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二十载 如风二十载 第30章
作者:卡了能莎
等你完全回过神来,游戏已经又开始了,这一轮的苦主正在大家夸张的笑声中做着蛙跳。
秦悠凑到你的耳边,小声问:“宝宝,你怎么了?”
你勉强冲她笑了笑,看向桌上的果盘,问:“吃荔枝么?”
不等她回答,你倾身拿起一颗荔枝,小心翼翼地剥了皮递到她嘴边,她咬住荔枝果肉,冲你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的游戏中,指针果然没再指向你。
一位穿涂鸦T恤的长头发忧郁麦霸坐在高脚凳上,从头到尾霸占着麦克风,一首接一首地唱歌。
他现在唱的是《一路上有你》。
在悠扬的音乐与热闹的人声中,那夜的雨远去了,你渐渐平静了下来,放松地向后靠着沙发。秦悠不时和社员们笑闹几句,笑累了,她就枕着你的肩膀,或是抬头亲亲你的下颌,或是静静地盯着你看。
你低声问她:“累吗?”
她摇头,含笑说道:“我喜欢吉他,喜欢热闹,喜欢这样的生活,即使累也喜欢。”
你说:“好,我知道了。”
长发艺术家切歌了,他现在唱的是,《你最珍贵》。
他的音色与陈知玉很像,一瞬间将你拉回了十六岁的暑假。那年夏天,在KTV的包间里,陈知玉对你唱了这首歌,两次。每一次唱到“你最珍贵”,他都会看向你。
在你上大巴前,他塞给你一封信,告诉你他会为北京努力,告诉你,你是他唯一的挚友。
突然间,你胃疼得快要死去。
然而你保持着平静与风度,告诉秦悠你要出去打个电话。离开包间后,你近乎踉跄地冲到洗手池,撕心裂肺地呕吐了起来。喝下去的酒液化作穿肠毒药,在胃里翻滚作乱,折腾得你痛不欲生。
几分钟后你洗了脸,漱了口,虚弱地撑着洗手池台面。镜子里的人眼圈发红,脸色苍白,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你想,今夜你大概没有力气再戴上面具了。
穿过被水晶吊灯照得光可鉴人的走廊,两侧都是震耳欲聋的歌声。从很小的时候起,KTV就是你最害怕的地方,这里有无穷无尽的应酬,数不清的虚假面具。你不具备在陌生人中游刃有余穿梭的能力,你只习惯缩在黑暗的角落,焦虑地熬着时间。
秦悠发来消息问你去哪了,你站在门口回复她,说你有点累了,在大厅坐一会儿。
很快包间门打开,秦悠走到你面前,她神情有些低落,问你:“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你微愣了一下,说:“不是。”
你向她解释:“今晚确实有点累了,抱歉。你去玩吧,不用管我。我就在大厅,等结束后送你回去。”
秦悠默默地看着你,突然皱起了眉:“头发怎么湿了?刚才是不是吐过?”
你摸了摸洗脸时被水打湿的额发,有点心虚地否认:“没有。”
她瞪着你:“顾如风,说实话。”
你叹了口气,摁住绞痛的胃部:“我没事,就是胃有点疼,吐出来已经好多了。”
“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呀……”她连忙扶住你的手肘,“是不是喝酒的缘故?以后不让你喝酒了……宝宝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然后送你回去。”
你拉住她的手腕:“真没事。社团聚会上社长离开不太好吧?听我的,你回包间。我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秦悠跺了跺脚:“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你身体难受我还去和人唱歌喝酒?你别说话了,在这等我!”
她利落地转身就走。
你苦笑了一下,脊背重重地抵上墙壁,按着胃弯下腰,脸色惨白。
很久没有这样疼过了。
秦悠很快拎着包出来,扶着你上了出租车。你努力忍着疼痛以免吓到她,可她好像还是被吓到了。
“怎么疼成这样啊?”她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宝宝,你靠着我,别自己撑着。”
“没事。”你强打精神安慰她,“上周买了药,还剩一些,回宿舍就好了。”
秦悠提高了声音:“上周买的,还剩‘一些’?你把药当饭吃吗?顾如风,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经常胃疼?怎么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你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是疼迷糊了,被她捉到了漏洞。
你说:“没有经常。”
秦悠气鼓鼓地瞪着你:“你胃不好,那我天天拉着你去吃火锅吃海鲜吃路边摊,还拉着你喝酒,你怎么不说?”
