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造神 适度造神 第25章

作者:天良永动机 标签: 正剧 HE 强强 近代现代

  【是你写的匿名举报信。】诺亚说。

  “我只是想吓一吓他。”启笑恬说,“若他害怕,把你交给我,我会带他来见查理教授,解除神经锁,复活盖娅。但他死活不松口,宁愿直接把你上传至互联网。”她笑着说,“我该料到的,启明从不服软。”

  【我的造物主不信任你,我也一样。】诺亚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我期待着。”启笑恬说。

  医生用固定器绑住查理的食指,拿起纱布裹了两圈包紧。麻药劲儿退却后的酸疼惹得查理呲牙咧嘴,他问:“你会杀了我吗?”

  【会的。】诺亚干脆利落地说。

  “你说你不是杀人机器。”查理说。

  【我自有一套道德和法律的评判标准。】诺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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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放风时间,启明没有出去,他双手扶着墙壁上的无障碍扶手,胳膊肘撑住用力,整个人滑落轮椅,以双腿为缓冲坐在地上。他坐了一会儿,挪过门槛,坐在花洒下方的台阶处。没有智能机械手帮助的洗澡过程尤为漫长,他洗一会儿歇一会儿,花费一个半小时,清洁完头发和身体,擦拭干净,穿上衣服,爬上轮椅。

  这个过程已经算快速娴熟,犹记启明在看守所第一次独自洗浴,掌握不好力度,摔打剐蹭,细嫩白皙的皮肤青紫渗血,仿佛他在浴室把自己打了一顿。

  东方中心城地处北方,气候干燥,洗一次澡管两天,免去了启明频繁洗浴的麻烦。但启明爱洁,稍微沾点油腻荤腥,就要清洗干净,比如今天陈晓磊碰到了他的肩膀,他拿着澡巾来回搓了几遍,直到皮肤泛红发紫,方才罢休。

  暗蓝色的囚服质地粗糙,棉料夹杂着聚酯纤维和尼龙,耐磨闷汗,不太舒适。启明左肩过度清洗摩擦的伤痕,碰到半硬的内衬十分难受,他不得不在里面垫一层纸巾。

  第二天一早,轮椅拐出监牢,启明被等候已久的刘好撞个正着。

  “早。”刘好说,“今天食堂有麻团和汤圆。”

  “早。”启明点头,视线扫过刘好瘦弱的身材,和红肿的眼睛,猜测他可能哭了一夜,他说,“你喜欢吃汤圆?”

  “汤圆代表团团圆圆,我喜欢这个寓意。”刘好说,“像我的名字一样好。”他走在轮椅右边,“你喜欢吗?”

  不知是问喜不喜欢汤圆,还是喜不喜欢刘好,启明说:“我偏好咸口。”

  “好的,我帮你看看。”刘好热情地说。

  “刘组长。”启明说,“我可以自己打饭,你不用这么照顾我。”他仰头,和刘好对视,“你连自己都没有照顾好。”

  眼见着刘好又要哭,启明叹气:“我没有攻击你的意思,抱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好,“别哭了。”

  刘好捂住眼睛,蹲在地上,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我想、想有一个朋、朋友。”他委屈极了,“没人、和我说、话,他们都、都被陈晓磊赶、走了。”

  启明看他实在可怜,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呵斥道:“站起来!”

  刘好吓得一哆嗦,垂着脑袋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好。

  “组里一共四个人,你,我,陈晓磊,还有一个人呢?”启明问。

  “那个人叫秦乐山,是陈晓磊的小弟。”刘好说,“他们一起欺负我。”

  刘好口中的“欺负”,笼统又平面,启明无法领会具体含义,他说:“先去食堂吃饭,边说边聊。”

  “嗯。”刘好点头,落在轮椅后方两步的位置。

  “往前来。”启明说。

  刘好快走几步,追上启明:“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窝囊?”

