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但球没了 带球跑,但球没了 第56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生子 破镜重圆 ABO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听到这里傅向隅已经皱起了眉,段鑫烨看他那一副想把自己活撕了的眼神,心里直打怵。

  但说都说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段鑫烨一咬牙,继续说:“我就拿彭烁手机给他发语音跟他说了你的事,还把你被送去哪个医院也跟他讲了。我当时不知道你爸和那个男的也在,要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脑残到让他过去的,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见到你,但是后来我就没在学校里再看见他了……”

  “我之后又去问了几个校工,他们说他辞职回家了,所以我感觉傅叔叔应该也没对他做什么。”

  这事儿连秦蔚都是第一次听说,他端正了坐姿,随时打算上去劝架。

  可傅向隅并没有发火,事实上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感到愤怒,情绪便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给吞没了。

  才两年而已。

  他以为秋池永远都会留在这里,毕竟他背着强|奸|犯的人生履历,除了待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当个校工,大概也无处可去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对于那个Beta,他心里其实多少有种自以为是的傲慢。

  傅向隅从没想过他会离开这里,所以他才不慌不急地拿着那些傅霁过往的罪证跟他谈判,回到首都后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秋池,而是想等和方一珂退婚以后、等一切都处理干净以后,再去找到他。

  他以为他们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始。可原来他早就不在这里等他了。

  ……

  傅向隅把车停在了花坛边上。

  夏草疯长,花坛里的野草越过石砌台边,轻轻地抽打在步履匆匆的Alpha腿上。

  旧宿舍楼下晾衣平台很长时间没人打理,连砖石缝里都冒出了野草,看起来有种陌生的荒凉感。

  楼道里的灯完全坏了,傅向隅一路摸黑来到那间熟悉的宿舍外,隔着薄薄的一片门板,他的心跳声徒然变得剧烈。

  傅向隅像很久之前那样,抬手敲了敲门。

  寂静漆黑的走廊里只有沉默的回响。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木门从门锁的位置向外裂开一条缝,然后不堪重负地向内弹去。

  宿舍内的灰尘被扰动,傅向隅捂住鼻子,打开了顶灯开关,裸露的白炽灯闪烁了一下,但还是顽强地亮了起来。

  梦里的图景终于变得完整。可那个他在梦里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宿舍还是原来的样子,大概是因为离开的太仓促,很多东西秋池都没带走,书架上的书、衣柜里他送给他的衣服、书桌上没来得及做好的半成品书签……

  还有那本傅向隅曾经见过的笔记本,右下角有个都兰校徽形状的钢印,应该是学校发的本子。

  他下意识地翻开看了一眼,其中一页里夹着两人第一次出去看电影时留下的票根,秋池把那两张票根用冷裱膜封存起来了,摸起来很厚,大概不止贴了一层。

  上面的字一点都没有消掉,几乎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过往的一切记忆就像是一柄利刃,划碎了那些犹如闪着光亮的点滴悸动,一直穿过了他的心口。

第58章

  傅向隅找到了秋池曾经的直属领导。

  那位中年男人从身后的玻璃柜里翻出了当初秋池递交上来的离职申请书,然后说:“秋池这个人……我对他印象还挺深的。我记得他当时走得很急,好像说是生了什么重病,当时脸色特别差,我感觉可能是癌症之类的,他自己也不愿意细说。”

  “癌症?”

  “是吧。”那领导注意到Alpha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然你说前几天看着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那样了,怎么可能嘛。”

  一夜没睡,傅向隅的眼睛里多出了好几道红血丝,闻言他的脸色渐渐转白,低声追问道:“哪样了?”

  “什么?”男人有些没听懂。

  “你说他突然就哪样了?”傅向隅只手撑桌,上半身微微朝前倾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虽然声音听不出什么,但男人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拔枪的错觉。

  于是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毕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再怎么印象深,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就……脸色特别苍白,人一下瘦下去特别多,唉我这文化水平也不高,你一时让我形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看着就一副病恹恹的憔悴样,也没什么精神气。”

  傅向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个信息太突然、也太戏剧化了。

  在他印象里,秋池的身体一直还算健康,每次就算折腾到快天亮才睡,他也会按时起来上班,甚至会在上完早班后从食堂带早餐回来给他。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也不会叫苦叫痛,看上去仿若一直精力无限……

  看着班台上那封手写的离职申请书,傅向隅忽然有些恍惚。

  之前秋池其实是有来找过他的,他说自己忽然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然后还说了什么?

  好像还说自己睡不着、不舒服,但他那时候并没有把秋池的话太当回事。

  他以为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之前经常试图标记他的举动,导致Beta的身体对高等信息素产生了轻微上瘾的症状。

  毕竟从Beta的话里听起来,那好像只是像场小感冒一样轻微的不舒服。

  毕竟傅向隅当时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摇摆不定的痛苦,他越来越严重的发热期、命定之番、永久标记、订婚……

  他拼命地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关注那个Beta,甚至用那样低劣又可笑的难听话逼秋池不要再盯着他看了。

  可秋池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并没有纠缠不休、没有再给他发过哪怕一条消息,他只是站在角落里,把自己的目光藏在很多人的目光之中。

  但凡再多一点细心,他就会想到,如果不是难受到了极点,以秋池那种性格,根本不可能在他提出“结束”以后,还主动来找自己。

  越是细想,傅向隅就越觉得难以接受。

  十几分钟以后,他开车来到了离学校最近的那家医院。

  Alpha这张脸就是张很好用的通行证,有院长亲自带路,傅向隅很快便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当初替秋池接诊的急诊科医生。