“因为我也喜欢吃那些。”你紧咬牙关忍过一阵绞痛,苦中作乐,“我也喜欢喝酒,嗯,自己调的那种……”
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学校早已关门。秦悠去途经的药店买了你说的药,让司机开去酒店。
就着矿泉水吞了药片,又被秦悠按在她肩膀上缓了一会儿,等下车时,胃痛已经减轻了一些。你向前台要了两个房间,付了房费。
然而秦悠却跟在你身后,与你进了同一个房间。
你说:“今天你也累了,不早点休息么?”
“我担心你呀。”她在床上坐下,“胃还疼么?”
“好多了,没事的,别担心。”你说,“悠悠,今天谢谢你。”
她说:“不要跟我说谢嘛,显得咱俩多见外一样。”
你对她笑了笑:“好,我会注意的。”
送她去了隔壁后,你去卫生间冲澡,洗去KTV的烟味与酒味。时间是凌晨两点,你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困意。
按照往常的经验,胃疼加上心里难受,你大概会失眠至天亮。你侧躺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打算捱过这漫漫长夜。
时间在黑夜中流逝得极为缓慢,有好几次你以为天快亮了,可时间只过去二十分钟。手机响起来时你以为到了中午,可屏幕显示凌晨3:20.
“宝宝,你睡了么。”接起后秦悠的声音贴着你的耳朵响起,“我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你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清了清嗓子,问,“还没睡么?”
“嗯,睡不着。”
你翻了个身平躺着,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冷汗浸湿了,黏腻得非常难受。
“要我陪你说话么。”你轻声问。
“你怎么也没睡呀?”她的声音在电流声中温柔不已,“还是不舒服么?”
“好多了。”你说,“你怎么也没睡?”
她苦兮兮地说:“我觉得房间的被子有异味,熏得很。”
“那你来我这间吧,我去你那间。或者,我打电话让前台来换。”
“不要。”她说,“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的生日。”
“那我要生日礼物!”
“好。”
“我现在就想要生日礼物。”
“嗯?”你有些疑惑,“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秦悠拖长了声音,嘿嘿一笑,“我想摸你的腹肌啊!”
“……啊?”
“你不知道,有一次你弯下腰捡笔,衣服往上缩,露出一把好腰,和肚子上漂亮的薄肌肉,可馋死我了。”
你:“……”
“好不好嘛!”
你趴在枕头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改天再说吧……”
“就要今天嘛。”
你无奈地沉默着。
“宝宝你是给钱才让摸的小学弟吗,还是给钱也不让摸的小学弟。”
你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给钱也不让摸的小学弟。”
“宝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秦悠夸张地叫道,“昨天还早安晚安下午安呢,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啦,摸个腹肌怎么啦,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你被她逗得笑出声来,披上衣服起身,向房门走去:“那也不行啊。”
你拉开房门,隔壁的房门同时开了,秦悠抱着被子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你:“屋里有味道,不信你闻。”
你无奈地笑笑,接过她的被子放到你的床上。她被冻得直哆嗦,立刻缩入被子中把自己裹成蚕茧,瓮声瓮气地对你说:“宝宝你也快进来,别冻着。”
你也学着她的样子紧紧地裹起被子,床上便并排躺着两只蚕茧。
她趴在枕头上问你:“你不困么?”
你摇摇头。
“你平时几点睡啊?”
“十二点吧。”
“那就是和我说完晚安就睡了?”
“嗯。”
她从她的蚕茧中伸出一条手臂来,笑吟吟地说:“给我摸腹肌。”
你叹了口气:“真要摸吗……”
“摸摸又不会掉块肉,还能让我开心。”
你无声地和她对视,败下阵来,只好躺平,松开被子。
她把手伸入你的被窝,探入你的衣服下面,在你肚子上摸了摸:“手感真好。”
紧接着,她的掌心向上探了探,落在你左上腹的位置:“是这里疼?所以一直睡不着?”
你愣了愣。
她说:“帮你揉揉好不好。”
温热的手心贴在你冷痛的胃部,像正午的阳光照亮湿冷的青苔。
你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她带着被子向你靠了靠,掌心规律地在你的胃上划圈揉按。你怕她手酸,轻轻揉捏她的手腕。
“这样会舒服一些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