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你老公没了 方总,你老公没了 第23章
作者:板栗丸子
他发觉,有时候人和人建立感情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来这里不过半年,可是他就像奶奶的亲孙子一样,会因为失去亲人而感到痛彻心扉。
而有的人不论是相处多久,都无法建立起来感情。
时到今日他谁也不怨,只怨自己。
这么久以来,奶奶一个人在家里忍受着病痛的时候,他却纠结在傻逼又没用的爱情里。
方玉泽说的一点也没错,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真幼稚。
真傻逼。
胸口处闷痛的快要喘不过气,年黎双手紧握,后脑勺一下下的磕在墙壁上,他磕的毫不留情,自残一般砰砰砰闷响,每一次的磕碰都引起后脑受过伤的地方剧烈刺痛,他依旧没有停下,妄图用这种疼痛遮盖心脏的撕裂感。
脑袋震荡,眼前闪过一阵阵窒息的花白,猛地天旋地转,年黎浑身一僵,双手用力捂住太阳穴。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
陌生的声音带着龙卷风般毁天灭地的速度力道冲进他的脑袋。
“李曜驰,让你去华盛顿是为了让你跟着名师学金融知识,是为了让你成为我李家的顶梁柱,不是让你去花天酒地,明白吗.......”
“小驰,我们李家子孙这么多人,爷爷把重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一定不能让爷爷失望......”
“少爷,我已经将十亿元汇款到方少爷的账户上,这笔钱应该可以助他渡过难关.......”
“堂弟,你什么时候回国啊,我可想死你了.......”
“Oh my god!Mr.Li,I have never seen anyone complete this project at the age of 21.You are simply a business genius........”
“小驰,商场就是战场,没有感情,只有利益,不要对任何人心软,即便是你亲人……”
“曜驰,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完成这个项目就回国吧.......”
“曜驰,爷爷病了,你这周就回国......”
“你好李少爷,我是负责接您的司机,小泰.......”
.......
众多的声音和画面如同海啸般拼命的涌入年黎的脑子,几乎要将他的脑子挤爆,身体撕裂,他咬紧牙齿,额头上青筋暴起,拼命地抵抗着这股力量。
又疼,又绞......
他的身体在此刻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叫他年黎,一个人在他叫李曜驰。
他不断的被拉扯,被撕裂,又被组合......
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女士的声音在唤他。
“先生.......先生......”
声音由远及近,年黎喘着粗气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将小护士吓了一跳。
“.......那个.......那个......先生,您没事吧.......需要上去休息一下吗......”
年黎低下头深喘了一口气,额上的头发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他声音嘶哑地说:“没事,哪里有洗手间.......”
“这层楼没有,您需要去隔壁的住院楼。”
年黎点头道了一声谢,大步的走出走廊,住院楼距离太平间不远,年黎走到一楼直接进了洗手间。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冰凉刺骨,年黎双手捧着凉水没有章法的往脸上冲,直到他的呼吸变得冷静,头脑变得清醒才停下。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抬起头,头发上的水滴湿漉漉的往下落。
他半眯着眼睛,从镜子里看见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那个人有些眼熟,大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高档的蓝色商务装。
男人双眸震惊的看了年黎一会,试探的喊了一声:“李少.......”
“李少.......是你吗........”
年黎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单手按了按洗手液。
清水冲刷过他手上的泡沫,他声音淡淡地恩了一声。
-
处理亡人的后事远比年黎想的要难,各种项目都需要预约,年黎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每天来回在医院和各种殡葬场所之间穿梭。
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已经是三天后,早上六点多天刚蒙蒙亮,他将奶奶送上了公墓。
几天内他跑了几百公里的路程,才挑出来的好地方,在明城郊外的榴花山上。
这里的公墓环境很好,依山傍水,晨时山中薄雾弥漫,鸟语花香。
这么好的公墓自然价格高昂,一些好点的山头位置甚至有钱都预定不到,还需要有势。
但对于现在的年黎而言,一切没有那么难了。
他将奶奶葬在山头视野最好的地方,住的是最宽敞的位置,碑还没有立,年黎跪在坟前祭典了很久,最后放下了一束鲜花。
将这一切处理完,回到城里已经是上午九点,上下班的时间路上人流攒动,年黎又在附近吃了一顿早餐,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半,路上的人流逐渐回归平息才回到家里。
正值上班的时间,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打开房门居然看见了方玉泽。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落地窗的双层窗帘拉的密不透风。
这种深色的窗帘遮阳性极好,即便是外面阳光刺眼,屋子里却像是深夜,透不进一点光。
方玉泽穿着一身宽松的真丝睡衣,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单手撑着头按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垂落在腹部,身前的烟灰缸点满了烟灰,似是很疲惫。
房间暗的不辨日夜,只有沙发边那盏落地台灯亮着,灯光形成暗黄色光圈将方玉泽映在其中,连他身上香槟色的睡衣都散发着暖光。
听见房门的响动声,方玉泽缓缓抬起头,目光触及到年黎的那瞬他先是一怔,眼里的光瞬间变得清醒。
“你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质问,年黎垂眼换鞋,没有说话。
方玉泽望着年黎的背影,目光一点点变得锋利:“我在问你话!”
