,死变态。”
杨成眼神突然往肖玉词身上一瞥,盯得肖玉词心里一颤,他怕杨成懊恼气急,把他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结果他没说,就一个劲的盯着肖玉词,上下打量,“是啊,同性恋真他妈恶心。”一字一句,说得恶狠狠,肖玉词知道,这话意在指他,甚至他反驳不了。
杨成说完朝地上啐了口痰,看了肖玉词一眼,往反方向走了。
“你没事吧?肖老师。”李绪征还不忘宽慰肖玉词。
肖玉词心里慌乱,手心冒着细汗,摇了摇头,“我没事。”
“妈的,死杨成,亏我还跟他做了这么久朋友,结果他居然惦记我屁股,死变态。”
肖玉词一愣,倒底是没在出声。
第49章
李绪征觉得自己和他老妈就是八字不合,犯冲,每回性子一高想回家与她吃个晚饭,总能三两句不合就开吵,不过不是李绪征的吵,是她老娘念,他在一边受训,要是中途听不顺耳顶一句,她总能找十句去回,长此以往,就学精了,她念她的,李绪征装没听着。
桌上都是李绪征爱吃的,她筷子一夹,全往李绪征碗里放。
“多吃点,瘦得跟白骨精似的,在学校没吃好?”
李绪征吃口白饭,在嘴里嚼了两下,“我都胖几斤了,还瘦?”
“胖?哪儿胖?全身上下就没几块肉,还好意思说自己胖。”窦莲瞟他一眼,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肉。
李绪征看眼碗里,筷子挑着白花花的米饭,把肉埋进饭粒里。
“我给你姨妈说了声,回头放寒假你去她家待几天,找你全哥给你补补课。”
李绪征一愣,嘴里嚼的饭下意识没了声响,“补课?补什么课?”
“还能补啥?”窦莲声音极淡,眼也不抬,闷着头吃饭,“补你的文化课。”
“我不去。”
“我也没问你意见,回头放假就收拾东西过去,我已经给你姨妈打过招呼了。”
李绪征吃了口青菜,语气淡淡,“反正我不去,您要爱去您自己去。”
窦莲一听筷子“啪嗒”一声扣在碗上,“什么叫我爱去我去?妈妈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那个成绩,明年能上高中吗?”
“咱非得上高中吗?我去读个职校,去上班去挣钱,就舒舒服服的过咱们日子不好吗?非得和她儿子比?”
话不投机,往往都是窦莲眼角先瞠泪,满布泥皱的手拎起袖子朝面上抹泪,哽咽嗓子慢慢开口,“读职校?你以为那玩意能多有出息?妈妈又不是非得要你和他比,我就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少走一点弯路,少吃一点苦。”
窦莲想李绪征成为人中龙凤,不单单是为了赌气争高低,也有些真心是为他好,自己的儿子哪怕是个不见光的私生子,那也是她肚里怀了十个月争破血肉掉出来的娃,是不忍心见他吃苦的,念了十几年,偏就不争气,越来越难服管教。
反观李绪征,有怒不敢言,他眼底瞧见窦莲褶皱斑斑的手,话就不再说出口,咽下口水,说:“…我晓得了,放假我就去姨妈家。”
窦莲见他松口,面上才和悦起来,坐在饭桌对面又是夹菜又是劝说,一顿饭没吃多久,李绪征便以回学校为由,离开了家。
从家到学校,穿过巷尾,再上羊肠小路,周围是草,平铺是石,踩在脚下硌肉,好在路不长,由此分开是两条道,一条直通学校,一条路过街上,平时李绪征二话不说选近的,今儿却心情不好,想多散几步路,散着散着就碰上肖玉词和杨成。
“诺,饮料。”
“什么?”
“脉动,做回自己。”
气泡黏浮瓶壁,稍微一晃四散而开,李绪征手指握住瓶身,往肖玉词眼前递。
肖玉词伸手去接,“我知道是脉动。”
“知道您还问,逗我玩呢?”
肖玉词一愣,随即笑容转开,“我是想问你买饮料干啥?你见过我喝这些?”
