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肆六) 红日(肆六) 第7章
作者:肆六
曹雁禾上下看了看肖玉词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好心提醒,肖玉词才后知后觉自己一身的狼狈。
“我现在可能就有个忙需要你帮”肖玉词摊开双手,明目的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的行李都被埋在地下了,现在真的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你看...能不能借我一件,我买了新衣服就洗干净了还你。”
曹雁禾笑了笑“你先等着,我去找找看。”
肖玉词骨架小,个子也比曹雁禾矮了点,平时穿的衣服他都穿不下,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空荡荡的。曹雁禾只能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套学生时候穿的给他。
肖玉词拿了衣服终于洗了个热水澡,卸去一身的紧绷情绪,突然觉得浑身骨头都疼,疲惫不堪。
二楼的卫生间在走廊末尾,肖玉词的对面是曹雁禾的房间,等他从浴室出来却没有看见曹雁禾,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他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把房间打扫一下,翻翻找找想找块抹布,到处翻腾一周依旧无果,于是将自己脱下的外套弄湿拧干,在房间角落擦擦抹抹。
整个房间的家具都比较老旧,颜色还是最土的暗红色木桌,肖玉词将书桌上下面各擦了一遍,又打开抽屉准备擦擦灰尘,底下却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个男孩。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左右,另一八九岁的样子,还没长开,笑得露牙,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曹雁禾吗?他小时候也太可爱了!
肖玉词正看得入神,没见着曹雁禾抱着东西出现在门口。
“这是床单被罩。”曹雁禾伸手递给肖玉词一个塑料袋“洗漱用品,还差什么告诉我。”
肖玉词指着照片里的男孩问“这是你吗?”
“嗯”曹雁禾点点头。
“那另一个是你朋友?还是哥哥?”肖玉词又指着照片里的另一个问道。
“我哥。”曹雁禾将洗漱用品放在书桌上。
“那我怎么没见着他,是去外省了吗?”
“死了。”曹雁禾从他手里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车祸死的,好几年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说多错多,肖玉词默默闭上了嘴。窗外凉风入体,温柔隽袭,自由而散漫的风,能治愈乱糟糟的心情。
“没事,都好多年前的事了。”
窗外又落了小雨,滴答滴答,门口朝阳的枯树落了枝又发了新芽,兴许明年还会再见它长出新的嫩叶。
肖玉词扣了扣手指又抿唇,直到手上的倒刺被他撕了下来,好像才舒了心“有句话说,逝去的人藏在云里,下雨时他就会来人间看你,所以他们可能不是消失,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你看过《寻梦环游记》吗?只要永远记得他们,他们就不会消失。”肖玉词笑了笑“虽然有点幼稚,但是这样一想,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肖玉词看过一句话,遗憾和失去,是我们每个人都逃不开的人生课题。小时候不明白,长大了不想明白。
今晚的月亮不圆,却像一弯清水倘入心窝。
第06章
昨晚没注意,今早起床发现身上的衣服居然印着哆啦A梦。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胸口中间,足足占满了胸口在肚皮之间的距离。这么幼稚?
突然觉得曹雁禾有点接地气。
二楼下来直通客厅,简单布局棕色实木沙发,电视,茶几,干净整齐。右手边是厨房,屋内的第一捋阳光便是从厨房的窗外直射进客厅。
厨房里传来劈哩啪啦油水滋滋冒的声音,肖玉词往门口一站,伸长脖子四处观望,正瞥见曹雁禾往油锅里打鸡蛋。
肖玉词走过去清哼一声,引起曹雁禾注意。
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没想到你还挺有童心的,喜欢哆啦A梦?”
曹雁禾笑了笑“还挺适合你的。”
什么适合我?哆啦A梦?
调戏不成反被嘲笑。
“起那么早?今天不是周六吗?”曹雁禾用锅铲给煎蛋翻了个面,手法娴熟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带停顿。
肖玉词嗅了嗅,还挺香。
“...有点认床,没睡好。”
肖玉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零六分,也不早了。
“晚上屋里有蚊子?”曹雁禾颠了颠锅,将煎熟的鸡蛋铲在瓷白盘子里。
“嗯?”
曹雁禾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处,红红的一片,还带着抓痒的痕迹。
肖玉词挠了挠红肿的蚊子包“...夜里太热了开着窗睡,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来的蚊子。”
肖玉词睡的房间窗外种了棵喜树,枝丫乱长甚至伸进窗内,曹雁禾每每记得都会去修剪一次,不然一到夏季树上虫子会沿着枝干爬进房间。有时忙了就会忘,干脆就把房间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从根源上杜绝虫子爬进来。
屋内没有风扇夏天是热了些,一开窗户不乏有蚊虫争先恐后的朝着光源处栖息。
“痒了别挠,一会用酒精去去毒性。”
开水滚烫翻涌,曹雁禾往里面下了一把面条,用筷子轻轻搅一搅,根根分散。
“你今天不去店里吗?”肖玉词望着曹雁禾,他正好背着光,从这个角度看,正好看见他宽阔健硕的背影。
“今天不去。”
“那可真好,自己做老板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肖玉词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实木的硬凳子,有些硌屁股。
“不是老板,和朋友一起合开的,顶多算个股东。”曹雁禾将面捞出,配上佐料。“吃辣吗?”
