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熟 养不熟 第23章

作者:一只怀野 标签: 近代现代

  怀里主动的攻势仅存了两秒,雁放立刻反应过来,本能地抬手箍住他细韧的腰肢,将叶阮毫无缝隙地紧压进怀里。

  他的后颈受迫仰枕在中间座椅的椅背上,浓密的睫毛闭了一闭,睁开满溢着疯狂的欲望。厮磨不够,他改成含吻,追逐着叶阮的两瓣唇直起身。

  局势颠倒,叶阮双手捧着他的脸,热烫的血液与燎烧的巴掌印相吻合,雁放的利齿啃咬他的薄唇,急不可耐地扫过牙关,跻身探入,薄荷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嘬弄出清晰的水声。

  这地点太刺激了,单向玻璃外保镖团忙活的杂音不时传来,雁放却像第一次尝到糖的小孩,巴不得把这份珍贵的甜味拆吃入腹。

  舌头逐渐变成侧脸一样的发麻,叶阮的身体被他颠了一下抱稳,重重按在前排的靠背上。吻使舌根发痛,灵魂下坠。

  良久,这夜以难舍难分的亲吻宣告清醒,覆水收回。

  结束时,叶阮的脖颈被薄汗浸湿,雁放紧密地环抱着他,脑袋拱在他颈窝里,品味着激烈跳动的颈动脉,慢慢平复呼吸。

  叶阮先一步缓过神来,只是稍一动作,便被雁放窘迫地按得更紧,没有任何阻挡地嵌进怀抱里,才察觉出鲜明的异样。

  雁放的脸烫极了,自己先别扭地藏起来,嗓音低哑,像是被火气烧透了:“别动,让我抱一下,一会就行了。”

  怎么还撒起娇来,刚才那副攻击性的模样去哪儿了?

  叶阮有些失笑,激烈的亲吻,很难不擦枪走火,他也有些难言反应,只好抬手搭在雁放头顶,像安抚辛巴一般又轻又慢地顺毛。

  “……好了。”半晌,雁放抬起头,眼珠狐疑地望向头顶,嘟囔着控诉他的动作:“你是不把我当狗了。”

  这个姿势挺危险的,尤其还坐在车里。

  雁放单手把叶阮抱开了,放在身边,听见他揶揄地说:“还挺快的。”

  血气方刚的社会主义接班男青年最不能被人质疑“快慢”这个问题。

  雁放瞪大眼睛,气都喘不匀依旧满嘴跑火车:“我快不快你还不清楚啊?你忘了那回,你找那破旅馆,老板娘家小孩一直哭,哭得那叫一个持久,你还骂我来着,说他都哭完了我还没那啥呢!”

  那应该是他们刚滚到一起的时候……

  叶阮的大脑及时止损,难堪地往旁边挪了挪。

  湿润的嘴唇丝丝泛痛,他透过前排的后视镜看了眼,薄唇让人咬出打了玻尿酸的效果,眼见着充血肿了起来。

  雁放还没回过神,癔症般喃喃:“靠……刚才那是我的初吻。”

  叶阮斜他一眼,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雁放俊脸上的印子褪得只能看到一点疑似是血迹的红,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脸皮厚。

  “初夜都没了的人,聊什么初吻。”

  车窗外的保镖团显然是趁这会功夫清理完毕,杵在空地上大眼瞪着小眼。

  车厢里暧昧的氛围还未散去,像冬季里一座埋藏秘密的雪屋,留着一个清醒的,外加一个少女怀春般扭捏的。

  叶阮抽身下车,落地时故意扭头冲雁放飞了一眼,此情此景,差点把他三魂七魄都再给勾出来。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雁放朝他离开的方向瞩目许久,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方才火热的氛围,他上瘾般摸摸嘴唇,只觉不够,还想再续个五分钟半小时一夜十年的。

  简直不敢想,想起来就……

  空地上的保镖打完拖车电话,正想过来通知一下大少爷。离着两步远,瞧见车身诡异的颠了两下,保镖唯恐这晚再出事故,一个箭步闪现车门。

  “大少……?”

