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百岁 狗百岁 第19章
作者:吃板溧
他没给黑白花起名字,程澈最怕起名字,每天喊猫就喊小猫,和江河两个人跟做贼一样,每天吃过饭就上楼,偷偷地在房间里看,两颗脑袋拱在一块。
期间带江河去透析一次。其实大部分时间是江蔓带江河去,小部分时间程澈在家才由他带着。
因为有猫在家,江河变得非常勇敢,乖乖地完成每项步骤,吃过饭也不闹着去玩了,和程澈坐公交回家。
程澈每天早上起来,先给小猫添点猫粮,用塑料小碗装点水,晚上再盛点猫粮搭配火腿肠去外面喂别的猫。
黑白花的状态显而易见地越变越好,开始给自己舔毛,甚至会用没有被绷带绑住的前爪踩奶。
假期的第四天,他拎着猫包坐上了去清野四中的公交。
公交没有直达开心兽医站的,但是俩地离得近。猫包也是程澈现买的,这几天花了他不少钱,余额在减少,程澈琢磨出坐吃山空的感觉,盘算着要不要去哪里找个兼职。
到了清野四中站,程澈抱着猫下车,兽医站门开着,程澈敲敲门,进去了。
老头背对着坐在一列排小平房里的第三间,正在吃西瓜,扭头看见程澈,把嘴里的咽了,喊:“来了?吃瓜吗?”
程澈笑笑说不用了,老头又喊:“不好意思啊?”
手边就递过来一块西瓜,吓程澈一大跳,他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原来是那晚端蚊香给他的老奶奶。
老奶奶说:“猫放那,跑不了,吃。”
程澈蹲那默默吃完西瓜,老奶奶又一指水龙头:“洗洗。”
程澈默默地洗手,感觉被老夫妻俩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老头带程澈去了二层小楼,给猫换了药。黑白花老实的很,老头边换药边说:“恢复挺好,过两周就能跑了。”
药换完老头也没客气,指着院子里杂草丛生的地,“墙边有扫帚,你扫吧。”
程澈把地上的杂草拔了一半,用扫帚全部扫到墙角,老头出来一看,乐了:“还是年轻人有劲儿。”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声,程澈掏出来看。
消息来自“-”用户。贺远川这几天都很安静,上条消息还停留在国庆那天晚上。
“-”:【图片】
程澈点开看,眼熟的很,是乌海巷前面那条美食街。他皱眉,这才下午三四点,这人跑去美食街干嘛?谁大下午三四点出摊啊?
果不其然,“-”的下一条就是:没人
程澈回:有才怪
“-”:正好帮我补课。
哦,图穷匕见。
程澈问:你试卷写几张了?
“-”:不会,你教我
不会的意思是一张没写。
程澈打字:我有事
“-”:那明天?
程澈:明天也不行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才回消息过来。
“-”:程澈,你可是有把柄在我这的
程澈在心里骂,前两天还觉得他像个人了,尾巴没盖住两天,现在又来这死皮赖脸小人得志的样儿。
他无奈地拍了张伏在地上趴着的黑白花,给对面发过去。
“-”:你的?看着受伤了
程澈打字:暂时是,腿坏了
对面正在输入中很久。
好半天,程澈都打算把手机装起来了,手里才震动一下。
“-”:你在哪
第19章 贺临
贺远川消失的这几天其实挺曲折。
乔稚柏和乔焕那晚在他家看完恐怖电影大概就一点左右了,一大一小两人去客卧睡,谁都不敢离了谁。谁知大半夜客卧空调坏了,两豌豆王子没招,又不敢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睡,怎么看都感觉会从四面八方钻出个鬼来。
兄弟俩从客卧爬到了贺远川的床上,贺远川半睡半醒间就感觉两团活物蹑手蹑脚地爬上他的脚边,吓得给了两边各一脚,听到乔稚柏和乔焕的惨叫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三人睡到快十一点,乔父打电话叫乔稚柏把乔焕送去辅导班,等愁眉苦脸的兄弟俩走后,贺远川又在床上赖了会,玩了两把游戏,期间乔稚柏给他弹了几条微信,他也没理。
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火锅味,他拿了套简单的家居服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好后从楼上下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家,贺远川绕过桌椅从冰箱里拿水喝,刘姨在厨房做饭,见他下来了,说:“少爷,新订的牛奶送来了。”
贺远川仰着头喝水,闻言皱皱眉,他把瓶盖拧好放回冰箱,关上门:“怎么又这样叫我,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叫吗?”
刘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好些年了,贺远川不喜欢她这样称呼自己。一是觉得都什么年代了,二是自己算哪门子少爷?
被藏到近千公里外十八线小镇的私生子也能被称作少爷么。
只有一个人会喜欢让刘姨这样称呼自己,一个贺远川连和他待一秒都觉得恶心的人。
刘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楼靠着后院旁的那间书房,压低声音:“贺先生回来了。”
书房的房门紧闭,贺远川没说话,也没看那扇门,直接转身上楼,刘姨在身后压着声音喊:“你不吃饭了吗?贺先生说要见你。”
回应她的只有一颗越来越远的后脑勺。
贺临回来了。贺远川的心情急速变差,窗外的阳光变得刺眼,他掏出手机,这会才看见乔稚柏上午发的信息,后面又跟了几条新的:
【帅哥罢了】:完了完了,贺远川你快起来吧!!
