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但球没了 带球跑,但球没了 第3章
作者:问尘九日
傅向隅接着补充道:“酬金。”
秋池这才反应过来,但一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向隅倒是很自然地用手环在他的手腕上贴了一下,紧接着又在屏幕上点了点,单看那动作,秋池猜他给的“酬金”应该不会少。
可惜没过多久,傅向隅的手环上就响起了“支付失败”的提示音。
秋池有些窘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环,低声说:“我这个有点旧了,天一冷就老是失灵。没关系的,反正也只是举手之劳。”
傅向隅并没有披上那件黑色风衣,只是将其挂在臂弯处,他不喜欢欠人人情,于是又道:“加一下联系方式,方便吗?”
秋池当然没什么不方便的,忙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台手机,透明保护壳看上去已经很旧了,泛着股显脏的油黄色,屏幕左上角碎了一块,蛛网似的裂痕罩在那一角,但看上去似乎并不影响使用。
手机有点卡,等了有一会儿才跳出二维码,秋池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过去。
“好了。”傅向隅扫完码后,又看了眼他外套上佩戴的工牌。
意识到他大概是想问自己的名字,秋池于是轻声说:“我叫秋池。”
“傅向隅。”他回。
秋池点点头,把他的名字打进备注里,关掉手机的那一刻,他听见这人不冷不淡地说:“昨晚的事不要和人多嘴。”
秋池偏过脸,低低地说:“我不会。”
门开了,傅向隅像是才想起什么,脚步微滞,侧过脸:“对了。”
秋池再次看向他。
“谢谢。”
傅向隅离开后,秋池和平常一样,坐在窗边吃起了早餐。
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大概是有点困过头了,反而有种又累又亢奋的精神感。
他们后勤部每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入秋后落叶量增多,他们每天都得赶在师生们去教室之前,把道上的枯枝落叶打扫干净。
打扫完责任区后,一般都会剩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早餐休息时间,等吃完早餐后,他就得马上拿上清洁用具,到教学楼去打扫空教室。
秋池三两下吃完早餐,打算先把床单给换了,毕竟昨晚这上边睡了一位喝醉酒的陌生人,虽然看不出来脏,但他还是不太乐意睡陌生人躺过的床单的。
把换下来的床单和棉被抱走之后,秋池忽然在床与墙壁的夹缝处看见了一副耳机。他没有这样的耳机,而且这里也鲜少来什么客人,所以这幅耳机大概也只能是那个人的。
秋池有点纠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有点排斥和傅向隅这样的人接触。
与此同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秋池拿出手机,在通知栏里看见了傅向隅的名字,是条转账的消息通知。
秋池拿着手机想了想,并没有收下这笔钱。
他把刚刚捡到的那副耳机放在书桌上,正准备拍张照发给傅向隅问他要怎么处理,可谁知手机屏幕就这么卡在拍照的页面上,然后就不动了。
秋池着急地在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没想到不仅没把它“治好”,屏幕右上角显示的电量更是从“12”直接掉到了“0”,旋即就这么直接黑屏了。
这台手机用得太久了,电池已经严重老化,再加上最近忽然降温,昨晚又忘了充电,闹点毛病也无可厚非。
好在秋池对此很有经验,他插好插头,然后迅速给它接上了充电器,打算等洗完床单再去开机看看。
把拆下来的床单丢进洗衣机后,秋池又从衣柜里翻出另一套备用的换上去,刚换到一半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很重的敲门声。
“小秋,”门外那人喊,“在家吗小秋?”
秋池连忙放下枕头去应门。
门口站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气喘吁吁道:“怎么回事啊,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也不接,害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人。”
秋池忙解释说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你那手机也该换了,一会儿群消息看不见,一会儿再电话接不着。”女人稍一顿,而后又说,“对了,我过来就是和你说一声,你王叔今天上午有急事,刚跟领班请了一上午的假,汇知楼那边的垃圾可能得麻烦你去帮忙收一下了。”
秋池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好”。
学校校工群里就属他最年轻,没家室没孩子,平时有什么加班加活的事儿,大家都很默契地推给他干,于是久而久之这些多出来的活儿,也就默认都交给他来做了。
秋池看了眼时间,现在手头上又多出一个人的活要干,估计被单得等中午回来再晒了。
他把那副耳机往兜里一揣,打算等一会儿结束工作,再到学生宿舍那边一趟,把东西还给傅向隅。
第4章
在行政楼前的一块空地集中点过名之后,秋池像往常那样跟随着众人排队到一楼杂物间里去领取清洁用品。
最后一个走出杂物间,秋池锁好门,然后缓缓踏上了指定教学楼的楼梯。
二楼刚过半,就见一个穿着灰紫色呢子大衣的女学生抱着一堆资料快步走下楼来,看见秋池,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又不动声色地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
就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女人终于叫住了他:“秋池?”
