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遇到法医后 当医生遇到法医后 第48章

作者:青竹酒 标签: 近代现代

  “林队,江主任。”

  “现场什么情况?”

  “现场只有一条腿,是附近放羊的村民发现的,发现后就立刻报了警。”

  黄副说着的时候就一脸的苦相,林城略显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碎尸案,算是恶性杀人案了,这黄副看年纪可能还能往上走走,但是辖区内出现这样的案子,实在是无妄之灾。

  江砚扫了一眼附近的地形就立刻进了现场,虽然已经立秋了,但是津市的温度还是没有明显降下来,扑面而来的熟悉的高腐的味道,迎面就冲进了鼻腔。

  白大壮看向江砚:

  “师傅,你休息吧,我来就行。”

  江砚倒是也不勉强,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地上的残肢已经被抬到了一块儿白布上,斩断的腿是从胯骨下面直接分离的,身上已经半块儿布都没了。

  失血苍白的残肢上并没有形成太多的尸斑,但是因为天热腐败整条腿已经开始膨胀了,只是腿部不比腹部,气体并不是很多,相比上次的巨人观已经好看不少了。

  只是残肢断口的位置已经爬满了尸体都好朋友,蛆了,密密麻麻,让人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

  白大壮蹲下身,用镊子夹起来了一条驱虫,在身后师傅的审视目光和周围派出所小警察的崇拜目光中出声:

  “从蛆虫的发育长度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到三天。”

  江砚在他身后开口:

  “还有呢?”

  白大壮开始清理断肢上的驱虫,然后仔细观察残肢的断口:

  “断口处的肌肉撕裂工整,应该是用利器切割,不排除是带刀的机器切割的。”

  “没了?”

  白大壮听着这微冷的声音,汗毛都有点儿束起来,眼睛愣是又盯着那已经模糊的不行的残肢截断看了看,这腐败的实在有点儿严重,在没有回去解剖肌肉的情况下观察他感觉实在观察不出太多的东西了,忍不住抬头望向了自家师父。

  江砚蹲下身,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长镊子,口罩上的目光专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修长,干净利落地用镊子稍微修复了一下截面的肌肉纹理:

  “从腿骨的形态和脚部的大小判断死者应该为男性,推断身高在178到182之间,死者腿部肌肉紧实,脂肪率较低,所以死者应该是寻常的运动量比较大,肌肉的腐败速度要比脂肪慢,所以死者残肢截面的腐败程度还没有严重到无法判断切割方式和凶器的程度,只是需要修复。”

  白大壮在一边认真的听着,碎尸案已经是较为恶性的案件了,他其实之前也只碰到过一次,对于碎尸案的现场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此刻恨不得当场记笔记,而派出所这些或许连一次碎尸案都没碰到的小警察,此刻为了一圈,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听课一样地看着江砚。

  白大壮就见江砚低头用镊子慢慢修复了一下残肢截面,江砚收回镊子出声:

  “看到了吗?这一条切割线是顺着腹股沟韧带下刀,然后斜向割裂了骼腰肌,又穿过腰大肌,卸下了整个股骨头。”

  江砚从解剖箱中拿出了一个刀在白大壮的腿根部模拟了一下下刀的顺序,白大壮好悬没有吓尿了,江砚撂下刀再次出声:

  “凶手用了一种最为省力的办法分尸,因为下刀非常熟练,所以甚至可以给人一种一刀切下了整条腿的感觉。”

  林城抱着手臂在他身后:

  “所以这次的凶手是个解剖学高手?”

  “可以这么说。”

  江砚拍了拍手站起来,直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林城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他的手肘:

  “我说现场也看完了,你去车上等着吧。”

  江砚稳了稳身子扫了地上的那条腿一眼:

  “你确定现场看完了?”

  他们最不愿意接碎尸案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案子工作量太大了,碎尸案爆发往往都是有人发现了第一块尸块儿,但是很显然警方破案不可能仅仅依赖一个尸块,那么寻找尸块就是当务之急,随后的画面就是警犬大队牵着警犬漫山遍野地寻找其余是尸块儿。

  林城看着江砚那惨白的脸色血压就有点儿高,当下开口:

  “白大壮你们几个收敛一下这条腿,技术部铲土运回去做分析。”

  最后他高声叫了一声:

  “徐乐乐。”

  一只站在边上第一次出碎尸案几乎要yue的实习生立刻一个立正:

  “到。”

  “送江主任到车上。”

  “是。”

  徐乐乐一脸崇拜地看向了刚才就扫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腿就能说出那么多线索的法医科主任江砚,他从到了分局就听说了江砚的事迹,刀刀毙命,枪枪爆头,这是什么超级英雄的存在啊,他非常小心地到了他面前:

  “江主任。”

  江砚在分局有个非常好的名声,那就是怼领导一个顶俩,但是对于刚上班的小孩儿却十分包容,就连黑脸最多的亲徒弟白大壮都敢撞他家的门,江砚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实习生,还是和他到了车上。

  车外警犬大队已经出动了,车内江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徒留坐在一边有点儿想说话还有点儿不敢的徐乐乐,终于过了半天他鼓起勇气:

  “江主任,其他的尸块儿要找多久啊?”

  江砚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看运气,运气好可能半天就能找到,运气不好两三天也有可能,甚至可能更长的时间都找不全尸体。”

  “啊?不是说凶手抛尸是有规律可寻的吗?”

