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旷野的鸟 第67章

作者:Brokkoli 标签: 近代现代

  “不对,我不会一点也不变。”靳隼言自我否定地摇头,“我会越来越爱你。”

  谢濮仰头望着,先是看见澄澈湛蓝的天空,然后是靳隼言明亮的双眸,令他怔怔无声。

  靳隼言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湿润,“你好好爱自己,对于我给的爱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爱只会给你。”

  头很痛,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沸腾燃烧,靳隼言是在他脑子里燃火的罪过祸首,他应该躲避开,却没动,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靳隼言。

  听见他继续说:“只有一点,你答应我,要接受我的爱,不能轻易就不要我,好不好?”

  谢濮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几乎是本能。

  靳隼言得寸进尺:“答应我就不许变。”

  “应该不会变。”谢濮说,看着天空上的云朵轻盈浮动。

  他想,靳隼言如果能做到他所说的,他当然是不会变的。

  但靳隼言真的可以相信吗?他无法钻进靳隼言的心里窥探真假,只是在这一瞬,他是想要相信的,他再次点头,“或许不会变。”

第91章 以后有我珍惜你

  周末过后,谢濮要回四院上班,靳隼言也没闲着,决定把一直压在他心底的事给办了。

  之前他与人交易,害谢濮断指,这是他犯的错,他无可辩驳,但把真相告诉谢濮的人他也不打算放过。

  其实也不难猜,肯定和靳文东脱不了干系,不过他早就死了,那就是他的身边人作祟。

  靳隼言把这件事交给靳律,靳律做事效率高,隔天就告知他,谢濮曾经和靳文东的助理孙成见过面。

  靳律查得很详细,包括孙成现在的住址,靳隼言拿到结果,没有停留,当即开车前往。

  孙成是靳文东的助理,也是靳文东的心腹第一人,按理来说他这些年来得到的好处不会少,然而他住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破筒子楼,上去的楼道里堆满了各家放不下的鞋架和其他垃圾,靳隼言要侧身贴着扶手才能上去。

  站在孙成家门口,靳隼言心想是该先把孙成揍一顿再威胁他,还是先威胁完再狠狠揍他一顿,总之他不会轻易放过孙成,但来开门的不是孙成,是个年老佝偻的老太太。

  老太太眼睛浑浊,问他找谁。

  靳隼言闻到屋子里传出的药味,皱起眉,“我找孙成,他不住这里?”

  “找成子啊。”老太太朝靳隼言笑了笑,样子有些讨好,“你是他朋友吧?”

  朋友?靳隼言心道他是孙成的仇人还差不多,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只说:“嗯,我找他有事。”

  老太太让他进来,“成子出事后没人来看过他,看来你和他真是朋友。”

  老太太上了年纪总是絮叨,不过片刻靳隼言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不久前孙成妻子出轨被他发现,他一气之下和奸夫打了起来,但奸夫是个健身教练,孙成不仅根本打不过,还被从楼上推了下去,命是保住了,但半身瘫痪,再也站不起来。

  家里的钱一半被孙成的妻子卷走,一半被用来治疗,所以只能租住在筒子楼里。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靳隼言险些笑出来。

  孙成住在最里面的小房间,靳隼言打开门,孙成背对着门,听到声音没回头,只怒吼道:“滚!都说了别进来,滚出去!”

  靳隼言关上门,挡住老太太看过来的视线,孙成这才察觉到不对,看见靳隼言就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面露惊恐,大喊:“滚出去!别过来……妈!别让他进来!”

  靳隼言笑着锁上门,“晚了。”

  孙成下半身动弹不得,只能用两只手臂撑着试图下床,靳隼言拽过一把椅子,坐下堵住他的去路,“省省力气吧,你既然敢去找谢濮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现在才知道害怕?”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孙成两眼深深凹陷,他跟在靳文东身边这些年,了解靳文东是怎么把靳隼言养大的,也深知靳隼言是何等狠戾与睚眦必报,当初去找谢濮是他一时冲动,后来他因此担惊受怕,担心靳隼言真的来报复他,他健康时有躲避的能力,现在半身瘫痪只能任人宰割,这让他如何能不害怕?

  “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靳隼言表情波澜不惊,在孙成恐惧的目光下拿出一把折叠刀,“你自己选,让我砍断你哪个手指?”

  孙成哆哆嗦嗦,他选不出来,十指连心,砍断哪个他都会疼死。

  而且他已经瘫痪了,再没了一根手指,不是更加残疾。

  靳隼言用刀刃折射阳光,眼睛微微眯起来,“说起来还是多亏你,要不是你把真相告诉阿濮,也许我还会自欺欺人,和阿濮产生更多误会。”

  他是可以继续欺骗谢濮,隐瞒这件事,但不是有句话么,不破不立,经过这件事,他和谢濮间的感情会更加真挚。

  孙成听明白了他的话,谢濮和靳隼言不仅没有分开,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更好了,他更加后悔,“既然如此,你就放过我吧,我已经瘫痪了,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

  靳隼言冷笑,“你觉得我会是能轻易放过你的人?”

  当然不会是,可孙成心里抱着渺茫的希望,“你想一想谢濮,谢医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靳隼言猛地看向他,拿着刀起身。

  ……

  从孙成家离开时,孙成的母亲拿着一袋牛奶追出来,“好孩子,你拿着,你是唯一一个愿意来看成子的,老婆子谢谢你。”

  她耳背,方才靳隼言和孙成间的话一句也没听到,只知道靳隼言是好人。

  靳隼言没来得及拒绝,老太太把奶塞进他怀里,他只能拿着一袋牛奶下去。

  连孙成那样的人都能有全心全意爱护他的母亲,可见这世界上烂人总是能得到别人的真心,靳隼言心中觉得可笑,又忽然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他又何尝不是个烂人呢,可他还是拥有了谢濮的爱。

  下午他到四院接谢濮,比平时晚了一会,谢濮上车后问他:“你很高兴?”