  正焦燥跺脚的雁放:??!

  保镖眼神怪没礼貌,无意一瞥,精准击中他的焦躁源头。

  车座上,雁放一米八六的高个登时对半蜷了起来,同时敏感地爆发:“操!!!”

  【作者有话说】

  放子真挺纯的

第25章

  夜已深。

  世界笼罩在黑幕之下,万千灵魂陷入浓郁的静默,仿佛都在为这场小型葬礼而默哀。

  老董把辛巴安置在连廊尽头那堵框景艺术墙前。

  叶阮心有灵犀般往那边走,雁放的情商时隐时现,这会儿还是懂得沉默是金。

  他也实在是记吃不记打,转眼把那一巴掌忘了,屁颠黏在叶阮身边,只是难免可惜,没了劲敌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风从廊下呼啸而过,无边寂静。

  雁放仰头看了看这周围,记忆中望不到顶的墙、冬天里枯败的爬墙虎、逶迤的石子路。他伸手抓住叶阮的袖管,心脏没来由重跳一下。

  “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儿捡到你的沙包,然后雁玺走了出来,把沙包送给了我。”

  叶阮的眉很深地皱了下,神情包含一丝挥之不去的厌恶。很快,他毫不意外地:“嗯。”

  雁放一副你不打算多解释几句顺便我们一起追忆美好童年的表情。

  叶阮敛下眼睫,不知道该怎么跟雁放说明,那时候他并不被允许私自跑出来玩,像只战利品或是遗物一般被雁商抱回来,更遑论出现在雁家老爷子的寿宴上。

  而那时候的雁玺,正是嚣张跋扈的年纪,听多了宅子里的风言风语便视他为眼中钉。小孩子气性的荒唐,为了在威严的父亲面前博得关注,没少故意作弄他。

  刚到雁家的那两年很是难熬,身边没了淮青和小书,孤零零的叶阮像雁家最格格不入的附庸,在偌大的天地间找不到丝毫容身之处。

  “我偷跑出来玩,被雁玺发现了,教训了我几句。”

  深夜的庭院很黑,只有围墙边半掩在草丛中的地面射灯发出昏黄的光线。

  叶阮简单地说完,转过头看向雁放,光从他的下颌打到眼睛,被睫毛挡住了去路,衬得眸子晶亮,脸上是不愿再被追问的适可而止。

  深受豪门电视剧荼毒的雁放脑内一秒钟闪现了无数名场面,他果断闭了嘴,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他们第一次共同谈论雁玺,只言片语,雁放捕捉到一个与自己记忆中不相同的故人形象,但眼下确实不是适合深究的场合。

  叶阮眨了下眼,像挥去一场噩梦,来专注面对眼下的噩梦。

  辛巴颈间的血迹擦干了,安详地躺在土坑里,好像只是进入恒久的睡眠,唯有在月光下再不鲜亮的皮毛昭示着生命流逝的事实。

  他沉默两秒,慢慢蹲下跪坐在地上,抬手从发间抽下那只檀木简簪安放在辛巴身边。波佩编的辫子已经散得没了形,有几缕遮住了他的侧脸,叶阮赤着手,默不作声地往坑里堆土。

  这场景,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很难不为所动。

  雁放等了一会儿,意识到他们已经完成了告别,蹲下身开始帮叶阮。

  半湿润的土粒覆盖住辛巴的躯体,一层复一层,生命的尽头恰似一朵花的新生,以骨血滋养的永生之花。

  “辛巴喜欢在这里玩,这面墙不算高,它喜欢从那个框里跳来跳去,有时还会故意埋伏着,想跳出来给我个惊喜,但它年龄很大了,哈气声太大,每次都反被我吓到。”