【帅哥罢了】:我先走了…我弟要迟了
【帅哥罢了】:真没地方去就来我这儿
大概过了五十分钟,下面是乔稚柏发的新消息:
【帅哥罢了】:怎么样了?要不要叫王叔去接你
【帅哥罢了】:回我一下,人呢??
【帅哥罢了】:没打起来吧?!
贺远川打字:没,快了。
发完他把手机扔床上,坐进沙发里,满身烦躁。贺临基本只一年来一次,平时见不到一个信,他不知道这次回来又要做什么,每年的见面都非常不愉快。
门被敲响了,刘姨在外面说话:“少爷开门,贺先生想和你说些话。”
这个口气一听就是旁边有人,少爷,只有贺临喜欢这样叫,他是什么,老爷吗?所以才这么喜欢在外面风流?
门又响了两声,贺远川坐在沙发上没动,几秒后就听见一个威严又冷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贺远川,出来。”
门内没动静,贺临掏出钥匙直接开了门。
锁开了,贺临把钥匙扔给刘姨,门尚未推到底便听见一声充满厌恶的:“滚出去。”
贺临站定,阳光和煦的房间里,沙发上坐着一少年,身形懒散地靠在那,比去年见要高了些,就是满脸不耐烦,眉头紧蹙,连一眼都不愿看他。
“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贺临的语气强硬又严厉,他在生意场上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偏偏这个放在清野镇养着的是个儿子,虽是他一夜情的产物,但终究流的是贺家的血。
贺临扫视一圈房间内的摆设,家具不多,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床尾散落着几件皱巴巴的衣服,连窗帘都只拉了半边,另一半随意地用根绳子揽起来,德行和此刻斜倚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房间主人一个样。
贺临皱眉,转头质问门口站着的不知所措的刘姨:“少爷的房间你是平时进不来,还是我酬劳给的不够?”
“不不,够的够的。”刘姨局促地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爷?那你是什么,老爷?”贺远川嗤笑一声,充满嘲讽:“三妻四妾是吧,贺总,咱确实是老爷。”
“没教养的东西。”贺临被这句话刺到,他摘了腕表,往旁边的桌子上随意一撂:“从房间就看得出来,你有多么的懒散,没有规矩,毫无目的和规划,简直是个混子。”
刘姨从外面把门关上了,贺远川听见门锁咔哒一声合上。
贺远川低头笑了会,抬头看向这个生物学父亲,尽管不愿承认,贺远川觉得自己此时像是在照镜子。
无需做DNA鉴定,只需一眼就能知道他贺远川,是贺临的儿子,因为这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这两年贺临也老了,鬓边开始生白发,只是依旧和贺远川记忆里的一样,不苟言笑。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恶心。
“我没教养没规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有娘生没娘养,贺总每年回来都要审判我一番,怎么,私生子烂泥扶不上墙,也能给你的脸上败面子吗?”
“混账东西!”贺临握拳在桌上砸了重重的一下,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从桌上弹起,翻了两圈落到地上,贺远川听到了零件表盘散落的声音。
”谢谢啊,”贺远川站起来,他没有心思再陪着这位生物学父亲继续下去:“混账东西就是该混日子的,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
“站住,”贺临看着往门那走的贺远川,“我这次回来就是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继续混日子,就不用参加高考了,可能当年我把你放在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贺远川在门口站定,听贺临淡淡地说:“年后你回贺家,没人会说你什么,你之后的路我会铺好。”
“因为你发现自己老了,是吧?”贺远川听完那段话,低着头笑了下:“贺家的产业需要人继承,所以我就得从被藏了十几年的小镇里摇身一变去做少爷。你的女儿呢?她三十了,聪明能干,雷厉风行,她难道不配吗?”
贺临从地上拾起已经损坏的表,表盘和指针都碎了,他看了眼,修复不好了,便随意地放在桌子一边:“我会保她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恶心。”贺远川嘴里吐出冷冷的两个字。
谁要被保一生平安顺遂?既虚伪得不堪一击,又从骨子里透出令人作呕的迂旧腐烂掉的臭味,无忧无虑的是笼中金丝雀,他那未曾见过面的姐姐在电视财经频道时常崭露头角,即使这样也没入的了贺临的眼。
“贺总,我也把话说明白吧。哪怕你在这栋房子里装满摄像头,日复一日亮着红灯无死角的监视,你也不会再看见第二个我了,因为我就是这个样子,一坨烂泥,发臭的流着汤儿的,不仅要败光你的脸面,还要败光你的家业,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你别忘了,你目前所有的一切生活开销是靠我支出的,”贺临淡淡说,“再说一遍,我是你的父亲,你不该这样和我说话。”
贺远川摔门而出,低头用手机给乔稚柏发了条微信:来接我。
乔稚柏回得很快:你出来,车在你家斜对面。
贺远川坐进车里时,余光看见自家二楼窗前立着一人,他将车门关上,车很快就启动了,扬长而去。
乔稚柏拿眼睛斜着偷偷瞅了几眼,被贺远川抓个正着:“看就好好看,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干嘛。”
“也没有…”乔稚柏说,他干脆把身子转过去,跟大妈在菜市场上挑肉似的,捏起贺远川身上的家居服左右扒拉:“没伤吧?这次没用皮带吧?”
“没。”贺远川推开乔稚柏的爪子:“他老了,真打起来他打不过我,你当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