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路 自由路 第44章

作者:落云山 标签: ABO 破镜重圆 HE 竹马 酸甜 近代现代

  庄越本意是想扶他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方向拽了拽。可能方嘉禾没想到他会伸手,手肘拐到了庄越,两人最后谁也没站稳,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准确的说,应该是庄越用了过多的力,把方嘉拉了过来。

  方嘉禾身体失去平衡地靠在他身上,头也碰到了他的胸口。

  相触不过几秒,方嘉禾就把手撑在沙发上,急着起身道歉:“不好意思。”

  庄越没说什么,等他站稳后,又抓住他的手腕。

  那一瞬间,庄越几乎想把很多问题问出口:跟他相处实在不能忍受吗,看展不可以,关心不可以,难道过去几年真的没有想起过他一次吗。

  问题在心里打着转,庄越一个都不明白,但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

  他就算问了,方嘉禾大概也只会更逃避。

  “腿怎么样?”庄越收好情绪,忽视从回来开始就一直不适的后颈,平静地问他。

  “碰了一下而已,没事。”方嘉禾的手轻轻挣了挣,不算用力,但也透露出他的不愿。

  “痛的话记得涂药。”庄越说完就松了手,不想再接收更多的抗拒。

  方嘉禾说好,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庄越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锁住门,坐在床边吞了两片药,又贴了抑制贴防止信息素扩散。

  庄越做好了准备,平静地等待发生过许多次的事。

  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蔓延至四肢。强烈的失真感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处在火山口,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胸口也产生明显的灼烧感。

  半夜的时候状况仍没有好转,冰冷的路灯投射进惨白的光线,庄越望着视野里朦胧的浅色光斑,学着医生教给他的办法,做一次又一次无用的心理暗示。

  痛苦持续了很久,在天色变为灰蓝色时,庄越才短暂入睡。

  醒来时除了头有些痛,肌肉有些乏力,其他身体感官都恢复了正常。

  他出房门时,方嘉禾已经不在家里。

  桌上有他做好的早餐和留下的讯息,大致意思是他今晚会早点回来,途中会去一趟市区最大的家居市场,如果庄越有需要买的东西,可以发信息给他。

  庄越吃了早餐,简单收拾了下餐具,给范棋发了条信息,让他把这几天能推迟的工作都推迟,又把一些工作提前到今天。

  因为昨晚并没有接触到Omega的信息素,按照往常的经验,他预感自己可能还会出现其他症状,大概会在明后两天发作。

  意外总是来得突然,庄越在办公楼听取最后一场报告时,眼前短暂黑了一下。

  腺体又开始发热,像是一张被强行安装在条件不符的设备里的芯片,因为超负荷的运作而频频向大脑传递警告的信号。

  他加快了会议进程,结束后到了范棋提前订下的酒店,里面有备好的防信息素溢散用品和几支抑制剂。

  越来越多的信息素止不住地从腺体逸出,逐渐有支配理智的趋势。

  年前首都的医生告诉过他,如果A型分离焦虑症再继续恶化,身体机能也会受到影响,易感期异常是典型症状。

  他把使用过的抑制剂包好丢进垃圾桶里,拆了旁边的烟盒,点了一支烟味很淡的烟,坐在沙发上,看着还未完全沉下的夕阳。

  庄越不喜欢闻到过重的气味,几乎不用香水,原本也不习惯烟味。

  上次易感期突然来临时,医生不建议注射抑制剂,只给他开药。光凭药物度过易感期,过程实在有些煎熬。

  庄越坐在隔离室里,很想做些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他看见桌上空着的烟灰缸,让范棋去买了很多种烟。

