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旷野的鸟 第45章
作者:Brokkoli
“还好。”他说,事实上他很难受,昨晚的姿势他并不习惯,靳隼言因为中药的缘故动作很凶狠,他几乎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雾蒙蒙,谢濮没再继续趴着,一鼓作气从床上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他身上赤裸,布满痕迹,肩头还有咬痕,靳隼言觉得自己体内的药可能还没失效,叫嚣着还想继续,可他昨晚分明吃得很满足,他抬手制止谢濮下床的动作,问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谢濮的表情僵住,在靳隼言的注视下缓慢低下头,“我知道。”
今天是靳隼言订婚的日子,如果不是他的阻挠,靳隼言将迈入人生的新阶段。
“怎么不看我?”靳隼言抬起他的下巴,看他压了雪似垂下去的睫毛,“你害怕了。”
他陈述说,哪怕在昨晚激烈的情事里,谢濮都一直在颤抖,他胆子那么小,还能做出这样的事,靳隼言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勇气。
“对不起……”除此之外谢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不起靳隼言,更对不起靳隼言的未婚妻,那个对他释放过善意的女孩,一切都被他毁了,因为他的私心,他毁了两个人。
谢濮觉得自己恶毒极了。
“阿濮,如果这件事被查出来,你会被警察抓走,关进监狱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罪行,你的朋友、同事,一旦他们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猜,他们会不会远离你?”靳隼言放低声音,掌心感受谢濮的温度,高了些,谢濮似乎还在生病。
生病的人很容易被击垮,尤其谢濮还比平常人更加敏感脆弱,他的眼圈很快就红了,喏嗫祈求靳隼言不要再说。
靳隼言欣赏谢濮恐惧的姿态,他其实并不愤怒谢濮的行为,昨夜酣畅淋漓的情事让他十分餍足,但他不喜欢被控制,这只是给谢濮的一点小惩罚。
如他所料的,谢濮因为愧疚和恐惧蜷缩起来,只有一只手还攥着他的衣角,
靳隼言看着那根少了一截关节的小指,神情变得复杂,半晌,他握住这只看起来有些畸形的手,“你后悔过吗?”
谢濮沉浸在靳隼言刻意引导的情绪中,起初没有听明白,看到靳隼言的视线落在他的断指上,他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没有,我没后悔过。”
以一截关节的代价为靳隼言挡刀,他并不后悔,不仅仅因为那个人是靳隼言,是其他人他也会这样做,作为一个医生,他在医院里见过太多死亡的场景,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宝贵,用一截小指换一条生命,他觉得很值得。
“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
靳隼言胸口滚烫,起伏了两下,他在这一刻意识到,他竟然在期待谢濮的回答,他希望谢濮能够不后悔。
可为什么呢?因为对猎物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那谢濮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
下一秒,谢濮就给出答案:“我喜欢你。”
他说得格外小心翼翼,担心靳隼言又会说他的喜欢恶心,他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
靳隼言这次却怔住了,他从未露出过这般困惑的神情,好像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东西,谢濮更加用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然后小声叫他:“靳隼言?”
“你说,你喜欢我。”靳隼言回过神,上身前倾,与谢濮额头相抵,“该如何证明呢?你可以为我去死么?”
谢濮惶然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靳隼言目光在卧室内逡巡,寻找着,最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我不相信你口中的喜欢,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就像这样。”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玻璃,尖锐的顶端对着自己的脖领,在谢濮尚未理解的视线中划下去,他没有收力,几乎瞬间,鲜血流出来,染红他的手指和衣领,他感觉不到痛似的,继续说:“你能做到吗?”