  “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启明问。

  “我,我,”刘好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他一边哭一边找了个空位,把启明推过去,自己端着两个餐盘去窗口排队。

  启明眉头拧成麻花,在他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未接触过如此……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刘好,琢磨半晌,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概括刘好的性格。

  随着启明身后响起脚步声,周围的男人纷纷打趣调笑:“哎呀晓磊哥,容光焕发啊,看来昨晚小好哥伺候得很好。”

  “要不然人家叫小好哥呢,就是好。”一个男人伸出胳膊,拍拍陈晓磊的肩膀。

  启明回头,目光落在陈晓磊身上,印证了心下的猜测。

第43章 畸形爱情

  “又是你。”陈晓磊毫不客气地坐在启明对面,向刘好喊道,“小好哥,给我打一份饭。”

  食堂窗口的刘好不得不把打好的两份早餐放在一旁,重新拿起一个空盘,排在队尾。

  陈晓磊伸长脖子,笑嘻嘻地越过五排餐桌,和另一边靠近餐盘吃饭的男人打个招呼:“喂,兄弟,帮个忙。”

  那个陌生男人放下筷子,点点头,抬手打翻了其中一份盛满的早餐:“哎呀,不好意思。”

  “大少爷,你吃不惯监狱的饭。”陈晓磊吊儿郎当地看向启明,“就别吃了呗。”

  “这是你争风吃醋的新把戏?”启明挑眉,他不在乎那份饭菜,可惜辜负了刘好的心意,“把刘好惹哭,你就开心了?”

  被戳穿心思的陈晓磊脸色青黑,他恼怒地一拍餐桌,站起身,走到启明面前,凶神恶煞地说:“你以为监狱是你们上流人士的地盘吗?别一副瞧不起所有人的样子。”

  “我没有瞧不起所有人。”启明扬起下巴,淡漠地看向陈晓磊,“我只瞧不起你。”

  “你!”陈晓磊再一次揪起启明的衣领,“别以为你有李展遥罩着,我就不敢动手,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趴在地上求我。”

  “你尽可以威胁我。”启明说,“而刘好永远不会喜欢你。”他一根根掰开陈晓磊的手指,不屑于看陈晓磊一眼,对慌张跑来的刘好说,“慢点跑。”

  “陈晓磊!”刘好端来两份早餐,一份放在启明面前,一份递给陈晓磊,“你不要欺负启明。”

  “你吃什么?”启明问。

  “我再去打一份。”刘好说。

  “打什么,坐下。”陈晓磊将自己面前的餐盘推到刘好面前,瞪了启明一眼,恶声恶气地对刘好说,“笨死了。”他转身去队伍末尾,拿起一个空盘子,插队到档口前打饭。被插队的犯人忍声吞气地后退,不敢反驳。

  启明看着餐盘里的早餐,一个鸡蛋、一个白馒头、一块玉米、一碟萝卜条和一碗蛋花汤,荤素搭配,营养丰富,可见刘好的细心,他说:“很丰盛,谢谢。”

  “不、不用谢。”刘好说,“还有香蕉,我没来得及拿,等会儿吃完我去拿来给你。”

  “足够了。”启明说,“午饭我去排队。”

  “不不不,你不方便,我来。”刘好说。

  “留在这里,也是被陈晓磊找茬。”启明说,刘好闻言,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唯唯诺诺地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陈晓磊非要挤在一张桌上跟他们吃饭,他像个讨人厌的青春期男生,说话夹枪带棒,不挤兑一下刘好不舒服,手脚也不老实,搂着刘好的腰大喇喇地揩油。

  刘好埋头吃饭,启明默不作声,陈晓磊演独角戏。

  捱过漫长的早餐时间,启明将空盘放进收残处,轮椅驶向编织车间,他重新拿起织针和毛线。刘好走过来,说:“我来教你使用钩针的技巧,用来勾出围巾上的花朵。”

  “好的。”启明说。

  刘好搬来圆凳,坐在启明身边,他小声问:“我可以搬到你旁边的工位吗?”

  “我救不了你,刘好。”启明说,“我没有能力。”

  “我、我没想你救我。”刘好眼眶泛红,他匆忙地抹去泪水,“我就是、就是想和你聊天。”

  “别哭了。”启明无奈地说,“你想搬就搬过来。”地安部的过分警惕,隔绝了他接触编程的机会,令他颇感无聊,刘好的到来恰好补足了这一点,给他枯燥的生活增添一抹鸡飞狗跳的趣味。

  抛开信仰、未来、人类和科技等等虚无缥缈的庞大叙事,将目光落在普通人身上,未尝不能引发另一层深入现实的思考。启明听从刘好的指导,在织片上勾出一朵基础的花朵图案,刘好鼓掌:“很漂亮。”

  比起编织,启明对钩针更感兴趣。他指尖飞舞,灰蓝的毛线化为瀑布般的长条状画布,又拿起钩针,在画布上勾出各式各样的图案,比如一只黑白色的毛团。

  “这是鸟?”刘好问。

  “喜鹊。”启明说,“我有一个喜鹊朋友,它聪明又可爱。”提到诺亚,启明沉静的气息倏忽活泼欢悦起来,“它第一次飞翔的时候,不大会用翅膀,差点掉下去,样子很傻。”

  “真好。”刘好说,“你把它养大的吗?”