  庄越只尝试了几口就觉得呛,但尼古丁的作用似乎比药物更有效,可以让大脑不那么痛苦地度过这段时间。

  最后他点完了两包烟,其实只抽了几根,更多的时候是看着烟一点点烧尽。

  手机响了几次,庄越没有看,望着烟卷上缓慢燃烧的微弱红点,不知道要换到第几根,才会结束这次易感期。

  作者有话说

  偷摸溜走的病患

第51章 找人

  学院要举行艺术展的事是在滨城文化展筹备中途决定的,方嘉禾的毕业作品也被选入其中,是以他刚忙完文化展的事,就马不停蹄回了学校。

  展区的划分和布置已经基本到位,只差一些小细节需要他们自己完成,具体如何设置还需要他们自己做方案,看策划那边觉得合不合适。

  前几年的艺术展比今年的时间早一些,正好撞上学员申请院校的高峰期。今年因为城市文化展的事,学院的艺术展也推迟了举行时间。

  当初方嘉禾迟迟没有投递大学的申请书,因为决定离开,也就没有再把首都的学校纳入考虑。

  他和林凡一起回了滨城,那时方嘉禾即便回来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每天沿着以前走过的路游荡在外。

  他走到以前的一片老小区,发现危楼已经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层的展览馆,旁边的荒地也变成了滨城美院的新校区。

  由于展览已经接近尾声,人不算多,方嘉禾在门口临时预约到了名额,进去看了很久。

  那一届毕业生的主题展是热爱与热情,方嘉禾看到了很多极具冲击力的作品,也被几座形状打破常规的雕塑打动,觉得苦闷的生活应该要找寻一些出口。

  于是他没有犹豫地申请了这所学院,在和林凡商量许久后,把首都公寓的东西都搬回了以前在滨城的房子。

  无论何时,学习都是一件不会有尽头的事。方嘉禾按部就班的上学,一头扎进学院,想要通过往大脑填充过多的事物来逃避回忆。

  学校为了鼓励大家多阅读,会给每学期在图书馆时间待得最久的几名学员发放学院文创和书籍礼品卡。方嘉禾拿了很多次,直到毕业才中断了自己的记录。

  研究生刚入学的时候,他报名跟着齐斯年去做文物溯源的工作,为几尊塑像撰写过往。他们去很偏僻的考古区寻访,也上门采访历史学家。

  在拜访过的几位从业多年修复师里,有位师傅告诉他,修复是一种可以弥补缺憾的魔法。很多物件刚发掘出来时都残缺不全,要靠修复师不断精雕细琢,最终才让那些古朴的物件重现当初的精美。

  不求修复如新,但愿修旧如旧。

  方嘉禾也不知道师傅的哪句话触动了他,在完成溯源的项目后,他提出了想去修复室工作。

  艺术展算是学院的年度盛事,方嘉禾拿着齐斯年的批条,想去跟工作室告假一阵,结果刚好碰上来送简报的程若安。

  上周方嘉禾一时冲动,跟莫辰闹得有些不愉快,后面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程若安。

  突然碰面,他还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觉得尴尬,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几年程若安对他是真的很照顾。

  方嘉禾在门口停了停,犹豫着要不要跟程若安简单聊几句。

  “先别走,等我交个材料。”程若安开口叫住他,进去跟里面的人交接好,很快就出来找他。

  “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程若安有些抱歉地说,“我不知道庄越就是你之前的未婚夫,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言乱语,你别放心上。”

  来工作室报道时,方嘉禾身份证明上婚姻状况还标识的已婚。程若安当时就问过他,方嘉禾只解释说自己以前订过婚,后来分开了,程若安也没有再多问过。

  “你不用道歉的,是我的问题,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是方嘉禾自己没有说清楚,才会引起误会。

  “我真不是对你和庄越有意见。”程若安说得很诚恳,表情像是从容就义一般,拉住他说,“你也说说我吧,我太八卦、太爱凑热闹了。”

  程若安不知道原委,那天也一直没有附和莫辰的话,实在没有要道歉的必要。

  “没那么严重。”方嘉禾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表明自己真的没有生气,程若安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

