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且吉兮 安且吉兮 第42章

作者:威威猫七 标签: 近代现代

  两只手还牵着,也没有吻得特别深,就这么轻轻地贴着。

  周安吉的眼睛闭了三秒,又睁开三秒,越过苏和额乐的右耳和他耳侧的黑色发丝,看见远处的湖水荡漾出一阵阵细碎的光芒。

  他的眼睛被闪得有点发酸,无意识地眨了眨,弯弯的睫毛扫在苏和额乐颧骨的地方,弄得他有点发痒。

  周安吉感受到他贴着自己的嘴唇扯动,扬起了一点笑容。

  而后周安吉又眨了几次眼睛,稍微缓解了一下发酸的症状,却惹得眼眶里挤出了泪水。

  苏和额乐感受到了,轻扫着自己的睫毛湿漉漉的。

  他分开了两人的嘴唇,双手捧着周安吉的下颌,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掉了那一滴将落不落的泪珠。

  于是周安吉又一次闭上了眼。

  咸湿的泪水不同于近旁延绵荡漾着的淡水湖,以至于它可以深深地嵌在苏和额乐拇指凹陷的指纹缝隙里。

  周安吉顺势伸过手环住了苏和额乐的身体,在他耳边说了句:“没哭。”

  苏和额乐抚了抚他的背,同样轻声地道:“好,没哭。”

  如果此时远处的牧马人恰好转过头,看见了两个席地坐在湖岸边,依偎在一起的蓝色身影,也一定会为之动容。

  内蒙古高原上的草一年生长一茬,到了冬天就枯败成暗黄,被埋在厚实的白雪下,而此时正好是绿草葱茏的时节。

  苏和额乐没有打破周安吉的想象,没告诉这个在南方长大的人,冬季的内蒙古其实是很萧瑟的一片景象。

  只是笑着任对方在耳边给他说,等到冬天这片湖水干涸之后,马儿就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漫山遍野里奔跑了。

  周安吉没见过冬天的内蒙古。

  离此时此刻还有四五个月的冬天。

  这天下午席地坐在海子前,还不等到晚上两人回到蒙古包,周安吉就把脑袋搭在苏和额乐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给他念了首诗。

  一首小诗。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你也很少哭。

  为什么坐在你面前,就像站在湖边,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

  他们在湖边坐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听周安吉说这片海子有多美,听苏和额乐说他的眼睛有多美。

  周安吉听惯了来自苏和额乐口中的夸奖,不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还是哄着他也好,再或者他的眼睛本身就很漂亮。

  反正只要是来自于苏和额乐口中的夸奖,他都会全盘接受。

  后来天气渐渐阴了,太阳被云遮住,四周起了风。

  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上车之前周安吉又掏出手机对着湖水拍了张照片,倚着车门回过头望着那片湖呆了几秒,直到苏和额乐在驾驶座坐定后,才对他说了句:“回家吧,小周诗人。”

  作者有话说

  1、达来:蒙古语里“大海”的意思。

  2、“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出自冯唐《水》。

第39章 我绝不罕有

  这天傍晚开车回到城区之后,苏和额乐为了信守之前的诺言,带周安吉在乌兰察布的蒙餐厅吃了一顿正宗的蒙餐。

  不过这是临时起意的计划,没有来得及叫上巴特尔那几个好兄弟。

  在乌兰察布不比在包头,两人吃不完的饭菜还可以打包回家,所以这晚苏和额乐一口气点了好多的菜,想让周安吉每一样都尝一点。

  蒙餐的量本来就大,直到两人撑得直打嗝,桌上的菜还剩了一半不止。

  后来上车之后,周安吉手上提着打包盒还在一直跟他抱怨,说苏和额乐一点都不知道节约用钱,他们就俩人哪里需要点这么多菜。

  苏和额乐笑着没回他,只是趁着发车前捏了捏他的左脸,问道:“吃得开心吗?”

  周安吉当然也没否认,阿乐点的菜确实每道都很好吃,于是点了点头。

  苏和额乐把捏脸的手移到下巴上,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然后凑过去吻了一口周安吉的嘴角,而后顺手从他背后拉过安全带给他系上,才放开手启动了越野车:“你吃得开心最重要。”

  “再说咱这也不叫浪费,打包回去明天继续吃。”

  周安吉忽然饶有兴趣地侧过身,勒着安全带凑过去问苏和额乐:“你是不是有什么爱请人吃饭的癖好?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在北京见面的时候,你就非要请我吃饭。”

  苏和额乐踩上油门,启动越野车滑出停车位,驶入宽阔的马路,笑着回他:“有可能。”

  之后又把身体向周安吉的方向倾了倾:“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就是这样,遇到什么自己喜欢的,不管是人也好,还是小动物也好,就喜欢用吃的去投喂。”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他咧嘴笑了笑,“说不定当时在北京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才会死皮赖脸地要和你吃饭。”

  周安吉把苏和额乐歪过来的身体推了回去:“仔细点儿,你开车呢!”

  苏和额乐坐直身体后,继续道:“不过我可没什么爱请人吃饭的癖好,我可抠门了。”

  周安吉知道他是在说笑,苏和额乐哪会很抠门,于是接着问:“那你以前呢?有这样投喂过其他人吗?”

