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 恒星时刻 第205章

作者:稚楚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正剧 近代现代

  他低着头,拿起方才拿出来的那把电吉他,反过来,才恍然大悟。

  这……竟然被改造成了反手琴。

  秦一隅抬起头,一把接着一把看过去。

  每一把都被改过了。

  “你是什么时候改的?”

  南乙嘴角的梨涡隐隐冒了出来。他第一次在秦一隅的脸上看到惊讶、感动和喜悦掺杂出来的表情。怪不得恋爱中的人都很喜欢给对方惊喜。

  “猜到你开始练反手琴的时候。”南乙低声说,“偶尔我溜出去,做完我要做的事,就会跑回来改琴,本来打算巡演开始之前交给你,没想到决赛重启了。”

  秦一隅怔忡了许久,差一点又要落泪。

  一个从小逃避爱与被爱、认为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仇恨的男孩儿,怎么这么会爱人啊。

  “很麻烦吧?”他红着眼圈看向南乙,拉起他的手,揉了揉。

  “还好。”南乙说得很随意,“就是磨弦枕和调弦距的时候需要点耐心。”

  他刚好是非常有耐心的人。

  秦一隅抱着琴坐在他床边,试着弹了弹,仰起头时笑得很开心。

  “非常完美的左手琴!”

  “那就好。”南乙心里的计划列表又有一项被打上勾,他为此感到愉快,又或者是幸福,他也不确定了。

  人一开心是不是就想做点儿什么?南乙冒出这种念头,身体先一步行动过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然后他说:“你现在可以亲我了。”

  这话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南乙心里想的其实是聚餐完喝醉酒的那天,他说想亲,但现在不可以。

  可秦一隅好像从来不会觉得任何事儿莫名其妙似的,他只会第一时间搂住南乙吻他。唯一令南乙意外的是,他竟然只亲了自己的嘴角,诚挚又单纯,小孩儿似的。

  很快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总觉得……在你家,特别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卧室亲你,挺罪恶的。”说完秦一隅自己傻笑起来。

  明明进来的时候一直开玩笑,动真格的却不敢。

  南乙却用手拨了他的唇钉,轻笑了笑。

  “你也有觉得罪恶的时候啊。”

  他拿开了秦一隅怀里的琴,取而代之地跨坐进他怀里,接了个更加罪恶的吻。在愈发收紧的怀抱里,南乙发觉,原来弄哭他和勾引他都能取悦自己。

  吻着吻着,他被压倒在床上,看着秦一隅在他身上喘息。

  还以为会继续,谁知这人忽然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要求来。

  “以后我挣的钱,能不能都给你管?”

  南乙懵了。他都以为他们要擦枪走火了,怎么突然聊起钱了?这好像搞得更罪恶了。

  “啊?”他眨眨眼,“为什么?”

  “我妈就是这样的,管全家的钱,那个时候我家虽然也吵吵闹闹的,但他们俩感情还是不错的。”秦一隅的表情和平时一样,看上去无所谓。

  南乙琢磨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设身处地地替换到他的角度。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醒悟。

  对他这样成长在一个父母并不相爱的家庭的孩子,对爱的感知几乎是零。

  在他的经验里,管钱就是很接近相爱的行为了。

  静了许久,南乙才轻声开口。

  “你好像真的很想和我结婚。”

  “是啊。”秦一隅耳朵泛了红,啄了两下南乙的嘴唇,笑着,“但这也不怪我吧?你今天带我来看这些,和求婚有什么分别?”

  南乙心跳快了些:“谁跟你求婚了,抢着做戒指还发誓的可不是我。”

  “那你的逻辑是你认可这个戒指是求婚戒指了?”秦一隅抓起他的手,亲了亲无名指和吉他弦戒指,“所以你一直戴着,就是答应了求婚?那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未婚……”

  什么逻辑?

  南乙捂住了他的嘴。

  “少诡辩。”

  秦一隅笑得眉眼弯弯,在他的手心亲了又亲,直到他松开手。

  他的笑意也渐渐地敛去,躺在南乙身边,和他一起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当他走进这间屋子,亲眼见证了这么多温馨的细节,才知道原来幸福的家庭是这样的,这么具体,这么清晰。

  而他竟然像个从未见识过奇珍异宝的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惊奇和不可思议。原以为就是这样,他只是来参观与他无关的亲情和温暖的。

  直到看见最后的展品,一整面墙,都是属于他的。

  真神奇,长大以后,他所拥有的都在一件件失去,能奇迹般回到身边的,细数下来,竟然都是因为南乙。

  那这个人呢?

  秦一隅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患得患失了,简直难以理解。

  有人示好、为他付出、表现出极度的爱,这些从来不是一件稀奇事儿,秦一隅早就习惯了,那些被掏出来塞给他的爱越狂热,他越习以为常。

  可现在,面对南乙沉甸甸的爱,自己却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应该嬉皮笑脸地说“失去算什么?”,高喊“去他妈的爱情”,随便地吸引一些人,再随便地拒绝他们、伤害他们,玩游戏一样无所谓地嬉笑度日吗?

