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 狗尾 第18章
作者:Fine不Fine
庄雁鸣一直看着孟归南的背影,看他身后拖着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远,等看不见了,他把手里的烟按灭在身侧的垃圾桶里,说:“我的初恋不是宋凌霄。”
这句话传达出来的信息可太多了。
“我操!”何钦钦往旁边挪了一步,上半身后仰,震惊地看着庄雁鸣。
其实庄雁鸣和宋凌霄之间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过去太久了,很多细节基本上都忘完了。
两人走得很近的那段时间,何钦钦和张航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大家一致觉得庄雁鸣这棵铁树难得开回花,一定是很喜欢了。
但没过多久,宋凌霄就出国进修了,此后再没听说过任何他的消息,就连这个名字,都已经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要不是孟归南出现,再加上张林繁的提醒,何钦钦几乎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所以一直到今天,何钦钦都不能确定当年庄雁鸣到底是不是对人家有点那个意思,庄雁鸣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后来他也识趣地没再问过。
今天在似乎窥见了当年一点真相的前提下,何钦钦又把这句话问了一遍:“你跟宋凌霄怎么回事啊到底?”
庄雁鸣一开始没说话,过了十几秒,他说:“没有在一起过。”
不知道庄雁鸣是不是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想明白了许多事,所以今时今日再谈论起初恋这个话题时,庄雁鸣给了何钦钦一个非常确定的答案。
“那你跟南哥现在这是……在一块儿了?”
“没有。”
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穿过空旷的夜色,庄雁鸣看着停车场的方向:“我们不会在一起。”
何钦钦“嘶”了一声:“不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库里南的大灯遥遥地射过来,庄雁鸣往台阶下走了一步,把手中剩下的半包烟撂给何钦钦,然后冲他笑了笑:“走了。”
庄雁鸣走下台阶,库里南稳稳地停在他跟前。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孟归南探出头来,冲何钦钦招了招手:“走了,回见啊。”
库里南从万园春的大门驶出去,路上稀稀拉拉的没几辆车,孟归南开车开得肆意,口中还哼着歌,看上去是很开心的样子。
庄雁鸣斜靠在座椅上,从扶手箱上丢着的烟盒里抽了一支出来,冲孟归南伸出手:“打火机。”
等红灯的功夫,孟归南转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喝酒喝蒙了?这是红梅,不是你的卡比龙总裁。”
“我知道。”
孟归南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
光线很暗,车顶一颗颗划过的流星在庄雁鸣脸上投下闪闪烁烁微弱的光影。
他垂着头,用一只很廉价的砂轮打火机点烟,猩红的火光照亮他的眉眼,孟归南看见他黑而浓密的睫毛上下小幅度地颤动,心脏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
孟归南快速地挪开眼,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就冲过停止线开进了路口。
庄雁鸣的大多数行为孟归南都无法理解,就像现在,他的手肘搭在扶手箱上,叹息似的吐出一口粗劣呛人的烟气,然后评价道:“老头烟。”
红梅确实很得一些年纪比较大,做惯了苦力活的人青睐,它足够便宜,耐抽,劲儿足,但相对来说,对身体的伤害要更大一些。
“我发现你这人真挺双标的,上回不让我在车里抽红梅,这会儿你倒自己抽上了。”
这支烟,庄雁鸣只抽了一半就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在距离万山一号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孟归南听见庄雁鸣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
不到五百米就是高架出口,孟归南目不斜视,一直看着前头的路。
“你谈过恋爱吗?”
“别找茬啊。”
库里南汇入右侧车道,从下高架到开进车库这段时间里,庄雁鸣都没再说一句话,孟归南停好车,才转过头去看他。
“喝多了?能走吗?”
庄雁鸣说不能,孟归南只好先下了车,走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冲他伸出了手。
“下来吧。”
庄雁鸣看了他几秒钟,握住他的手借了点力,从车里下来。
孟归南刚要把他胳膊架起来,就被庄雁鸣攥住手腕压在了车门上。
没给孟归南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个带着酒精味道的,称得上滚烫而又急切的吻就落了下来。
清新的须后水味和高度数白酒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略有些怪异,孟归南的双手在庄雁鸣背后的空中停留了几秒,而后缓缓落了下来。
庄雁鸣去吻他的眼睛,嘴唇轻轻地贴着他的眼皮,询问道:“孟归南,你再笑一下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这也不知道虐的是谁。。
第21章 月相大师
庄雁鸣声音软下来,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孟归南那一身的刺就竖不起来了。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咧开嘴角笑了笑。
庄雁鸣说笑得不对,让他再笑一次。
孟归南有点无奈:“怎么笑才对啊?”