  这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红灯,苏和额乐踩下刹车停下来,然后转过头盯着周安吉的眼睛:“怎么?终于开始对我的恋爱史感兴趣了吗?”

  周安吉眨巴了两下眼,没回话。

  几秒过后,苏和额乐又重新坐正启动了车:“阿吉,我们在一起都已经好多天了,你应该对我的过去感兴趣的。”

  苏和额乐苦笑了一声:“我一直在等你问我,没想到你能憋这么久。”

  周安吉“哦”了一声。

  他以前没谈过恋爱,苏和额乐是知道的。

  出于完全没有经验,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和现任在一起之后不要主动去提前任,这对两个人都好。

  他知道苏和额乐在爱上他之前,喜欢的都是女孩儿。

  对方前不久刚过完生日,已经28岁了,曾经有一段或者几段恋爱史都很正常。

  周安吉接受这个事实,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过去吃醋,因此从没主动提起过,不然还显得他小肚鸡肠似的。

  可如果要说完完全全,一点也不在乎,那也不太可能。

  不过他没想到阿乐会自己提起来。

  于是周安吉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说说呗。”

  “有过一个女朋友,本科时候的,后来大四毕业就分手了,因为我们对未来的规划不太一样。”

  接着又补充一句:“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联系了。”

  周安吉安然地点点头:“那读研的时候呢?有吗?”

  “没有。”苏和额乐否认得很快,“第一次在北京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单身快两年了。”

  苏和额乐把自己的过去剖得完完整整、仔仔细细,甚至还觉得不够,还想要再扒开一点给周安吉看。

  这让他觉得很安心,身旁这个人总是乐于做这种让人安心的事,以至于才会像个小孩子在讨要一份真挚的感情似的,一股脑儿把自己的一切说给对方听。

  然而初次恋爱的周安吉没有意识到的是,苏和额乐之所以这样做,分明就是想唤起自己的占有欲,对苏和额乐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占有欲。

  因而他此时此刻只是努力压了压自己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憋了好久才憋出一个“哦”字。

  他们行驶在夜幕下的公路上,路两旁昏黄的灯落下金辉,照得车里的人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以至于苏和额乐斜着眼睛盯了好久,才堪堪看清身旁的人明明是在笑的。

  又开到了一处红绿灯路口,车停下来,苏和额乐伸出右手去紧握了一下周安吉的手:“我现在是你的了,把我一整个儿都交给你了。”

  晚上回到蒙古包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苏和额乐把车停好后,摸黑去往马厩和羊圈里放了些草料,才牵着周安吉回到蒙古包。

  本来这一天两人都玩得挺累的,周安吉也没打算还要学习,然而他正准备收拾东西洗澡的时候,就接到了张守清的电话。

  对方说有一个项目申报表需要修改,要得有点急。

  本来书写项目申报表这样的事一般都不会给周安吉做,他的学弟学妹们就足以了,但这晚张守清要得急,所以电话还是打到了周安吉这里。

  没办法,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只好坐在餐桌边支起电脑开始改。

  苏和额乐把两人的睡衣和浴巾都放进了浴室里,正准备出来叫周安吉的时候,就看见对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坐在电脑前猛敲。

  写申报表这样的事对于周安吉来说没什么难度,可毕竟上万字的文件,一顿改下来还是得花挺长时间。

  苏和额乐拉了把凳子坐他旁边,用手支着下巴看他面无表情地敲字。

  周安吉手上没停,只是脑袋朝苏和额乐的方向昂了一下,说道:“你要不先去洗澡吧,我这儿还得有一会儿。”

  “不急,我等你一起洗。”

  周安吉闻言后也没说什么过多的话去催他,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查文献,然后敲字。

  苏和额乐倚在他旁边,手里的诗集翻了几十页,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周安吉才结束手里的工作,把文件给张守清发了过去。

  邮件发送成功的声音响了一下,周安吉这才放松下来,往后瘫在了椅背上。

  他脸上没什么笑容,侧着头安静地盯着苏和额乐把手里的这篇诗看完,直到对方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时,才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本来挺开心的一天。”

  苏和额乐把书随手放在餐桌上,学着他的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隔着不远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咱俩学的是一个专业,这事儿我还能帮帮你。”

  周安吉被哄得笑了一声:“我的导师来压榨我,然后我再来压榨你,是吗?”

  苏和额乐的眼尾向上扬着,隔着很近的距离,他眼睛旁边那些细小纹路的走向都被周安吉看在眼里。

  于是又自言自语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都是我的。”

  周安吉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头,又顺势往下,略过人中,点在他的嘴唇上:“下次如果有什么可以压榨你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压榨你,把你榨干净才好。”

  “你现在就有个机会。”苏和额乐笑得更厉害了,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握在手里,“今晚还没结束,想不想再做点什么快乐的事?”

  “啊?”周安吉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和额乐是在指代什么,“我刚刚费尽心思写东西的时候,原来你就在谋划这个事儿啊。”

  “手里的书看得这么认真,原来都是装的。”

  苏和额乐噙着笑意点了点头,没否认:“是,我思想不单纯。”

  这晚周安吉还穿着蒙古袍,也没脱,就任由苏和额乐的手掀开了袍子的下摆。

  他的手很烫,手里的的东西也很烫。

  两人今天穿着蒙古袍在草地上坐过,此时此刻也不好穿着脏衣服到床上去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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