谢濮瞳孔紧缩,尖叫一声,扑上去捂住靳隼言流血的伤口,“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逗你的。”靳隼言把玻璃碎片丢开,看着他,表情淡漠,“我死不了。”
他用沾了血的手抚摸谢濮的脸颊,“谢濮,你不要喜欢我,我不需要。”
靳隼言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因为想要拒绝他的喜欢,就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谢濮的唇瓣抖了抖,捡起床脚的衣服快速穿上,动作间有东西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他顾不上去管,在卫生间匆匆洗掉脸上的血后跑下楼。
他租的是一个很偏僻老旧的小区,左右没有邻居,小区外有一个小药店,谢濮不知道开没开门,但现在要买药,也只能去那里。
靳隼言的伤口不算深,他刚才检查过,没有划到动脉,只是血流得太多,必须先把血止住,他一路跑出去,幸好药店已经开门,他快速买好药和绷带,药店老板看他急匆匆,好奇地问了几句,谢濮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整个买药的过程变得十分虚幻,像一场梦境。
他回来时,靳隼言还坐在床上,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浅色衬衫,看上去触目惊心,听到声音,他只是看了谢濮一眼,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回来了。”
谢濮把所有药都扔到床上,轻轻碰了下靳隼言的下颚,没什么温度,他神经有些崩溃,强装镇定地说:“先止血……我先给你止血,如果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靳隼言看向他,“去医院?阿濮不怕被人发现吗?”
“怕,我当然害怕,可是怎么办,靳隼言,你难道让我看着你死掉吗?”谢濮手抖得快要拿不住绷带。
他发现自己总是能被靳隼言带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靳隼言现在被锁链锁住、哪怕他血流不止,可他仍旧是从容的,仿佛只是在陪自己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不会死。”靳隼言说,“我想要平静下来。”
每一次谢濮说喜欢的时候,他的心脏都会怪异地跳动起来,在刚刚尤为明显,他的身体违背主人的意愿兀自失控,这种感觉令他困惑,很多的是厌恶。
谢濮声音干涩:“我不会再说了。”
如果他的喜欢只会令靳隼言厌烦,甚至伤害自己的身体,那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靳隼言嗯了一声,仰起脖子,方便谢濮处理伤口,“我想了想,我应该还对你的身体有点兴趣,你也想继续,是吧?”
谢濮站在靳隼言身后,眨了眨眼,有眼泪掉下去,他闷声回答:“是,我想继续。”
“那就继续吧。”靳隼言决定说,“我们各取所需,我给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机会,但条件是你不能再说那些喜欢我的话。”
“好……我答应你。”
靳隼言满意了,转过头看见谢濮泛红的眼睛,不解道:“你哭什么?”
他已经给了机会,谢濮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只是……”谢濮仓促地擦掉眼泪,解释不出来,“伤口太大了。”
靳隼言并不觉得疼,在他被关着的那八年里,疯子拥有处置他的权利,每周都会抽出空来折磨他,疯子有很多不在他身上留下明显伤口却能令他痛苦的方法,可比这疼多了。
脖子上的伤是他自己划的,留有分寸,谢濮处理伤口的动作又那么轻,他只觉得不方便,“我想洗澡。”
谢濮说:“这几天不行,伤口不能碰水。”
靳隼言愣了下,“原来你知道啊。”
谢濮没听清,“什么?”
靳隼言不再说话,谢濮明明知道伤口不能碰水,之前却用水来冲洗伤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谢濮这种人,在乎别人的身体多过自己,仅仅就因为喜欢两个字吗?
他感到难以理解。
他在上锁的房间度过八年,房间内除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他通过文字知道很多东西,但那些都是虚幻的,他只是知道但并没有真正做过,就像他见过保姆用手背给孩子试体温,他自己做时却会犹豫这样到底正不正确,虚幻与现实交织在他的八年岁月里,他偶尔也会分不清。
谢濮是他逃离牢笼后,在现实里遇到的第一个感兴趣的人,让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活在现实里,但那八年留存在他体内的印记过于鲜明,他本能地抗拒他不了解的、会令他改变的一切,比如来自谢濮的喜欢。
他不会接受,更不会回应。
第62章 实则靳隼言还是上位者
止血棉球都被染成红色,终于将血止住,谢濮小心脱掉靳隼言的上衣,“我帮你擦擦吧。”
靳隼言很爱干净,这样放着不管他一定接受不了。
靳隼言有点困,精力全都消耗在昨晚,眼皮垂下去,无所谓地点点头。
谢濮在洗手池接满一盆水,调好水温,浸湿毛巾后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一边问:“会不会太凉?”