  靳隼言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翘起的嘴角,“很明显吗?”

  谢濮问:“你这些天在做什么?”

  靳隼言不想把去见孙成的事情告诉谢濮,他内心阴暗,但想在谢濮面前做一个良善的人。

  谢濮看出他的迟疑,“我要听实话。”

  靳隼言已经保证不会再欺骗谢濮,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他把关于孙成的事情告诉谢濮。

  时隔许久,谢濮没想到靳隼言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真把孙成的手指砍断了?”

  “怎么可能,他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呢。”

  他是想砍断孙成的手指不错,可孙成有一点提醒了他,他要想一想谢濮,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正常人,但他愿意为谢濮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谢存强的酒席要在本周周五办,因为是二婚,根据本地习俗,所以时间定在下午。

  谢濮请了假,打算提前一点过去,避免酒席开席后造成更大影响。

  靳隼言陪他一起过去,酒席地点是隔壁区的一个小饭店,他们到时已经有人在场,饭店门口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长得白胖,穿着黑色小西服,领口还扎着领结,其他孩子说是在和他玩,不如说是在欺负他,这种欺负并不明显,只是把他围在中间,问他:“秦雨,你要有爸爸了,你开心吗?”

  小胖子躲躲闪闪,“别碰我的领结。”

  “我就碰,你能把我怎么样?去告状吗野孩子?”

  “秦雨以后不是野孩子啦,他有后爸了。”

  “是啊是啊,结了婚就有小弟弟了,等你妈生了新孩子就不要你喽!”

  几个孩子哄笑成一团,小胖子涨红脸,“我才不听你们说的!”

  几个孩子觉得没趣,又不敢在今天这个日子把人欺负得太狠,最后一把扯掉小胖子的领结丢掉,一窝蜂跑走了。

  小胖子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

  谢濮和靳隼言对视一眼,靳隼言明白他的意思,过去把扔到草丛里的领结捡回来,一边偷偷撇嘴,阿濮总是对这些小东西心软。

  领结上沾了一点草屑,但是没坏,谢濮把它清理干净,在小胖子面前俯下身,“领结没坏,你看看。”

  小胖子没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眨着泪眼问:“你能帮我戴上吗?”

  小东西还挺会顺杆爬的,靳隼言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戴。”

  小胖子抽噎一下,“可是我不会呀。”

  “好,我帮你戴。”谢濮说,把领结重新系回小胖子领口,“你看,是不是和原来一样。”

  小胖子低头看了看,破涕为笑,“和妈妈给我戴的一样。”

  从刚才几个欺负小胖子的孩子口中,谢濮已经得知小胖子的身份,于是问:“我想见你妈妈,你可以带我去吗?”

  小胖子想了想,“不行,妈妈和谢叔叔在一起。”

  “谢叔叔?谢存强叔叔吗?”

  小胖子点点头。

  谢濮又问:“谢叔叔对你好吗?”

  “好。”小胖子没犹豫,“谢叔叔给我买糖,还让我骑大马!”

  谢濮扯了扯唇角,“是么。”

  说话间,一个女人从饭店里小跑出来,紧张地上下检查小胖,然后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怎么哭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小胖想要安慰妈妈,努力露出笑,“没有呀,他们是和我一起玩呢。”

  女人露出心疼的表情,她哪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胖扯扯谢濮的衣角,“刚才我的领结掉了,是这个哥哥帮我戴上的,他说他想见你。”

  女人看着谢濮,迟疑了一会儿,她确认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人,“你是?”

  不等谢濮回答,谢存强从饭店里跑出来,指着谢濮吼道:“你过来干什么!”

  靳隼言挡在谢濮身前,嘲讽说:“就允许你骗财骗人,不让我们拯救失足妇女?”

  谢存强被戳中心思,他本来就是在欺骗女人,女人丈夫病逝留下一套房子,他就是奔着这套房子去的,不然这些日子也不会伏低做小,讨女人和她孩子的欢心,眼看着要成功了,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好事被破坏。

  可是看见靳隼言,他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住进医院,他本能感到害怕,气势不由得弱下去,“反正他也不认我了,我的事和他没关系。”

  女人这时候还很相信谢存强,问他:“老谢,你认识这两个年轻人?”

  想着快到手的房子和钱,谢存强计上心头,装出伤心的样子,“这是我儿子谢濮。”

  “你还有一个儿子?”女人惊讶出声,“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谢存强叹了一口气,“我嫌丢脸,他是个同性恋,让他来咱们婚礼多晦气。”

  女人是做母亲的,她觉得孩子好好过日子就行,喜欢男女又有什么问题,而且谢濮刚才还帮过她孩子,她劝道:“这有什么的,今天是好日子,总要让孩子进去吃口饭。”

  “不必了。”谢濮目光从谢存强身上掠过,没再看这个跳梁小丑,只对女人说,“他确实是我父亲不假,但我早就已经不认他,因为他不仅家暴,还酗酒赌博,我想他应该没和你说过,他外面还欠着很多赌债没还清。”

  女人被这一句句打击得快要站不稳,向后踉跄一步,看向谢存强,“老谢,这是真的吗?”

  这下全完了,谢存强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一时愤怒至极,顺手拿起堆放在饭店门口的酒瓶,朝谢濮狠狠砸过去。

  女人想要阻止,但来不及,只能惊呼一声提醒。

  靳隼言一直盯着谢存强的举动,还放了一半心神在谢濮身上,在谢存强把酒瓶丢过来时,他便扣住谢濮的腰躲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