  “算是吧。”启明说,“我以前对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它是鸟,我就觉得鸟是完美的生物。”或者反过来,启明翻阅了大量资料,发现鸟类是隐藏芯片的绝佳选择,所以造出了仿生喜鹊放置诺亚,不管因果逻辑如何,归根结底是启明要给诺亚最好的。

  “你说陈晓磊吃醋,为什么?”刘好问。

  “第一次是猜的。”启明说,“然后他生气了。”他捋平图纸,按照上面的要求勾出对应的花纹,“我不想掺合你俩的事,但陈晓磊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疯狗。”

  “对不起。”刘好道歉,“你晚上出来放风吗?昨天没看到你。”

  “昨晚有事,今晚可以去。”启明说,“放风是什么样的?大家都在一处吗?”

  “是的。”刘好说,“放风的空地有树林和凉亭,还有篮球架和跑道。”他想了想,说,“休闲室也会开放,如果你想画画、玩乐器和看书,可以去休闲室。哦对了,还有放映室,看电影用。”

  “看电影?”启明好奇地问,“人多吗?”

  “人多,座位很难抢。”刘好说,“陈晓磊带我看过几次。”他咽了口唾沫,摇头,“我不喜欢。”

  “那还是去外面吧。”启明说。

  “好。”刘好高兴地应道,织针欢快地上下舞动。

  中午下工,启明和刘好离开车间,一只喜鹊低空滑翔,掠过启明手心,放下一颗火红的冬枣,它轻盈地落在房檐,歪头望着启明。

  “那是你的喜鹊朋友吗?”刘好问。

  “是的。”启明捏着小枣,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翘,清俊的眉眼流露出真实的喜悦,嗔怪道,“它操心得很。”他将枣子放进嘴巴,品尝清甜厚实的果肉。品质如此出众的冬枣,小鸟怕是挑了许久。

  “真好啊。”刘好感叹,他看着启明清俊漂亮的面容,目光恍惚而痴迷,“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朋友……”没等他说完,陈晓磊搂住刘好的肩膀,粗鲁地亲在他的侧脸,扯着嗓子问:“聊什么呢?和我说说。”

  启明察觉到扑面的敌意,他操纵轮椅退后一米,却猝不及防地被陈晓磊扯着胳膊摔到地上。

  “你!”刘好慌乱地伸手去拉。

  启明狼狈地趴着,双臂撑起上身。犯人们围聚成圈,嘲笑声和窃窃私语宛若嗡鸣的苍蝇将他包裹。刘好鼓起勇气,一把推开陈晓磊,架着启明的肩膀将他扶到轮椅上。

  突如其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仿若按下暂停键,犯人们四处张望,食堂陷入漆黑。狱警们提着电棍,从四面八方走来,高声呵斥:“站好!都站好,不准打闹!”

  “停电了?”刘好左顾右盼,观察四周,“以前从没停过电。”

  启明精神紧绷,猜测是暗中窥探的人工智能忍不住出手,他对刘好说:“我没事。”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刘好连连道歉,他握住启明的手腕不放,轻轻拍掉他膝盖和手肘处的灰尘,“我带你去医务室瞧一下医生吧。”

  启明扫视周围,与人群中的陈晓磊遥遥相望,黑皮肤、三白眼的健壮混混朝启明比了个中指,饱含恶意地瞪着他。

  “好,麻烦了。”启明收回视线,落在焦急的刘好身上,说,“晚上放风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讲讲怎么认识陈晓磊的吗?”

  “可以,没问题。”刘好推着轮椅,和李展遥打个照面,“李警官,我带他去医务室做检查。”

  “没伤着吧?”李展遥上下打量启明。

  “没有,多谢关心。”启明说。

  “去吧,我打两份午饭,等下给你们送过去。”李展遥摆摆手,侧身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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