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秋燥 第72章

作者:巫哲 标签: 强强 轻松 近代现代

  “我是怕客人本来没那么气,你一过去客人把店砸了。”陈涧说。

  “哎,”单羽闭上了眼睛,“太不了解我了。”

  不想越界老板。

  陈涧笑了笑:“反正我打算等这拨客人退房了把所有房间再检查一遍,别给人什么找茬的机会。”

  “让陈二虎安排他的人做,别让他觉得被区别对待了。”单羽说。

  “我也得看着点儿……”陈涧说。

  “说清楚就行了,你是店长,什么事儿都自己亲自做,”单羽说,“累都累死了,还怎么陈鱼落雁啊。”

  “……这事儿挨着吗?”陈涧有些无奈。

  “你怎么想的啊,”单羽睁开眼睛看着他,“起这么个名字。”

  “好玩呗,我列表里好多神经病一样的名字。”陈涧换了根棉签,犹豫了一下还是又问了一句,“你是现在没用微信还是从来就不用啊?”

  “出来以后一直没用。”单羽说。

  “那你用的什么名字?”陈涧又换了根棉签。

  “闭月羞花。”单羽说。

  “行吧小花儿。”陈涧也没跟他废话,继续消毒。

  单羽笑着也没再说话,轻轻舒出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

  陈涧给支架消完毒,又看了看伤口,感觉外伤已经基本好了,没准儿支架也真的差不多可以拆了。

  能走会跑的老板。

  对于这个店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安全隐患。

  “行了,”陈涧把药箱收拾好,“你这个支架没准儿……”

  说到一半他发现单羽没有动静,脸侧向沙发靠背那边,没像之前那样胳膊挡着眼睛,而只是指尖轻轻搭在前额上。

  “你睡着了?”陈涧放轻声音问了一句。

  这回应该是真睡着了,这个舒缓的呼吸,完全松弛下来的姿势……

  虽然单羽挺能演的,但这个状态是陈涧第一次见,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睡着了的单羽,跟装睡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没再确认,只是小心地拎起药箱,轻手轻脚地放回了柜子里,往门口走过去的时候,他又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看不到单羽正脸,他侧脸也被手指遮着,不过整个人没有了平时漫不经心里带着的嚣张,只有安静,跟他看着窗外发呆时的安静不太一样。

  像是看到了单羽的另一面。

  陈涧关掉了办公室的灯,走了出去。

  店里的客人除了102,节后的三四天里基本都慢慢离开了,大隐慢慢恢复了之前安静清闲的样子,不过跟以前钱宇时期那种完全萧瑟还是有些区别,周末还是会有看秋叶的人过来,这状态维持一阵,坚持到下雪,客人就又会多起来了。

  不少客人在前台的本子上留了言,花园里的一个留言板上也贴了很多便利贴。

  那个留言板的位置之前是个花架,盆栽不好养护,陈涧就给拿掉了,放了些石头和罐子,欢乐豆来了之后把餐厅里一块闲置的展板放了上去,贴了些便利贴,本来是个拍照的道具,后来就真成了客人们的留言板。

  没事儿的时候陈涧就会去看留言,把本子上和留言板上的内容都看了,大多都是表达心情,宣泄情绪,但也会有些人会提提意见。

  陈涧把这些内容都记了下来。

  能改进的,要注意的,都分好类慢慢去做。

  这种闲散中又有着一堆杂事的日子让人挺踏实的,唯一不踏实的是102,都住到月底了还没有走的意思。

  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有时候会出去在附近转转,基本会回来吃饭。

  但他还要住多久,也不方便问。

  “畔畔你晚点儿跟102说一声,”陈涧看着他的入住记录,小声交待,“这都住满一个月了,如果还住的话,我们可以按月租房给他算房费,看看他怎么说。”

  “好的。”胡畔点点头,“他早上出去说跑跑步,一会儿回来了我问他。”

  “嗯。”陈涧从前台拿了颗奶糖,准备去外面小路上转一圈。

  “店长,”胡畔往咖啡厅那边走过去,准备试她新买的豆子,“一会儿你没什么事儿吧?”

  “目前没有,”陈涧停下了,“怎么了?”