肖玉词点点头“能吃一点。”
曹雁禾端了两碗面条,一碗放在肖玉词面前,一碗则放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径直的坐下。
肖玉词埋头吃面轻轻的哦了一声,刚咽下两口就被呛得直咳。
怎么会这么辣?
他以为在扬昌这些日子,早就练成了不辣之身,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扬昌辣椒的威力。
曹雁禾接了点矿泉水递给他“你慢点吃。”
肖玉词伸手接过坡璃杯,喝了两大口,直到咽管子里清凉了,才觉得舒服了些。
“..咳..看来还是高估了我的吃辣能力。”肖玉词哈斯哈斯喘着气,又咽了口矿泉水“你们这边辣椒是真的辣。”
曹雁禾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能吃就不吃,瞎逞强,搁我这充面子?”
“可不是逞强充面子,就是单纯觉得自己是个吃辣奇才,结果就光速打脸了。”肖玉词说得乐呵乐呵,倒没有觉得多丢人,只是一想到面汤上浮着一层红油辣椒,吃也吃不下,倒了可惜。
“我再重新给你下一碗?这回不放辣椒。”
“不用了。”肖玉词摆手拒绝“将就着对付几口,我一会还要坐车去一趟城里。”
曹雁禾一顿,抬头问他“去城里干嘛?”
“买换洗的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我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是啊!悉数都壮烈牺牲在大暴雨天了。
从扬昌去卉南的车在新街的街尾,从这里过去走路至少还得花十多分钟,算算时间随便整理一下也该过去了,不然赶不上九点钟的车。
曹雁禾两口吃完剩下的面,将碗筷收进水槽“我今天也要去一趟卉南,一块带你去,顺路。”
“你要去卉南?那带着我不会耽误你做正事吧?”肖玉词问。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带我妈去走访亲戚。”
“那行,我跟你去。”语气带着欢快。
肖玉词闷头又吃了一口面,依旧很辣,两杯水下肚已经饱了个七八分,不想再吃剩下的面。
曹雁禾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想吃就不吃了,小心上火拉肚子。”
有了个台阶肖玉词便顺着下,半碗的面条最后倒去喂了邻居家的鸡。
门口突突突响起摩托车的排气声,响了几声之后停下,接着便是砰砰砰的敲门声,“曹哥曹哥,我来接你了。”
张晓伟是个急性子,半天得不到回应有又砰砰敲了几下门,终于在敲第三下的时候开了门缝,等到院门全部大开,站在门口的曹雁禾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张晓伟“拍一次得了,拍这么多下手不疼?”
张晓伟以为曹雁禾是在关心他的手疼,举起胳膊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疼啊哥,我怕你听不见就多敲几下,嘿嘿。”
朽木不可雕,曹雁禾完全放弃和他沟通了,语言不通交流起来实在太费劲。
肖玉词站在屋外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朵,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么一笑,倒是引起了院门外两人的注意。
张晓伟定睛一看,扯了扯曹雁禾的袖口,低声说道“哥,你咋把人家老师拐进家了?”
曹雁禾气得眼睛翻白,敢情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不良人?
“别瞎叨叨,不是要走吗?等我一会。”
他转身朝着肖玉词的方向走去,夏日的阳光不到六点就冒出头,此时已经高高悬挂的半山腰,露出火红的光亮,浮着空气中的清新气流,映射在曹雁禾棱角分明的侧脸,半遮半掩,沐日而生。
“我先去店里一趟,你慢慢来不着急,一会在路口等我。”
“嗯”
等到人都走了,又只留下他一个人。
院里暖风一卷,干枯的落叶飘零四散,旋转又落。肖玉词回头一撇,正巧窗外的玻璃透映着他的上半身,简单的白色T恤,胸口处印着蓝色狸猫又大又圆,简直幼稚好笑。
摸索了好一阵,肖玉词才慢悠悠出门,其实也没什么摸索的,无非就是打发时间罢了。
青石矮巷,常年浸水,石块的砖缝里长了青苔,绿绿郁葱,脚下石头磨得光滑蹭亮,早间阳光渗入,温暖又潮湿。
巷子开始热闹,饭菜的香味,孩子的打闹,三餐四季在此处日日上演。
肖玉词刚走出巷子,身后响起喇叭声,由远及近,直在他身旁停下。
车窗慢慢摇下,曹雁禾靠在座椅上,示意他上车。“上来。”
“就你一个?阿姨呢?”
“带上你再去接她。”曹雁禾又催促他“快点上来,这里不好停车。”
肖玉词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车内开了空调,凉丝丝的。他拉长安全带,咔嚓扣上。
曹雁禾的手打动着方向盘,转个弯往上坡路走。
常萍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曹雁禾,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转眼就和门口保安唠上了嗑,什么家长里短都唠了个遍,曹雁禾才姗姗来迟。
车一停下,常萍就眼尖的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这不是小肖老师吗?这是什么情况?常萍对曹雁禾的性格不说是十万分了解,但是也是足够了解的,他性子冷淡孤僻,从小到大就不爱主动与人交朋友,身边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人,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他与刚认识的人怎么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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