秋池停下来。
“真是你啊,”那人有点尴尬地笑笑,“刚还怕认错人了,差点没敢叫你。”
秋池没什么反应,只是客套地:“好久不见,蓝茵。”
蓝茵无意识地拨了下头发:“确实好久没见了。”
“我刚从隔壁校区过来,来办个创新项目申请的资料表。”她缓一缓声,继续没话找话,“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我今年……都博三了。”
秋池没应声,两人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秋池才笑笑说:“挺好的。”
“我得干活了,”他又说,“下次再聊吧。”
他握紧了拖把要往上走,蓝茵连忙跟上去几步,犹豫着再次叫住他:“秋池。”
“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蓝茵怀里抱着一大叠资料文件,就那么站在他身后一阶的楼梯上,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就在此时,有几个学生急急忙忙地跑上来,像是要赶着去上课。
“麻烦让让,”有人开口冲他俩道,“谢谢。”
被打断后,秋池拿着拖把走到三楼长廊上,蓝茵则是让到了楼梯右侧,两人顿时拉开一段距离。蓝茵没再继续追问,她又看了秋池一眼,然后说:“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秋池轻声告别。
秋池一口气打扫完了四楼和五楼的几间空教室和楼梯走廊,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连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讲桌和白板都被擦得锃亮。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这会儿离学生们下课还有十多分钟,秋池打算先把空教室内的垃圾袋给换了,剩下的就等学生们下课再说。
一路从五楼换到三楼,走到三楼时秋池路过间教室,教室并不大,但四扇窗户却大而透亮,窗帘敞开着,能看见里边坐满了人,应该是在上专业课。
秋池无意识地往里扫了眼,却正好看见了坐在靠走廊一侧窗边的傅向隅。这人长得显眼,不用特意去找,就算是在埋在人堆里,也总是第一二眼就能被注意到。
这么巧?他愣了一下。
秋池想敲窗户,但里边眼下正在上课,秋池不想那么冒昧,也怕窗户一开,教室里那些学生的注意力便会被惊动,到时候一道道的目光大约都会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秋池只好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墙边,慢慢摘下手套,想了想,又拐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等他洗完手回来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了。
因为下节还有课,只有少数的学生动了,傅向隅没出来,仍旧坐在座位上,前座那个棕头发的女生转过来同他搭话。
傅向隅看上去一直在微微笑着,态度不差,但也只是爱答不理地听着。
眼看那个女生似乎并没有要把头转回去的意思,秋池只好咬咬牙走到窗户前,抬手敲响窗户,动作很轻。
傅向隅和那个女生一前一后偏过头,都注意到了他。
秋池没什么表情,视线落在傅向隅的鼻尖上,他一只手拉开窗,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摸出那副耳机,递向傅向隅。
“同学,”他说,“你丢了东西。”
傅向隅看了眼那副耳机,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谢谢。”
秋池也没说多余的话,还完耳机就走了。
窗户关上,坐在傅向隅前边的女生好奇问他:“诶,那个人怎么知道这耳机是你的呀?”
周围的几个学生也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你们认识啊隅哥?”坐在傅向隅左手边的男生紧跟着也开口问,他就住在傅向隅隔壁寝室,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惊疑,像是不太相信傅向隅会和一个校工来往。
傅向隅没什么表情:“不认识。”
“那好奇怪。”
几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话题很快便岔开了。
上课铃响,教室里终于又安静下来。
傅向隅低头看了眼手机,心里有种微妙的烦躁感,那人不收他的“报酬”,然后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来这里“好心”还东西。
这样的人傅向隅从小到大见得多了,不用猜都知道,这人不是有所求,就是带着什么别有用心的目的刻意接近。
四十五分钟之后,最后一节课下课,刚打铃没多久,一整座教学楼的学生就都走空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秋池这才推着垃圾桶去收拾剩余教室里的垃圾,早上学生们带早饭的多,教室前后两个垃圾桶一般都是满着的。
收到刚刚三楼那间教室的时候,秋池轻车熟路地弯下腰,正要俯身将那袋垃圾系好,却不经意地在那一袋垃圾中间瞥见了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副耳机,左上角有一点蹭糙的痕迹。刚刚才还出去的东西,他不可能忘。
秋池微微愣了一下,但也只是半秒,很快他就面无表情地系好了垃圾袋,然后将其丢进了身后那个巨大的垃圾箱。
*
离寒假还有不到一个月,有些课时短的课程已经快要结课了。
傅向隅合上电脑,然后划掉了便签内的几个待办事项,接着他走出卧室,走到厨房接了杯冰水。
段鑫烨此时才刚上完课回来,倒在沙发上连连打哈欠,他一晚上没回宿舍,上半夜忙着打桌球,下半夜则去了朋友家打游戏,结束后一看都七点了,干脆直接让朋友送自己回学校上早八。
傅向隅端着杯子,就着拖鞋用脚拨了他一下,段鑫烨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眼含泪花抱怨道:“你不知道我们那专业课老师有多傻逼,旷一次课就不让参加考试了,害我困得都快死了还得奔丧似的回来上课。”
傅向隅没接话,都兰学院在教学方面一向严格,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毕竟每年还得靠一些科研成果和学术奖项等指标维持着第一学府的地位,而且对学生严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在变相地在“讨好”学生背后的那些家长。
“政法学月底结课,下周一我们第二组做结课汇报,”傅向隅问,“你们弄好没有?”
他上上周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那部分内容,然后把完成部分和资料模版都放在了临时发起的小组群里,组员们回的倒是挺快,一人一句“收到”,结果到今天,群里还是连片影儿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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