年黎早已经精疲力尽,不想多说话:“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不会充电?”方玉泽压着声音继续问。
年黎换完鞋,抬起头时双眸冰冷,他反问方玉泽:“那你呢方玉泽?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手机有电却不接我电话,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
年黎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却字字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方玉泽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年黎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更没有这样反抗过他,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那种感觉很令人气愤,就像是他养了一只对他摇头晃脑的狗,忽然有一天这个狗咬了他一口。
是那种自己地位和权威被撼动的愤怒。
他眯着眼睛双手撑着扶手站起身,真丝睡衣垂在白洁的小腿处,赤脚踩在羊绒毛毯上,他步步缓慢地走到年黎身前,黑棕的眼眸深的看不见底。
这是方玉泽发怒的前兆,他走到距离年黎很近的位置,微仰起下巴与年黎双眸对视。
“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年黎没有说话。
方玉泽却盯着他,句句逼问:“就因为我不喜欢你?”
年黎心累的无以复加,他闭了闭眼睛说:“既然方先生不喜欢我,就不要管我那么多........”
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和言语,令方玉泽因为联系不上年黎积攒的怒火彻底爆发,他被气的喉结颤抖,眼睛泛红。
深黑的眼眸看了年黎一会,方玉泽忽然冷笑了一声,抬手从玄关的柜子上拿起钱包,抽出一张支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支票在年黎眼前,笑着残忍说:“看来你还是觉得我给你的不够多.......”
下一秒方玉泽猛地反手一甩,支票甩在年黎的脸上,纸张击打在脸上发出一声弹响,随后飘飘然的落在地上。
方玉泽眼中狠得冒火,指尖点了点地面,语言刻薄的说:“看看这些钱,满意了吗?够你认清自己了吗?现在再看看你,和我谈感情,你配吗年黎?”
“我给你钱,你伺候我,这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感情,什么真心真情,也就逗逗小孩子,当真就没意思了。”
最后方玉泽指着年黎,声音冰凉地说:“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如果你以后还敢这样,就给我滚。”
一番伤人的言语之后方玉泽胸口的怒气消了大半,他转身进房间换衣服,不多时换上一身体面的西装,又变成了那个在众人面前高高在上的方总。
年黎却依旧垂着头站在玄关处没动。
看见年黎这种失魂落魄的反应,方玉泽心里缓缓升起一种快感,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撒气,像是报复,又像是在印证年黎在乎他。
怒气烟消云散,方玉泽面无表情地理了理领结绕过年黎开门离开。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年黎一个人站在原地,垂眸望着地上那张孤零零的支票,不多时他弯下腰将支票捡起来放在柜子上抚平。
指腹缓缓蹭过支票上高昂的数字,年黎眸色平寂,声音很低说:“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
方玉泽再次回到这间房子是一个星期后。
他厌恶年黎对他的不恭顺,厌恶年黎对他的反抗,这些天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因为他对年黎太好了,给的东西太多了,才导致年黎得寸进尺。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许诺年黎什么狗屁恋人的名分,这样年黎就不会越要越多,居然还想出来什么方玉泽不接他电话,他也不接方玉泽电话的荒唐事。
方玉泽这一个星期没有回来,就是想冷落年黎几天,让他长长教训。
今晚方玉泽喝了点酒,像是曾经一样,他一喝多了酒就想让年黎伺候伺候他。
晚上十点多他回到这里,打开房间的大门时,房内却是一片黑暗。
已经是深冬,不似以往进屋时暖气扑面,光芒温和,而是一阵久未住人的寒意袭来,将方玉泽浑身的酒意吹散了大半。
他走进房间,打开大灯,环顾了一圈四周。
房间里的一切和他那天离开时没什么区别,方玉泽呼吸一滞,快步走到客厅里。
茶几上他上次留在这里烟灰缸已经被清理干净。
方玉泽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他没有细思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走进卧室里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临睡前他给年黎打了一通电话,没人接,方玉泽恼怒地将手机狠狠一砸,手机在床上弹了两下,也不知道弹到哪里了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与上次高尔夫球场事情如出一辙。
那次方玉泽也是和年黎大吵了一架,几天没有回家,等到三天后他喝醉酒回家,正好碰见年黎不在家里,他给年黎打电话却也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