  南乙打磨弦枕时用的是什么砂纸?怎么磨的?

  是不是也用它悄悄地把我也打磨了?所以才改变得这么彻底。

  “我最近总在想,要是当时我没接受招募,会不会没有今天,我们也不会……”

  没等他把“在一起”三个字说完,南乙就给了否定的回答。

  “不会的。”

  秦一隅扭头看向他,问:“为什么?”

  南乙对哪怕一件小事都会计划好planA和planB,甚至更多,何况事关秦一隅。

  “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会继续参加比赛,等我报复完这些人,还是会回来找你,把你拉起来,让你重新开始,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这人还真是执着得可怕。秦一隅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把这些琴还给我,然后就各过各的生活了。”

  “怎么可能?”南乙抚摸着他的脸,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执着。

  “久久,你是我的靶心啊。”

  靶心。

  他太喜欢这个词了。

  真希望南乙冰冷锋利的箭头永远对准自己。

  离开这座充满爱的旧房子,秦一隅脑中生来混沌的某个区域,仿佛突然间变得清明。他拿走了妈妈送给他的那把吉他,也从这间屋子里习得了真切的爱。

  摩托车钻进刺骨的风里,坐在后座的他抱着南乙,心里自顾自地流淌出旋律。

  他太想补上南乙内心的空洞,代替他离去的亲人好好爱他了,尽管这方面他几乎是初学者。

  用南乙为他改的琴,秦一隅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写完了全曲,但歌词是做梦时梦到的,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把这些字句一一写了下来。这一切顺畅得仿佛他不是创作者,而是媒介。

  而通过网络这个媒介,总决赛音乐节重启的消息也立刻传开。

  “我的妈,预售的一万张票秒空……”

  临时借来的民打练习教室里,迟之阳坐在鼓凳上刷着手机,感叹道:“CB你是真的红了。”

  “现在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乐迷了,又可以看现场,而且还是海边音乐节。”严霁笑着说。

  “是吗?”南乙背好琴,不客气道,“难道不是林逸青吗?”

  “有道理。”迟之阳放下手机,又想起什么,对他们说,“哎,无序角落退赛了。”

  “真退了?”严霁挑了挑眉,“前几天看到还以为是炒作,官宣了?”

  “嗯,说是因为许司的身体问题,不能参加了。”迟之阳叹了口气,“还以为总决赛会再对上他们呢。”

  “是啊,估计这几个里面最不爽的就是殷律了,没准儿还会闹。”严霁甚至开始模仿起殷律说话那种呆滞的语气,“不,我要参加,不退赛,我要去找南乙。”

  迟之阳笑得前俯后仰,直拍大腿,南乙却一脸无语。

  正在这时,秦一隅背着琴包、拿着刚买的牛奶推门进来。

  “我去,我刚刚又迷路了,你们学校这个教学楼教室太多了,刚刚还有个小姑娘认出我了,非要跟我合照。”

  迟之阳捋着自己的小辫子:“你合了吗?”

  “合了啊,我还摆了经典的椰树pose。”秦一隅用自己手里的牛奶瓶情景再现了一下,然后抛给南乙。

  一想到他摆的动作,南乙都不想喝了。

  严霁闭了闭眼:“请不要用这张帅脸做奇怪的事。”

  “那你完了,明天还会有更多人守着你的。”迟之阳盯着自己的强音镲,总感觉它在动,于是伸手捏住边边。

  “你怎么知道?”

  南乙还是拧开牛奶瓶,喝了一口:“因为他昨天就是这样。”

  “但是我没摆这么傻逼的姿势!”迟之阳不想和秦一隅被拿到一起比,飞快为自己澄清。

  严霁微笑点头附和迟之阳,内心却闪过一张张被他保存的迟之阳和乐迷的合影,每一张的pose都拽拽的很可爱。

  “排练吧。”南乙将话题拽回到正事儿上,“昨天大家把所有库存的demo都拿出来讨论了一下,所以选哪首?定下来就要抓紧写歌了。”

  “我觉得还是朋克的那个好,气氛比较燃,适合台下的观众打拳开火车。”迟之阳说,“这个咱们也擅长啊。”

  严霁点了点头:“或者这首?”他弹了一下,“昨天小乙弹过的,这个写成新浪潮也好听,加合成器,我们还没试过,比较有新意。”

  迟之阳抽出鼓棒,准备开始:“反正要想赢,气氛很重要,鼓点重的,唱起来嗨的,能让人蹦起来的……”

  南乙脑子里过着那一首首demo,都不错,但似乎又都缺点什么,可他一时间也说不清。

  音乐节当然应该是热烈的、忘乎所以的,台上的乐队用强劲的节奏和迫人的气势震撼住听众,宣泄才华和汗水,自然而然地摄夺所有人的荷尔蒙。

  这其实是秦一隅最擅长的事。

  但南乙在此刻,却回想起自己上一次站在阿那亚的海边,看到的那场演出。十六分半的表演里,最令他动容的,反而不是尽情宣泄的那些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