  “我帮你烫头呀,”胡畔说,“我买的药水到了,我自己也要烫。”

  “烫头?”陈涧愣了愣,胡畔之前的脏辫已经拆掉了,这几天都扎的马尾,看着也挺好看的。

  “我要烫个爆炸头,”胡畔说,“正好帮你一块儿了。”

  “我爆炸头?”陈涧很震惊。

  眼前瞬间莫名其妙地晃过陈按摩家里养的比熊,因为不怎么打理,狗子整颗脑袋上的毛都炸着,像一颗巨型蒲公英。

  “哎呀,你还是这样的卷儿,我还可以帮你剪,”胡畔说,“我之前就说你这头发烫得不好,白瞎这脸了。”

  “帮我也烫一个吧,”三饼从咖啡厅侧门探进来一个脑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行吗?”

  “你排队吧,”胡畔说,“今天要没什么事儿我可以把咱们三个脑袋都烫了。”

  “我……”陈涧一直是自己胡乱烫一下,让天然的卷不显得太乱就行,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别人给自己弄头发。

  “你俩先吧,店长排队,”单羽从电梯那边走了过来,“今天店长跟我出差。”

  “出差?”陈涧转头看向他,“你没跟我说啊。”

  “去医院。”单羽说。

  那叫进城。

  “复查是吧?”陈涧这才注意到单羽没拄拐杖,手里只拿着一个袋子,应该是他之前的检查单子。

  “拆架子。”单羽说着就往院子里走。

  “拆不拆架子是医生说了算吧?”胡畔笑着说。

  “不让我拆架子我就拆医院。”单羽说。

  “他是真烦这个架子了啊。”三饼很感慨。

  “国庆那会儿就一直想拆了……”陈涧说。

  “陈涧!”单羽在外面喊了一声。

  “哎!”陈涧应了一声,跑着跟了出去。

  单羽拿来的那个装着检查单的袋子扔在副驾上,陈涧上车之后看了看,医院不是本市的。

  “要回原来的医院复……拆吗?”陈涧问。

  “就去市里找个医院拆了。”单羽发动车子,开出了院子。

  “不用去原来的医院?那万一……”陈涧把袋子放到了后座,系上了安全带。

  “也行。”单羽在导航上戳了几下。

  车里响起了导航播报:“准备出发,全程五百二十七公里……”

  陈涧赶紧伸手把导航取消了。

  “不去了啊?”单羽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这么远,”陈涧说,“想着就隔壁市呢。”

  “你……”单羽听了他这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没出去过?”

  “嗯,”陈涧点点头,“最远就去市里,毕业了就回来了。”

  “下回出差带你去远点儿的地方吧。”单羽说。

  “我们一个民宿,”陈涧说,“有什么真的差可以出吗?”

  两次出差,一次逛街……哎不能细想不能细想,还有一次去医院。

  “去别的地方,去那些做得好的民宿考察,”单羽说,“学习学习人家的经验,怎么会没差可出。”

  那这次出差就算是去医院考察一下老板腿吧。

  让陈涧有些吃惊的是,医院门口有人在等着他们,一个大姐,推了个轮椅,单羽居然找了个陪诊。

  “你跟着就行,”大姐推着单羽就往里走,“这里我很熟。”

  “好。”陈涧应了一声。

  大姐的确很熟,挂号去诊室去拍片去拿结果,陈涧连轮椅也不用帮忙推,就跟着一通跑,该交费的时候去交个费就行。

  最后一通折腾完,因为单羽的腿恢复得还不错,这家医院成功免除了被单羽拆掉的风险。

  “会疼吗?”单羽坐在操作台上看着准备给他拆支架的医生。

  “有一点点疼,主要是酸胀感觉,一般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医生说,“如果是非常怕疼的人,可以给你注射一点止痛药物……”

  “不用了,太麻烦。”单羽说。

  陈涧感觉单羽应该是对自己疼痛耐受力有些误判,上回陈按摩给他捏脖子的时候好像没怎么用力,陈涧的手都跟着快断了。

  但他没说,感觉单羽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了,就要立马拆掉支架。

  医生开始拆支架,一开始是用扳子把连接杆拆掉,这一步应该是没什么感觉,单羽安静地坐着,接着就是把戳在骨头里的那些骨针拧出来……

  医生刚开始拧第一根的时候,单羽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盯着自己的腿,但在骨针从肉里被轻轻拔出的同时,单羽一把抓住了陈涧的右手。

  让你打麻药你就打啊!

  陈涧差点儿喊出来。

  “疼吗?”医生问。

  “还好,”单羽咬着牙,“其实……不是很疼,主要是看着有点儿……恶心。”

  “那你别看啊。”陈涧也咬着牙。

  “忍不住,强迫症。”单羽说。

  取第二根的时候,他还是盯着自己的腿,陈涧能感觉到他手有些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为了自己的右手少受点儿苦,陈涧不得不伸出左手,捂住了单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