李绪征没回,拧开瓶盖喝了口,到肖玉词身旁的石坡底下坐着,喝完一口又来一口,才开口说,“看见没?脉动,找回状态。”手指着瓶子上的广告标语,逐字逐句说,“你看看你,跟失神似的,喝一口,找回状态。”
肖玉词掂着饮料瓶,回了句,“神经。”
“不过我他妈是真没想到杨成是这样的人,我跟他做朋友,他居然惦记我屁股。”
肖玉词也真没想到,李绪征就神经大条的往自个身上想,没半点让他占边,就没想着杨成其他时候没暴露,怎么到了肖玉词这儿本性一览无余。
其实李绪征也不是不想,只是想得与他差别甚大,他想着肯定是肖玉词太帅,杨成把持不住,上赶着去撩拨别人,偏被他撞破了,于是仓皇而逃。
“肖老师我告诉你,往后你见了他就离远点。”李绪征看他一眼,叮嘱他。
别的不说,肖玉词突然被他真诚热烈的眼神感动了一会。
“…好的。”说完转为一笑,冲着李绪征。
“我与他这朋友,也算是做到头了。”
李绪征苦涩抿嘴,说是舍的,其实是假,多半有些情感,但不多,能陪他吃喝玩乐,嘿!就他妈杨成一个,现在离了他,还真是要遂了窦莲的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肖玉词苦闷不作声,手腕穿过他的后颈,一把揽住他的肩,拍了拍,“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绪征笑得肩膀颤抖,“什么跟什么?肖老师,这话太文邹邹了,真不适合安慰人。”
“我觉得挺好的呀。”
“我不爱听,我得听俗一点的。”
肖玉词笑了一下,“俗?要多俗?你俩不合适?”
李绪征笑着笑如同猛地被生噎了一下,突然一顿,伸手打住,“等等…这话可不兴说啊!我俩清清白白,到了你口中怎么变得不清不楚。”
“我什么也没说啊,都是你自己想的。”肖玉词眉眼笑得更深。
“得,别提他,越说越离谱。”
肖玉词手里攥着脉动,半天没开,低头拉拢着眼皮,没忍住问李绪征,“我觉得你对杨成是同性恋这事儿还挺淡定。”除了别人想捅他屁股眼这件事。
李绪征气息匀净,挑眉看了肖玉词一眼,抿唇耸肩,“无所谓啊,只要他不想着搞我,他睡牛睡马都无所谓。”
肖玉词“噗呲”一声笑出来,往李绪征脑门一掌暴扣“你在说什么?小孩说话嘴里积德啊!”
“哪里不积德了?我也没说错啊?他爱谁搞谁,管他是男是女,别打我身上主意就成。”
“你今天给他一拳,往后见了你都怕,别说打主意了。”
说到此处,李绪征回想起来手上都还能感觉到揍他时的肉感,瞬时觉得解气了许多。
怕他觉得自己牛逼无敌,肖玉词又补了句:“我这不是夸你打人好啊?这是突发情况可以理解,但是下回要遇见事儿可别冲动就与人对揍。”
十月秋凉渐涨之意,太阳遮于云层之下显少露面,两人坐于街角矮坡石槛下,人往不算密集,路也宽敞,风从中一吹,颇有入冬渐冷的感觉。
李绪征脖子一缩两手交握住胳膊搓了搓,“我又不傻,没事找事。”
可不嘛,最爱没事找事的人就是他。
肖玉词心里想归想,没说出来,单手又拍他肩,“回去吧,怪冷的。”
李绪征拍拍屁股起身,望着他,说:“我送你回。”
“送我干嘛?”
“要是一会杨成还来找你,我他妈再给他一拳。”说着手上开始挥起了假动作。
肖玉词乐了,“瞎操心,他这会儿不会来的,你回你的,别管我。”
“真没事?”
肖玉词点头,“没事。”
曹雁禾终于病好,洗手开始做羹汤,一桌菜肴布满,久等半天也没见人回,攥着手机消息还没发送出去,门口细细碎碎脚步跌至。
院门是敞开,屋里暖色灯照亮院内青石,似与摇曳的凉风相得益彰,脚下是暖,心里也是暖。
肖玉词不得不承认,他对曹雁禾产生依赖,依赖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只知见他时开心,也安心,对他竖不起高墙,也至于无法防备,明知这样不好,却一点点深陷。
“刚准备发短信问你呢,你就来了。”
曹雁禾布置碗筷,抬头看他眉眼不可名状的温柔起来。
“有事儿,耽搁了。”肖玉词进门换鞋,低沉着头,“下回不用等我,你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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