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鱼 非鱼 第12章

作者:柳眠琴 标签: 近代现代

  作话:补昨天的

第24章 关关的崩溃

  主人死了。

  关知鱼的身体僵在那里,眼珠木然地动了动,打量起自己身处的环境。白色的天花板,温柔的咖色的窗帘,条纹的被子,空调在安静地房间里运作着。

  他没死,被人救了。

  为什么要救他?

  关知鱼掀开被子坐起来,旋即发现了一个惊恐的事实,自己身上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衣,但他扒开裤子就发现项圈、阴茎环、肛塞,都被取下来了,不见了,不在他的身体上。

  那都是主人送给他的东西。

  关知鱼“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起来,试图找到主人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但是没有,哪儿都没有。

  眼里升腾起雾气,阻挡了视线,让他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邵凌蹙着眉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只穿了睡衣,没穿裤子,站在床边,翻着床头柜的、单薄瘦弱的青年,青年听到有人进来,受惊似地抬头看向他,眼泪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了。

  他明明站在那里,却活像一条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

  邵凌莫名地心疼了一下,蹙着眉走上前去,问:“你在找什么?”

  关知鱼哭得眼睛红红的,在邵凌走近时,本能地退了一步,腿弯撞在床沿上,眼里对邵凌的恐惧和憎恨不加掩饰。毕竟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且还杀了他的主人。

  看见关知鱼的反应,邵凌的表情不自觉地冷淡了几分。

  “找什么?”邵凌问。

  关知鱼喉结动了动,手在身侧攥得紧紧的,“他杀了你主人”,“他拯救了你”,两种念头在关知鱼脑海里天人交战,最终对袁为的依恋战胜了其他。关知鱼“咚”地跪到了地上,仰头看着邵凌,小声哀求:

  “邵先生,你把主人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好不好?”

  这一下跪得实在,一点缓冲都没有,听得邵凌都觉得膝盖疼,弯腰想扶关知鱼起来,嘴里问:“什么东西?”

  关知鱼一缩,躲过邵凌的手,眼睛盯着邵凌靠近的手身体直打颤,低头摸着脖子哽咽道:“项圈,还有……其他的,我身上的。”

  关知鱼一边说,眼泪一边又掉了下来,哭得伤心极了:“您留着也没什么用,能不能还给我?”

  邵凌挑了一下眉,也不扶他了,把手插进裤袋里,垂眸将关知鱼上下一扫,说:“他那么对你,你还这么喜欢他?连那种东西,都当宝贝似的留着?”

  关知鱼咬着唇没说话。

  邵凌将关知鱼脱下来的睡裤捡起来递给他:“又不是没衣服穿,穿上。”然后指了指床,“坐着说话。”

  邵凌接触过bdsm,甚至在旁人的怂恿下尝试过,但算不上真正的圈内人,也没有喜欢让别人跪着跟他说话的习惯。

  许是想起了袁为曾说过的“不许让别人看到你的身体”,关知鱼愣了一下,就飞快地把裤子穿好了,依邵凌的意思,坐到了床边。

  邵凌对关知鱼对于袁为的感情很有些费解。按理说,关知鱼会对袁为开枪,分明就是恨他的,但袁为死时,关知鱼又那么难过,如今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找袁为给他戴的那些玩具。

  邵凌听说一些厉害的主,调教奴时,可以把奴的人格抹灭,让奴全身心地服从主。他觑着关知鱼,心想关知鱼是不是也是这样。

  关知鱼的坐姿很局促,屁股只坐了一半,两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离邵凌隔了一米。

  “嗯?我问你话呢。”邵凌说话时,向关知鱼挪了几十公分。

  谁想关知鱼却身子一抖,退了几十公分,低声答道:

  “主人对关关很好。”

  邵凌:“……”

  邵凌没好气地站起身:“行吧,他对你很好,东西早就被我丢了,那种东西我留着干嘛?我又不是袁为那种变态。”

  听到“丢了”两个字,关知鱼脸色骤变,一下子惨白无人色,哆嗦着唇看着邵凌的背影。然而邵凌已经掉头走了,离开的步伐丝毫没有停留。

  关知鱼慌乱地跳下床,追上去,在邵凌身后跪下,颤声道:“邵先生!”

  邵凌回头看了关知鱼一眼,皱了一下眉。

  他一皱眉,关知鱼就害怕。

  而后门在关知鱼眼前关上了。

  望着紧闭的门,关知鱼仿佛梦回他刚被袁为关起来的日子,那时候他很痛苦,每天都渴望逃出去。可现在他不想了,他恨不得袁为活过来,再把他关起来,然后告诉主人:“关关再也不会逃了。”

  关知鱼弯下腰去,跪在地上,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永远是我的。”关知鱼仿佛听到耳边有人跟他说,那分明是主人的声音,他惊喜地抬头一看,却没有一个人,房间依旧空荡荡的,惊喜都转为失落和恐慌。

  关知鱼抓着自己的头发,心想:主人,主人……主人!