  那位医生看了眼他随意出示的证件,还以为傅向隅要找的人是个在逃的叛国□□。

  深感责任重大的医生开始积极在医院系统内调取秋池当初的就诊记录。

  每天接诊的人太多太杂,医生早就对“秋池”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了,他仔细核对了一下就诊记录里的检查报告和当时他自己留下的文字备注,然后缓声回忆道:“他当时说自己患有天生的‘感嗅觉缺失症’,但在两三个月以前,他感觉自己忽然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

  因为还在回忆,所以医生的语速不免有些慢。傅向隅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沿捏紧了,他想立即知道结果,可又不敢贸然打断他,毕竟他想事无巨细地知道关于秋池的一切。

  “并且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腹痛、恶心、头晕,甚至是长时间的失眠,经过初步判断,我就让他去做了查血和彩超。”

  医生说着把电子屏幕转过来给他看,图像内容傅向隅看不懂,他直接跳到了下面那一栏超声描述,傅向隅一目十行,最后他的视线在“见胎芽回声及胎心搏动”那一行字上骤然停下了。

  “……他怀孕了?”傅向隅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

  秋池并没有得癌症,只是怀孕了。

  他心里有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没等他松一口气,那种微妙的庆幸又被一股沉重的不安取代了。

  “先兆流产是什么意思?”

  医生注意到Alpha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想,但他不敢说,毕竟眼前这人是傅统帅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傅少将。

  “因为孩子的生理学父亲是特殊人种,所以这位患者有很严重的‘孕期信息素缺乏症’,而且还存在轻度的营养不良,所以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现象。”医生解释说。

  傅向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所以孩子没有了是吗?”

  医生一开始那种想要“报效国家”的想法已经没有了,觑着眼前Alpha的脸色,他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被医闹的不详预感。

  做这行快二十年了,倒霉的时候,他牙都让跑来医闹的病人家属揍掉过一颗。特别是Alpha,火气大起来跟他家小O肚子里的小孩是他专门给治死的一样。

  别的患者他还可以悄悄摁报警器,让楼下保安上来挡一挡,但眼前这位是统帅独子,这孕检报告单上初具人形的胚胎说不定还是统帅孙子,真要闹起来,说不定他现在就可以离职回乡去乡卫生所上班了。

  好在他坐诊这么多年,也有了一点经验,他没怎么犹豫,很快便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当时胎儿的情况看起来还挺健康的,而且理论上没有生理学父亲本人签字的话,就算他本人有终止妊娠的意愿,我们医院也是没法给他做手术的。”

  “孕期信息素缺乏症……”傅向隅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继续追问,“这个会很难受吗?”

  “会的,”医生脱口道,“他本身性别是Beta,能够分泌的信息素十分有限,很难对胎儿起到安抚作用。胎儿缺乏信息素,那必然就会导致母体的妊娠期不良反应加剧,其痛苦不亚于丧偶后又尚未洗去终身标记的特殊人种。”

  傅向隅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问:“缺乏信息素的话,孩子还能顺利生下来吗?”

  因为实在太怕被医闹,医生干脆选择了一个较为中听的说法:“还是有可能的,如果胎儿在母体顺利待到六个月及以上,有条件的医院还是可以把孩子保下来的。”

  “20毫升的高浓度提取液……够不够他坚持到六个月?”

  医生道:“这个不好说,但如果又是高等级,又是高浓度提取液,希望还是很大的。”

  傅向隅其实私心更希望秋池一开始就把这个孩子拿掉了,否则他不敢想象他一个Beta,在失去了唯一稳定的工作以后,一个人怀着小孩,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可他也了解秋池,这个人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小孩子,是个很有耐心又很善良的人,傅向隅有种直觉,秋池可能不会舍得把这个孩子拿掉。

  而且医生也说了,如果没有自己的签字,医院无法给他做手术。

  *

  方家主宅。

  傅向隅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个传统的大家族。老宅院保持着古朴的中式风格,青竹小径后遇假山造景,不知道从哪儿引下来的山泉“滴滴答答”地坠入小池塘。

  庭院设计的蜿蜒曲折,进来后几乎是一步一换景。

  长辈们在客厅里说话,傅向隅和方一珂作为两个资历不足的晚辈,只能在外面廊檐下候着。

  两人没话可说,于是方一珂只好看向那一方水珠轻溅的小池塘,他不自觉地转动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

  “你现在多少岁了?”先开口的人是傅向隅。

  “二十一。”他愿意跟自己说话了,方一珂似乎是以为他要改变主意了,所以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傅向隅看了他一眼:“问你的真实年龄。”

  “就是二十一啊。”方一珂笃定。

  看他那副天真到有些愚蠢的样子,傅向隅干脆收起了自己无聊的好心。

  “算了。”他说。

  方一珂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里面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傅霁和前任统帅去了茶室继续喝茶,温怀则离开客厅,来到廊檐下,他朝着方一珂笑了笑,还是原来那样温和的态度:“一珂,你母亲找你。”

  方一珂回头看了眼傅向隅,然后才转身进了客厅。

  傅向隅看着温怀缓步走到自己旁边,说:“方老很开明,但到底是我们失约,总是要赔给人家一些东西的。”

  傅向隅闻到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水味,乍一闻,竟然和自己的信息素有些相像。

  这个人无论在哪里,后颈上都封着阻隔贴,以至于傅向隅甚至从来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虽然他对此也并不关心。

  “你父亲让我问你,‘最近一直在打听一个Beta的消息,是吗?’”

  傅向隅冷笑:“统帅不是很忙么?连我一天撒几泡尿都要盯着?”

  离开医院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查到了秋池现在的工作地址,傅向隅几乎一刻都等不了,只想马上就和秋池见面。

  但就在临出市时,他忽然接到上级通知,说是最近政局不稳定,几个部门的在职军官都被禁止离开首都,其中也包括他们国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