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 狗尾 第25章
作者:Fine不Fine
郑姐有点意外,连忙拒绝:“庄先生已经给过我红包了,我怎么还能收你的呢?孟先生,这不合适。”
“他给他的,我给我的,没什么不合适。”
孟归南一再坚持,郑姐只好收了,又认真地和两人说了一遍“新年好。”
年算是过完了,一种离家之后的怅然若失姗姗来迟,孟归南倒在卧室的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红色印了可爱的卡通小猪的红包,孟归南回过神,抬眼望向庄雁鸣。
“过年好,孟归南。”庄雁鸣说。
【作者有话说】
再让庄总美两章吧
第28章 救他出泥淖
过完年,孟归南又给庄雁鸣做起了司机。
孟归南越了解庄雁鸣的生活,就越觉得他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别人的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他却与之相反,锻炼身体,好好吃饭,似乎就是为了在工作中投入更多精力。
和朋友们也很久没见了,年后聚过一次,孟归南和他一起去的,但饭吃到一半,庄雁鸣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带他离开。
那晚,孟归南在休息室一觉睡醒,窗外已经泛起靛蓝色了,隔壁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孟归南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叹气,叹完气后很快就又睡着了。
谁都有谁的辛苦,庄雁鸣轮不到他来心疼。
四月初,南城的春花将要落尽时,中心医院发布了新院区扩招的招聘公告。孟归南报完名之后,才琢磨着如何和庄雁鸣说起这件事。
周五下午,孟归南送庄雁鸣去参加饭局。
这场饭局有些特殊,地点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小区内。
来参加饭局的是政府部门一些级别很高的领导,位置坐的高,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为了安全,庄镇山便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房子,内里的装修布置和酒店别无二致。菜品是提前请了私厨上门制作的,负责传菜倒酒的服务人员也都由随领导而来的秘书助理等人负责。
庄雁鸣并没有和孟归南说起今天来参加饭局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出发之前,交代他将库里南换成了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并让他等会儿听庄镇山的司机老刘安排,孟归南自然也觉出了这场饭局的特殊之处。
下了车,庄雁鸣带着方孟青上了楼。
这是一套将近一百四十平的三居室,客厅和侧卧打通,中间摆放了一张可供十五人用餐的圆形餐桌。
剩下的两个房间,一个是棋牌室,另一间是茶室。
庄雁鸣上来时,庄镇山已经到了,他在茶室坐着,他的秘书王和丰正在准备茶水。
“来了?”
庄雁鸣应了一声,两人聊了会儿天,陆陆续续就有客人到了。
人还没到齐,凉菜先上了桌,凑满四人搓起了麻将。
庄雁鸣没上牌桌,倚着窗边往楼下看去。
庄镇山和庄雁鸣在楼上招待领导,孟归南和老刘被安排了招待领导们的司机,等人齐了,带去隔壁酒楼单开一桌吃顿简餐。
已经快六点半了,天还亮着,孟归南蹲在花坛边,正笑着和几个中年男人聊着天。
孟归南在其中很显眼,明明也是三字打头的年纪,经历的事情不算少,可他眉眼间仍有年轻人的意气。
这段时间他被照顾得很好,吃胖了一点。
庄雁鸣的目光扫过他红润的嘴唇,下颌,到达锁骨间挂着的月亮项链上。
很漂亮,很适合他。
这条项链并不像庄雁鸣所说的那样便宜,它来自于国内某个知名的私人珠宝设计师,庄雁鸣等了两个多月,才排上她的订单,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他送给孟归南的那款腕表。
夜市上便宜的脏串儿能轻而易举地讨得孟归南的欢心,一条价值六位数的项链却未必。
庄雁鸣想给孟归南的东西有很多,但能给他的只有丰足的物质生活。
就连他唯一能给的这点东西,也是孟归南最不在乎的。
楼下不知是哪位领导的司机开始给几人散烟,细支的中华,耀眼的金红色。孟归南手上还攥着他抽惯了的红梅,有个司机应该是注意到了那个皱巴巴的烟盒,指着它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其他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里不全是善意。
只要有人的地方,等级的划分就一直存在。
在这些人中,孟归南显然是地位最低的那一个,他看着他们或嘲弄或调侃的笑,也跟着一起笑,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又或者是看出来了但并不在意。
他低头点烟,额发遮住了眉眼。庄雁鸣无意识地转着尾指上的戒指,随后走出棋牌室,叫来正往餐桌上摆酒的方孟青交代了两句。
这顿饭吃得很累。
庄雁鸣需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留神观察那几位领导脸上细微的表情,说出口的话斟酌再斟酌,力求让领导们吃得满意,聊得舒心,在一个放松的环境下,委婉地把该说的话说了。
这个级别的领导在外喝酒都很克制。饭桌上七八个人也才喝了不到两瓶白酒。
饭后的娱乐活动就是搓麻将了。
庄雁鸣和庄镇山分别在两张牌桌上,他们半真半假地给领导们送了不少。这些牌钱不算多,但赢钱总能让人高兴,饭局结束时,交通厅的李厅长扶着庄镇山的肩,冲他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关系就是这么处的,至于事情办成后需要再付出什么代价,那是后话。
庄雁鸣的做事风格和庄镇山一脉相承,最擅长拿捏人心,再辅以威逼利诱。相比庄镇山来说,他更大胆也更干脆,庄镇山对他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不过就是人还年轻,欠些打磨。
散了场,庄镇山和庄雁鸣一起往楼下走。
“回家吗?”庄镇山说,“回的话咱们一道。”
“今晚不回了。”
庄雁鸣没解释自己要去做什么,庄镇山也一向不多问,但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追问了一句:“有人了?”