  邵凌从房间出去后,先让佣人给关知鱼送饭去,然后联系了裴朗。

  “你上次说给我推荐的心理咨询师呢,人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他。”

  心理咨询师是华裔,美国常青藤大学毕业,在心理学上颇有造诣,中文名叫闻安。邵凌和闻安交谈过后,闻安提出要亲自接触关知鱼,才好判断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依我的推断,他被虐待,却还对施虐者保留有感情,很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至于他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我是说ptsd等其他心理创伤,不好说。”

  “毕竟被长期监禁、性侵的人,出现什么样的心理问题,都是可以理解的。”

  闻安虽是华裔,但常年生活在国外,所以习惯和美国人差不多,总是用十分热情浮夸的方式打招呼。

  邵凌说:“我看他醒过来之后,好像有点怕人,你别吓着他。”

  邵凌一边说,一边带着刚到的闻安走进家门,正打算上楼,就看到负责送饭的女佣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来,嘴里叫着:“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闻安诧异地挑了眉。

  邵凌约莫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皱眉道:“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的!”

  女佣语出惊人:“关先生自杀了!”

第25章 治愈的开始

  “什么?”邵凌先是一愣,旋即变色,当即快步冲上楼,赶到关知鱼卧室时,裴朗已经在给关知鱼处理伤口了。

  关知鱼正躺在床上,左手腕上有一个夸张狰狞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地面上有一大摊血迹,水果刀落在一边,刀口上有干涸凝结的血迹。而关知鱼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更显得惨白了。

  裴朗的脸色很不好看。

  邵凌也黑了脸,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要自杀?”

  闻安拍了拍邵凌的肩,说:“自杀才比较符合常理吧?不自杀反而不正常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防范,竟然还在屋里放水果刀这种危险物品。”

  邵凌:“可他醒来后还在找东西,我以为他没有这种想法。”

  闻安:“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邵凌蹙眉道:“就是之前监禁他的那个人给他的东西。”

  闻安:“具体点?”

  邵凌:“有一个写着他名字的项圈,一个阴茎环,一个肛塞。”

  闻安起先不知道监禁关知鱼的人还有这样的癖好,诧异地挑了眉,不过他在美国,对bdsm也算有所耳闻,甚至还研究过bdsm爱好者的心理,不然也不会被裴朗介绍来给邵凌了。

  见关知鱼昏迷着,闻安说:“看起来我暂时是没法和他交流了,你好像也还有一些东西没告诉我,不如咱们再聊聊,等他醒了再说?”

  邵凌看了一眼床上的关知鱼,点头:“也好。裴朗,这儿就交给你了。”

  “你们把房间收拾一下,把任何危险物品,可以用来自杀的,都收起来,还有,”邵凌指了一下窗户,“窗户最好安上防盗网,免得他跳窗。”这些当然是对佣人交待的。

  “他醒了记得立刻过来告诉我。”

  和闻安一起走到书房,邵凌关上门,让助理给闻安倒了杯咖啡。出于对关知鱼隐私的保护,在助理离开后,闻安说:“好了,现在来说说这位病人的情况吧,一定要详细,因为你不知道哪个细节就会触发他的某种心理。”

  邵凌说:“关键是,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

  “说你知道的,其他的我会自己去问他。”

  邵凌说:“其他的我都跟你说了,关于bdsm的部分,我补充一下,他本人是m,施虐者是s,最开始他们应该是自愿成为主奴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s把他监禁了,他成了被迫的。”

  闻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邵凌顿了一下,耸耸肩:“因为我之前也想认识他,所以特意去查的。”

  闻安:“你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

  邵凌:“这重要吗?”

  闻安:“当然,方式不同,他对你的态度不同,治愈的方案自然也不同。”邵凌已经告诉闻安关于关知鱼父母的事了,所以父母那边走不通,一对并不得病人喜欢的父母或许很难对病情有益处。

  邵凌说:“……我当面把施虐者击毙了,然后把他救了出来。”

  闻安挑眉道:“冒昧问一下,你是警察吗?”

  邵凌抬眸扫了闻安一眼,没有答话。

  闻安笑了笑:“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只是随便一问,顾客的私人信息我会保密的,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闻安说到这里一顿,道,“不过,你这个状况可是挺糟糕的,他现在心里多半把你当仇人看呢,你很难接近他,得到他的信任。”

  想到关知鱼醒来后看他的眼神,以及对他躲避的动作,邵凌默然。

  “再补充一点,”邵凌说,“我觉得他也没有完全爱上施虐者,因为击毙那人,也有他的功劳,我猜他心里还是有一部分是恨施虐者的。”

  闻安说:“这是个好消息,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不过施虐者的死亡,应该让他很是崩溃,现在的自杀行为,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爱’上了施虐者,而施虐者死亡,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才实施的。就像现在很多年轻人会为恋人殉情。”

  “不过,他对施虐者的感情应该会更深,毕竟除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有bdsm关系里的主奴关系,奴隶通常会服从尊敬爱戴主人。”

  由于失血过多,裴朗给关知鱼输了血,并缝合了伤口,关知鱼很下得去手,一刀下去没把自己手腕给割断了,但幸好动脉深,没伤到。

  等关知鱼醒过来,已经过了两三天了。

  他从无边的梦魇睁开眼,竟然又看到了人间,一转头,旁边有一个陌生人坐着在玩手机。

  除了袁为带他逃跑时碰见的那些陌生人,关知鱼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活的陌生人了。因此他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蜷缩起身体,向后躲了一下。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裴朗这才注意到关知鱼醒了,和气地笑了声,抬手去摸关知鱼的额头,想试试温度。

  关知鱼却倏然一哆嗦,拉起被子挡住大半张脸,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警惕又害怕地盯着裴朗,没有说话。

  裴朗对心理学多少有些了解,微妙地挑了下眉,收回手说:“我不碰你,也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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