  江砚倒是挺有耐心地看向他:

  “那你说说是什么规律?”

  徐乐乐眼里都是智慧的光芒:

  “就根据凶手的犯罪心理分析啊,比如说什么近大远小,什么近身远头,还有什么尸块儿的中间就是案发地点等等等等。”

  江砚轻笑了一声:

  “推理小说没少看吧?”

  徐乐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的,这确实是他看推理小说的时候看到的,但是他觉得这非常有道理。

  江砚一只手微微压在刀口上,脸色有些疲惫地斜倚在座位上出声:

  “有些推理小说之所以情节引人入胜,给人一种神乎其神的感觉,就是因为其破案经过略过了大量需要摸排,需要重复的枯燥工作,而仅仅用薄弱的逻辑链条就解释整个案件并且‘巧合’地顺利破案,就好比眼前的碎尸案,恨不得人在家中坐,掐指一算就能算到剩余的尸块儿被丢到了哪里。”

  徐乐乐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江砚的目光透过车窗越到车外,那里一组一组的警犬队已经出发,向着四面八方而去,他的声音沉着带着一点儿感叹:

  “但是真正的现实却往往非常骨感,第一,所谓远近之说就很难找到准确的参照,第二,现实中的地形也往往比小说中要复杂的多,再者就是这年头推理小说实在是太火了,路边的一个中学小朋友都可能看过不止一本侦探小说,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一个具备解剖知识的凶手或许也喜欢这类小说。”

  “那岂不是剩下的尸块儿找起来非常难了?”

  江砚看向了车外林城奔走的样子:

  “是啊,今晚做好开夜车的准备吧。”

  说完就继续闭上了眼睛。

  此刻沈易在家中纠结一天都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对江砚到底是不是喜欢,索性又将狗头军师齐慎给约了出来,两人从下午一直吃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想起了齐慎刚才的一句话:

  “你自己问问自己,就在此时此刻你想不想见江砚?”

  黑色的奥迪A6慢吞吞地行驶在街道上,这条街的右边是他家,左边就是江砚所在的小区,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眼睛不止一次地瞟到了江砚所在的小区,想不想?说实话确实是有点儿想。

  但是这应该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总是在一起的关系吧?就像是上学的时候一个坐久了的同桌,忽然换走了他也会不习惯啊?这不能说明他就是想见江砚吧?

  但是此刻他又想起了齐慎的另外一句话:

  “不要给自己的想法找理由,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好吧,如果不找理由的话,好像确实是想的。

  而且昨天他走的时候看着江砚的样子好像都要碎了,天呢,不会他前脚刚走,后脚江砚就哭了吧?这么想着,他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

  自己怎么说也算是陪他度过最煎熬时光的精神支柱,是他的白月光啊,他要是真的从现在开始就理都不理江砚了,那江砚好像有点儿太可怜了。

  沈易将车停在路边,打上双闪,沉思的了三分钟,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现在喜不喜欢江砚他是不知道,但是不讨厌江砚,不想看他哭是确定的,那就遵循本心好了,人就活几十年,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纠结上面,这么一想他觉得他还是见江砚一面,说清楚,他掏出了手机:

  “在家吗?我在小区门口,现在过去一趟。”

  九点多的山里黑通通一片,江砚坐的那辆警车还是停在原地,果然现实的情况照着他说的来的,一下午过去只找到了一条手臂,车里漆黑一片,江砚有些疲累地窝在车里闭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下意识摸出震动的手机,在看清上面字的时候瞌睡都跑了大半。

第44章 江砚你做个人吧

  江砚反复看了三遍手机,才敢确定不是他睡糊涂了,而是沈易真的给他发消息了,还要来他家,他瞬间抱起了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

  “你到了吗?我现在不在家里。”

  发完之后他又怕语气太生硬让沈易误会他不想他来家里,又在贫瘠的表情包中找出了一个红色甩着大尾巴正在流泪的小狐狸jpg.发了过去。

  沈易扫了一眼消息:

  “你不在家?出去吃饭了?”

  这人昨天才刚出院,今天不在家还能去哪?

  “没有,我在出外勤。”

  沈易甚至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了,什么?出什么?出外勤?现在南桥分局都已经缺人手缺到这种程度了吗?需要一个刚刚出院的人去出外勤?他扫了一眼表,都快十点了,不光出外勤,还加班?

  “你是把医生的医嘱当耳旁风吗?”

  虽然这一串话是以文字的形式发过来的,但是江砚光是看着字脑子里已经可以自动脑补出沈易气急败坏的声音了,沈易好不容易愿意主动找他,他不敢惹他生气,所以他只好默默看向了车窗外面那个还在满地奔走指挥的林城,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随后沈易就听着电话中有点儿哑还有点儿轻咳的声音:

  “杨村附近发生命案,我和林城一块儿过来的。”

  “你们分局就剩你一个法医了吗?林城这是欺负你老实,你病假不是还没休完吗?赶紧回家。”

  那边沉默了一下,沈主任瞬间觉得自己作为医生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江砚。”

  言语中的压迫感让江砚瞬间意识到严重性,声音有点儿委屈:

  “我是坐市局的车出来的,这会儿案子没结束,我现在回不去。”

  “那什么时候能结束?”

  “可能要通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