庄雁鸣脚下动作一顿,平静地回道:“消遣而已。”
庄镇山在庄雁鸣背上轻拍了两下:“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没放在心上。”
“我心里有数。”庄雁鸣回道。
小区建成的年头不短,楼梯间光线昏暗,庄雁鸣在那一瞬间外露的情绪被很好地遮掩了起来。
送庄镇山上了车,庄雁鸣才领着方孟青往停车的位置走。
“您……”方孟青欲言又止,“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听庄董那意思,他可开始着急了。”
前方路灯照不进的黑暗里,孟归南正弯着腰不知道在草丛里找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庄雁鸣,这里有只白色的小猫。”
说完,孟归南就转了回去,嘴巴里嘀咕着“刚还在这儿的,跑哪儿去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早晨庄雁鸣亲手给他套上的白衬衫。
前一天睡得晚,孟归南站着站着就要闭上眼睛往他身上倒。
庄雁鸣站在孟归南的身后,用肩膀撑着他的上半身,手绕到他的胸前替他扣扣子。
棉麻的衬衫,很轻薄,孟归南皮肤的热度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庄雁鸣看着镜中两人亲密无间的身影,心脏开始发热发麻。
人的情感如果有开关就好了。
庄雁鸣停下脚步,盯着孟归南看了几秒,小声问方孟青:“孟归南父亲怎么样了?”
“减刑申请估计这个月就批下来了。”方孟青说,“六个月。”
庄雁鸣点了点头,回答了方孟青一开始问他的那个问题。
“还有两年。”
“然后放他走。”
方孟青一愣,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但身旁的庄雁鸣却已经迈开步子朝孟归南走去。
上了车,方孟青这才想起手里一直提着的纸袋。
他把纸袋递给庄雁鸣,庄雁鸣从里面拿出两个细长条的包装盒直接撂到了孟归南腿上。
“这什……”孟归南低头一看,是两条中华烟。
“把你那老头烟扔了。”庄雁鸣说。
庄雁鸣已经很久没再提过这个,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疯,孟归南看了方孟青一眼,哦了一声后,启动了车子。
先送了方孟青回家,孟归南载着庄雁鸣往万山一号开去。
车窗开着,春末暖融融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孟归南闻见了从身侧传来的淡淡酒味。
庄雁鸣喝了酒,按照孟归南对他的了解,这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好时机。
他刚要开口,就听一旁的庄雁鸣问:“孟归南,你还想回到医院去工作吗?”
没想到庄雁鸣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孟归南诧异地挑眉:“当然想了。”
庄雁鸣点了点头,手指在平板上划拉了片刻, 调出一个网站给孟归南看。
孟归南分神往平板上瞄了一眼,发现屏幕上是中心医院的招聘公告。
“如果……”
“哎!我刚要跟你说这事儿。”说起这个,孟归南有点高兴,“我已经报过名了!”
庄雁鸣放下平板,转过头看着他。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那个同学温亚遇,他现在正在中心医院工作。”
孟归南把前因后果和庄雁鸣说了一遍,包括温亚遇替他找了关系这件事。
听他说完,庄雁鸣沉默了许久,孟归南心下惴惴:“怎么了?你不是想反悔吧?你自己说的四月份之后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左转灯亮起,转向灯的哒哒声一下一下砸进庄雁鸣的耳朵里。
大排档的那天晚上,他无比高傲地俯视着姿态狼狈的孟归南,心想他会是孟归南的救世主。
救他出泥淖,再纠正他错轨的人生。
但是现在看来,他过分自大了。
除了那五百万,他做的所有事都像是多余。比起他说他是为了孟归南,倒不如说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