  他们两人一起往外走,气氛比刚才轻松许多,程若安也忍不住跟他诉说得知他和庄越结婚后的心路历程:“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完后,嘴巴一分钟都没有合上。”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也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那天在展会上你看见庄越的表情不对劲,平时明明没那么害羞的,结果那天话那么少。”

  “露营那天也是,庄越老是看着你,我寻思他最多跟你见过几次,怎么那么注意你。还有他的车,就是那天送你上班的那辆吧…”

  程若安大概是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尽量把方嘉禾和庄越描述得像是亲密的恋人,添了很多方嘉禾都觉得有一点夸张的细节。

  好像他们真的在热恋,庄越也十分关注他。

  “没有,他挺忙的,送我是偶然。”方嘉禾有些不忍再听下去,开口说明事实。

  他还想说他们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有多相爱才结婚,但后一句话没什么必要

  “那肯定。”程若安很能理解似地说,“你看你来滨城读书,他也跟着过来工作,要处理的事肯定很多。老徐当初决定跟我一起留在滨城,办理那些手续可麻烦了,去年才把落户的事解决好。”

  程若安的理解跟方嘉禾想表达的意思出了些偏差,纠正起来要说得更多。方嘉禾没再解释,等以后解除婚姻关系,总会有机会说的。

  接下来的几天,方嘉禾整日在未完工的场地和材料市场往返,为了找到合适的风格,又跟其他学员约好去几个博物馆,有时午饭晚饭也是在路上草草解决。

  庄越虽然提出要来接他,但方嘉禾自己都不确定完工的时间,还是不想要庄越来接。

  况且庄越本身也很忙,偶尔回到家里也要临时加班。书房的东西都有些旧,庄越坐在他觉得高度刚刚好的书桌上就显得有些不适应。

  他想了想,决定抽空去家具城一趟,再把家里很多东西都换一下,毕竟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住,不能草率了事。

  离艺术展还有两周的时候,学院给他们每人都发了几张邀请函,可以邀请家人朋友来。

  方嘉禾能邀请的人不多,唯一想要邀请的人又觉得不合适,最后还是把邀请函收了起来。

  晚上回家后,他没想到庄越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内心很是纠结。庄越问的时候靠得那么近,方嘉禾几乎有种他贴在耳边说话的错觉。

  但让庄越看见他的毕业作品,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拒绝庄越的过程也十分困难,方嘉禾最后近乎是逃离了客厅。

  他翻来覆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家具城,除了办公书桌,还买了茶几和办公椅。

  方嘉禾一天内看了数次手机,都没有庄越发来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昨晚的拒绝有些伤人,明明之前两人相处的氛围不错,庄越也一直很有耐心,他却一直逃避话题。

  方嘉禾请配送师傅把家具换好,又让人上门回收了旧家具。好不容易在庄越下班时间前整理好,可人却一直没有回来。

  方嘉禾待在书房,试图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可惜成效不大,以前看得津津有味的书此刻也味同嚼蜡。

  九点的时候,他忍不住给庄越发消息,问他是不是要加班到很晚,仍没有得到回复。

  十点的时候,方嘉禾试着打了两次电话,也没有人接。

  最近庄越从没有不回过消息,哪怕没有接到电话,也会发消息告诉他正在忙。

  等到十点半的时候,方嘉禾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忍不住给范棋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终于接通,范棋那边听起来有些吵,语气没多少不耐,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们还在加班吗?”方嘉禾听见那边的声音,猜测庄越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太过忙碌才会没看到消息。

  “没有,我们还在聚餐,老板是不是问方案的事,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明天那边就会发过来。”范棋话说得很自然,方嘉禾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要他转告庄越。

  “他不是在公司吗?”方嘉禾问他。

  “没有啊,老板今天很早就离开公司了,你们不是…”范棋顿了顿,忽然问他,语气变得不解,“你没和老板在一起吗?”

  方嘉禾同样感到困惑,如实告诉他,“他一直没有回来,也不接我的电话。”

  “稍等一下,我换个地方。”范棋应该在去往更安静的地方,周围的那些嘈杂声渐渐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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