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第85章
作者:十八鹿
连丘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双手交叠压着拐杖手柄的虎头,对金夜白道了谢。
金夜白微微点头,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谈的是家事,自己不便在场,便说回房洗个热水澡。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连成壁一眼,只见他浑身湿漉漉地半躺在沙发上,水淌了一地,头发贴在脸上,像一只艳丽的水鬼。
看到他那样,金夜白十分无奈地啧了一声,走了。
连丘看了眼连成壁,又转头看向一脸阴沉煞气的盛星河。
突然感觉头好疼。
二房哭哭啼啼,对着连丘说:“这事怎么说?到底是多大的仇能直接把人扔到海里!”
连丘皱了皱眉,问盛星河:“小星,怎么回事?”
盛星河:“他对我的人动手动脚,我早就警告过他。”
二房夫人抢了话,冲他劈头盖脸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你这样?”
她这话一出口,盛星河和连丘同时朝她看去,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戳来,让她顿时就失语了。
大厅沉默了片刻,连丘先开口:“他得罪了你,你好好跟他说,不要用暴力,他好歹是你叔叔。”
盛星河面无表情,懒懒地嗯了一声,毫无诚意。
然后连丘就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二房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连丘,他岂止是偏心,他连肝脾肺肾都一起偏给盛星河了!
她忍不住大叫:“就这样?他可是你儿子!”
连丘蹙眉看向她,对她今晚接二连三的失态很不满,缓缓开口:“他也可以不是我儿子。”
连成壁听见了,手动了一下,依旧低着头。
二房夫人一哽,彻底说不出话了。她跟了连丘快三十年,知道他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
心里委屈气愤,又低头哭了起来。
连丘不耐烦道:“好了,别哭了。快带他回去洗个澡,找医生看一看。”
没人敢忤逆连丘,众人都听令离开了,大厅只剩下连丘和盛星河两个人。
连丘蹙眉看着盛星河,那眼神倒不是怪罪,是有点不知道该拿这人怎么办似的。片刻后,他问:“你今天太冲动,你不怕他真出什么事?”
出事最好,死了最好。
然而盛星河嘴上说:“那么多人都在,肯定会有人救他。”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第一个跳下去救连成壁的人会是金夜白。
金夜白为什么……
盛星河刚要就着这一点深入地想,就被连丘打断了思路。
连丘问:“为了你屋里那个男人呀?”
语气有点好奇,听起来挺八卦的。
盛星河也不瞒着,嗯了一声。
连丘又蹙眉,突然问:“你为什么喜欢男的?”
盛星河往后靠了靠,回答:“这种事哪有为什么,喜欢就喜欢了,没道理可讲。”
连丘不赞成:“咦……男的硬邦邦的,哪里好?”
盛星河把脸撇向一边,不想跟他讨论这个。
连丘慈爱地看了他一会儿,问:“手疼不疼?”
他对盛星河的偏爱已经到了昏聩的地步,盛星河打了连成壁,他却只关心盛星河的手疼不疼。
盛星河抬手活动了一下,还真有点疼,这会儿才察觉到。他揍连成壁的时候,足足用了十成力。
连丘不放心,找人给盛星河看了手,确定没伤到,就放他回去了。
宴会因这个变故提前结束,客人都回房休息了,有不想那么早睡的,则去了顶楼的酒吧。
盛星河回到自己的卧室门口,手刚握到门把手上,就听见门后有动静,很警惕的。
他推开门,看到一个身影嗖地从眼前闪过。
在盛星河进门的瞬间,闻亦窜到了洗手间,并且反锁了门。
盛星河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出来。”
闻亦不说话。
盛星河转身从柜子里取了钥匙,开了锁后拧门,拉不动,闻亦在里面抓着不放。
他吓唬闻亦:“松手,不开我踹门了。”
闻亦崩溃地大吼:“我不出去!”
盛星河被他爆发式的情绪吓了一跳。
闻亦蹲坐在在门后,把自己坠在门把手上,脚抵着墙,死死抓着门把不松手,侧脸在袖子上擦掉眼泪,小声说:“你会打我……”
盛星河沉默片刻:“我不打你。”
闻亦很委屈地说:“我没有勾引他。我都不想跟他说话,是他欺负我,他非要看我身上的字。”
“又不是我的错,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的麻烦?”
刚把人丢到海里的盛星河站在门外,低声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闻亦抽噎两下。
盛星河:“你先冷静下来,先出来好不好?”
闻亦:“我不出去。”
盛星河:“我不打你。”
闻亦:“你是骗子。”
盛星河:“我不骗你。”
闻亦听见这句哭得更厉害了,嘴里一直在说你骗我你骗我。
盛星河:“你开门。”
闻亦:“我不开。”
“开门。”
“不开。”
“开门。”
“不开。”
盛星河不敢再逼迫他,只好坐在门外地上,倚着墙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到后半夜。
直到闻亦熬不住昏睡了过去,他才进去把人抱了出来。
躺下后,盛星河抱着头,想起连丘说的:男的硬梆梆的,哪里好
盛星河不知道,他又没抱过女人,也无从对比有什么区别。
他只抱过闻亦。
过去两年多,他都感觉自己的怀抱是空荡荡的,正好空出一个闻亦的形状。
盛星河深吸一口气,很委屈的,又把人搂紧了一点。
第63章 伤
闻亦睡得很熟,盛星河可以放心地抱着他,不用担心被发现。
他眼睛有点潮湿,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只认一个主的狗。
他只抱过闻亦,只睡过闻亦,只爱闻亦。
他和闻亦有那么多“只”。
只有他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有铅笔和橡皮的意思就是有些错误可以修正。
只有他看到自己一身伤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心疼。
只有他在自己开会的时候站在玻璃门外看着自己,还说我来看看我的小孩儿在干什么。
他还说,那个海洋馆只带自己去过,家也只带自己回过。
可问题就是,自己只跟闻亦有“只”,闻亦却他妈的跟那么多人有“只“。他不是只跟自己有”只”,那这个“只“就他妈的一点都不招人稀罕了。
可问题就是,他还是稀罕啊!
盛星河越想越难过,把脸埋在闻亦的脖子上吸了吸鼻子,又想咬他了。
忍住了。
继续自怨自艾。
他只是想一个完完整整的爱人是贪心吗?
他要感情中的排他性和专一性这难道是错的吗?
闻亦总给他一种他是特别的错觉所以他妄想改变对方就真的蠢到不可救药吗?
改变是一个中性词,因为它有好和坏两个端点。
他又不是想让闻亦改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这个人之前还说:真的东西又不会因为分成了很多份就变成假的。
这是人话吗?
谁稀罕闻亦那种分成好多份,人手一块,像披萨一样的真心。
他可以给闻亦做一张全世界最大的饼,大到可以让他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可这个饼上不能躺别人啊!!!
第二天早上起来,盛星河才发现闻亦的指甲不对劲,赶紧找人来给他上了药,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