庄雁鸣也不回答,就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他看。
孟归南只好又笑了一次。
他笑得很标准,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但庄雁鸣似乎还是不满意,垂眸看了他几秒,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怕痒吗?”
“不怕。”孟归南立刻回答。
庄雁鸣扶在他腰上的手探进外套里,冰凉的翡翠尾戒沿着脊背一寸寸往上,这个时候孟归南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了。
“你别……”
严厉的警告还没说出口,庄雁鸣就在他肋间揉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哈……操!”
孟归南笑得狰狞癫狂,挣动间,后腰撞上了门把手,疼得他浑身一激灵。
庄雁鸣停下来,手指抹去他眼角笑出的生理性泪水,和他鼻尖对鼻尖,说:“这样笑是对的。”
庄雁鸣又开始抽莫名其妙的风,孟归南揉了揉后腰被撞的位置,决定不和醉鬼计较。
“冷死了,赶紧回。”
孟归南推开庄雁鸣,往车库大门走,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没动,于是又返回来,去扯他的衣袖。
时间很晚了,郑姐已经睡下,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照亮两双保持同样频率一前一后移动的条纹拖鞋。
沉默无声的一小段路,进了电梯,孟归南问他:“你想吐吗?”
饭桌上,除去孟归南,剩下的五个人一共喝了四瓶白酒,平均下来一个人七八两。参考上回,孟归南觉得庄雁鸣应该还没到极点,顶多是人有点飘忽。
庄雁鸣说不想,又说没事,孟归南就没再说什么。回了卧室后,他先去洗了澡。等他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的庄雁鸣去了露台,正点了支烟在抽。
夜色浓稠无边,只有一点红亮着。
在孟归南的印象里,庄雁鸣一直是一个挺稳的人,就算人在气头上,也没有很激烈的情绪外露,但今晚从饭局结束到现在,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对劲。
孟归南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张林繁提起过的宋医生。
初恋啊,多美好的一个词。
在情感最丰沛的青春时期,遇到一个持续心动的人,最后再以遗憾收尾,难忘是应该的,怀念也是应该的。
两人一个站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个融在黑暗里,他们的倒影在玻璃上交汇,重合,最终又因为孟归南向左挪了半步而分开。
庄雁鸣看着远处,孟归南看着他,等那支烟快要燃尽,孟归南按下了电动窗帘的开关。
香槟色的窗帘布缓缓合上,彻底阻隔了孟归南的视线,他转身,关掉卧室的顶灯,然后钻进被子里,阖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庄雁鸣推开玻璃门,动作很轻地走了进来,而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孟归南的意识就停留在此刻。
梦境短暂,他还没来得及记住梦到了什么,肩上传来的尖锐疼痛就逼得他从梦里醒了过来。
“嘶……”
孟归南缩了缩肩膀,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干什么?”
庄雁鸣揽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但没说话,在他咬过的部位又很温柔地亲了一下。
庄雁鸣就这么点温柔了,再多的没有,当他掐着孟归南的脖子把他的脸怼在枕间时,孟归南气得咬牙:“下回再有这事儿你能提前通知一下么?”
“怎么通知?”庄雁鸣把他的睡衣推上去,和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孟归南,你准备一下,我凌晨四点要和你上床,是这样吗?”
听这语气,酒是完全醒了,孟归南反手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疼!”
“我还没进去,你疼什么?”
屋里很黑,冬日的凌晨四点夜色正浓,孟归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喘息。
孟归南脸埋在枕头里,注意力一半在清晰的感官刺激上,一半在别处。
车库里庄雁鸣软着声音说让他再笑一次,露台上沉默失意的背影,再加上现在,孟归南很明显感觉到庄雁鸣在宣泄某种情绪。
有果就绝对有因,就算是平地上摔跤,也有左脚拌右脚的原因在里头。
但孟归南找不到一条能把这几件事完整串起来的线。
要说都和他有关,孟归南觉得肯定不是。要说都和那位初恋有关,可庄雁鸣的初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他就没空去想了,注意力全被庄雁鸣抓着,一点小差都开不了。
庄雁鸣做这事时不爱说话,呼吸都是稳的,只有到了最后时刻,才会死死把孟归南勒在怀里,低声叫他的名字。
只做了一次,但也折腾到厚重的窗帘布都挡不住外头的天光。
孟归南看了一眼庄雁鸣往浴室走的背影,眼皮又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庄雁鸣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
“八点了。”
“八点怎么了?”孟归南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这回倒没有两人第一次上床时那种几乎将人从中劈成两半的疼痛,但孟归南就是不太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