  叶阮的嘴角弯成恬静的弧度,他讲给雁放听,像纪录片中没什么波澜的念白。

  “辛巴是只退休警犬,一级功勋犬,刚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其实它不大服从我。”

  勇猛忠诚的警犬,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与新的主人建立情感联系。叶阮也记不清是从哪一天起,辛巴变成了惺惺相惜的家人,变成无边黑夜里的一点慰藉。

  他只觉得苦涩,唇角牵动,如吐露一锤定音的宣判。

  “去伯明翰前我告诉它今晚会回来,它一直在等我。”

  凌冽的夜风折磨着皮肤,连最深层的大脑也感到一丝钝痛。

  静了静,他说:“它总是会等我。”

  这句话依旧平缓,哀伤的意味掩藏在风里,难以捕捉。气温降到零下,血液以缓速流动,任何不明显的情绪波动都将被寒颤封存,但雁放感受到了,他在自责。

  “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要怪也是怪那傻逼刺客啊,要不我把打掉他的那颗牙拿来给你的狗陪葬?”雁放嘴笨,拙劣地安慰。

  他的指头有些冻麻了,堆了一大捧土埋住叶阮的簪子,同时不那么确信地说:“这事儿也不是经常发生……吧?”

  话音未落,他就察觉到自己可能猜错了。

  叶阮抿着唇,神情有些严肃,“你应该做好这种觉悟。雁放,你回到雁家,就等同于生活在悬崖边。”

  手上动作停顿,雁放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才继续埋头堆土。

  他想如常开句无足轻重的玩笑,至少把气氛拉离令他陌生的失控感,但今晚经历的事历历在目,他找不到轻率的借口。

  “说了我会帮你的。”末了雁放有些泄气地说。

  叶阮纠正他:“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我不会害你。”

  “你都把我绕迷了。”雁放智商告急,问出一直惦记的:“让我跟着你也是老爷子的意思,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话聊到这份上了,叶阮把“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咽了回去。

  他的棋盘上错综复杂、百无一漏,王站在中央,竟不知该如何操令新的棋子。不……雁放不是棋子,是被他划为营地里的另一枚王。

  直到尘埃落定,一切结束的那一天,哪怕棋盘上只剩下一个棋子,也将会是由他亲自挑选的雁放。

  “你能做什么啊?”叶阮佯装漫不经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你这话问的,都白嫖我那么多次了,从床上嫖到床下的。”

  雁放挑起一侧眉,大喇喇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撩起一侧卫衣袖子,拳头攥起来将肌肉分明的小臂伸到叶阮面前晃了一圈,“瞧见没,给你当个保镖也是很够格的。”

  叶阮一哂,最后一捧土为辛巴盖上,忠犬的灵魂长眠于地下,化作齑粉飘向往生。

  他的掌心在那里停留许久,心思流转,终于将这噩梦般的一夜掩埋。

  风将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雁放耳朵里,叶阮站起身,带着一丝取闹,又夹杂一丝渴求。

  “那你当我的狗吧。”

  “什么?!”

  雁放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土,怀疑自己听错了。

  叶阮面向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虽然掌心沾染着泥土,虽然这一切都太像一句恶劣的玩笑,但他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像签订某种契约。

  “我的狗死了,你来做我的狗。”

  “操,你真是……”亏得他还很认真在思考自己有什么白嫖价值,叶阮居然给出这样一个意料不到的答案。

  雁放咬肌绷紧,往前一步逼近,直迎那矜贵而又睥睨的目光。

  他抬手掐住叶阮小巧的下巴迫使他仰头,顾不得指尖的泥土沾到他脸上,脑子里似有一团火球炸开,被挑衅的不满和能够站在他身边的渴望俨然势均力敌。

  叶阮没有反抗,他像是失去了全部的气力,深深望着雁放,允可地闭上了眼。

  这动作给予雁放一种无声的煽动。

  他低下头,噙住那张不识好歹的唇,叼吮狠咬,带着不满和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