温度刚好,很熨帖,靳隼言被伺候得舒服,懒得开口,倒是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在那段他被老头子威胁去靳氏上班的日子,他每天很晚才能回别墅,每次谢濮都已经睡下,即便如此,他一回来谢濮还是会睡眼惺忪地起身,打湿毛巾帮他擦脸,谢濮很会照顾人,靳隼言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时隔多日,他再次感受到谢濮指尖的温度,那些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小细节被突然唤醒,他感受到久违的惬意。
他果然还是怀念谢濮的身体。
把靳隼言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谢濮蹲在地上洗毛巾,又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扫进垃圾桶,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他看了眼时间说:“刚才下去买药太着急,没有买吃的,早饭简单吃点好吗?”
靳隼言没有口腹之欲,但很享受谢濮事事征询他意见的感觉,应声同意。
谢濮说:“那我煮点面条,下班回来再去买菜。”
靳隼言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你去上班?你还要去上班?”
谢濮很疑惑他突如其来的态度,不解地望向他。
他用不正当的手段把靳隼言绑回来,今天是靳隼言的订婚宴,他没有出席,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他和靳隼言有过接触,很容易被怀疑,所以必须做到举止和平时一样,这样才能减少自己的嫌疑。
靳隼言的困意完全没了,抻着脖子,手指向伤口,“我都这样了,你还去上班?”
若是有人在场听了他的话,估计会以为是谢濮把他划伤的,而谢濮从小就很擅长把错误归咎于自己,此时也是,他想,如果不是他惹得靳隼言厌烦,靳隼言也就不会划伤自己。
那么大的伤口,有几个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呢。
他上前摁住靳隼言的肩膀,“先别动,才刚止血,伤口还没愈合。”
然后蹲在地上,让靳隼言能够不费力气地俯视他,“我今天晚上不加班,会很快回来的。”
谢濮眼尾有一点猩红,是刚才处理伤口时不小心蹭上的血迹,从靳隼言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他流出的一滴血泪,衬得他弱小又固执。
他注视着谢濮,简直要气笑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谢濮这种人,冒着巨大风险绑他回来,又是下药和他上床又是哭着祈求垂怜,难道不应该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竟然还要去上班?
他表情冷下去,好心情荡然无存,“你去上班,就不担心我离开?”
谢濮说:“不会的,你打不开锁链。”
靳隼言一顿,他忘了这件事,于是抬起手,“打开。”
谢濮摇头拒绝。
靳隼言盯着他,“我已经答应和你继续关系,你不用再锁着我。”
“我不相信。”谢濮站起来,陈述着,“你总是骗我,我不敢相信你的话。”
靳隼言有太多甜言蜜语,只要他想,可以诱哄谢濮奉上所有,谢濮被他骗了太多次,才学会胆怯踟蹰。
他向后退,打开卧室门,“我去煮面。”
靳隼言坐在床上,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伤口突然疼起来,他叫了一声:“谢濮。”
没有任何回应,房子是谢濮特意选的,非常隔音,尤其卧室还装了加厚隔音板,靳隼言在卧室里叫人,在厨房的谢濮根本听不见。
谢濮不是真正的兔子,不会咬人,但固执得很,靳隼言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被子很柔软,是谢濮刚换的,还有洗衣液的味道,和谢濮身上的一样,他原本在生气,躺了一会渐渐平静下去,他从未在意过,他在潜移默化之下已经记住谢濮的一切。
谢濮在厨房煮荷包蛋,快熟的时候下面条,最后一起捞出来,没用多少时间,他端着碗回卧室,靳隼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靳隼言?”
他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他把碗和筷子放在床头柜上,“面好了,你趁热吃,我去上班了。”
靳隼言还是没有说话,走之前,谢濮又在床头柜上放了两个面包,他怕靳隼言不喜欢他煮的面条。
开车去四院的路上,他抽空量了下体温,从昨晚他就觉得头晕,嗓子也有些痛,一试果然是高烧了,他自己没当回事,但到办公室以后,兴许是他脸色实在不好,被关咏荷看出来,忙找了退烧药让他吃。
一上午过去,一切都稀松平常,谢濮却感到惴惴不安,他打开手机,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靳隼言订婚宴的报道,也没有靳隼言失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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