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海啸 南方海啸 第22章
作者:卡比丘
赵竞睁开眼,看了看他,起先眼神还有点发怔,“嗯”了一声,叫了韦嘉易一声。
“怎么了?”韦嘉易问。
“你睡着之后,我把事情处理完了,”赵竞坐起来,告诉他,“以后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赵竞的表情很不清晰,不知是不是错觉,韦嘉易觉得他与平时不大一样。
韦嘉易还得去工作,心中有疑问,但是没有细问,迅速地洗漱换好衣服,见他也已经起来,拿着电脑在看公务,便给了他一张房卡。
韦嘉易和小驰、助理摄影师在大厅确认了设备,坐车去另一间酒店找客户。
这次的客户合作过几次,彼此十分熟悉,她还在化妆,韦嘉易先拍了几张。客户一直在看手机、回消息,不知有什么事发生,她的表情难掩惊讶,弄得化妆师都问:“这是有什么八卦了?”
客户起初忍着没说,后来没忍住,等其他人去套房外面调光,房里只剩三个人,立刻开口:“你们知道吗,潘奕斐本来还要看下午的秀,今天早上突然回国,说是丑闻快压不住了,广告商都在找他解约赔钱。”
“什么丑闻?”化妆师睁大眼睛。
客户撇撇嘴,招手让韦嘉易和化妆师过去看他的手机,韦嘉易看了一眼,长长一大条名目,还有视频图片和录音,心中一惊。客户又说:“好像是直接发给了各大媒体和广告商,他是得罪谁了啊。”
韦嘉易手机震了震,工作时不应该,他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客户没在意,笑着说:“嘉易不会也收到八卦视频了吧?”
但消息是来自赵竞的,态度十分坦然,文字好像变得有声音,赵竞说:“想不出理由,但是今天我想继续睡在你那里”。
第27章
韦嘉易给赵竞的回复是“可以啊”,回得是简单,心情是一整天都没有平静下来。
一面兢兢业业工作,一面不停地觉得赵竞的大脑思考路径太难揣摩。
如果说他们昨晚做过什么,今天想继续睡一起也就算了,明明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赵竞还非要到韦嘉易的床上占一大块位置。韦嘉易倒是无所谓,和他一起睡得挺好的,但赵竞明显嫌这房间小,也没有睡眠质量困扰,那么他想和韦嘉易睡一起,意图究竟是什么?
韦嘉易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
由于赵竞的言行举止过于规矩,韦嘉易在脑子里想一想自己碰赵竞的画面,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在对他进行什么性骚扰,而且显得自己思想比赵竞龌龊很多。甚至困惑地想到,难道赵竞的喜欢其实是友情,或者说他其实是把韦嘉易当成一只相当重要的可以上他的床睡觉的宠物,只是自己分不清?人应该不至于单纯到这种程度吧。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赵竞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接问赵竞,以赵竞的情感知识储备,恐怕说不出什么所以然,韦嘉易想来想去,决定用行动试探一下他的真实反应,下午和几个当地的同行聊天,向他们了解了几间适合约会,隐秘性较高的餐厅,同行在当地关系不错,说可以帮他临时预定,他便决定晚上带赵竞去吃个饭,小酌几杯。
顺利地结束了全天拍摄流程,韦嘉易把照片交给数码员,六点不到便匆匆回了房间,发现赵竞和他的拐杖都不在。
不过房里已经摆了不少赵竞的东西。韦嘉易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拉开衣柜,看见三套套着防尘罩的衣服整齐地挂在里面。明天中午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赵竞今天挂了这么多是准备什么时候穿。
不过韦嘉易早已习惯了赵竞的铺张,内心毫无波澜,拿出被挤在一边的浴袍,进浴室尽快洗了个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房门“滴”了一声,赵竞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韦嘉易不够端正的样子,立刻反手把门关上,还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严格地瞪着韦嘉易:“又忘了什么?”
“……对不起。”韦嘉易道了个歉,赶紧躲回浴室吹头发了。
吹干了走出来,他看见赵竞坐在扶手椅上,拿着手机看东西。赵竞右腿曲起,左腿习惯性直放,韦嘉易自己住时,感觉房间并不小,赵竞一出现,的确把这空间变得非常拥挤。
“我刚才在楼上,”赵竞见他出来,便把手机放到一旁,看着他,好端端停了几秒,才接着说,“在楼上复健和办公。”然后声音变低了点,问韦嘉易:“怎么一回来就洗澡?”
韦嘉易没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告诉他:“我找人推荐了几间餐厅,今晚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你喜欢意大利菜、日本菜还是中东菜?”
“你想出去?”赵竞看着他,稍稍一怔,像是想了想,才说,“如果是在这儿,我出酒店得带保镖。”
他的语气不是夸大其词,说得简单实际。韦嘉易确实是没有想到,也愣住了,过了几秒,对赵竞说:“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就在酒店餐厅吃点,也不错的。”他以前来拍摄,也住过这间酒店,吃过这里的餐厅,味道中规中矩,至少不算难吃。
赵竞“嗯”了一声,韦嘉易便打餐厅电话,订了位置,拿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换上了。
浴室的镜面上,雾气几乎没有了,韦嘉易把头发扎起,镜子照出他的脸,抬起的手臂,手肘曲起,关节微突。白色的短袖T恤并不长,一抬手就露出了少部分腰,还有中止在镜子下端的胯骨。
骨骼细长,由于过瘦,胯骨的阴影很深。一双长眼睛,因为莫名的压力,抿得很紧张的嘴唇。
韦嘉易不怎么爱照镜子,看了自己几秒,放下手,将上衣向下扯好了一些。
韦嘉易走出去,赵竞已经站起来在等他,又像拿玩具一样拿着他的拐杖。他们来到酒店餐厅,坐在一个隐蔽的卡座,恰好可以看到落日。
太阳的余烬照在桌子上,将白色的餐布染成橙色,切出棱角分明的阴影。窗外楼下的海湾很热闹,停车场上整齐的轿车顶被阳光照射,变成一枚枚光滑的发光银片。
赵竞在韦嘉易对面坐下,垂眸看菜单,和服务生对话。他的肩膀很宽,肌肉明显,将薄软的上衣撑到极致,面部线条锋利,韦嘉易看得差点犯职业病,总觉得只要拿起相机,就能够捕捉到一张像精心策划过的,适用于各种场景的广告相片。
还好赵竞开口了。他合起韦嘉易特地递给他的酒单,泰然道:“喝酒影响恢复,我不喝。你要喝你喝。”
韦嘉易对着赵竞那张因为觉得自己遵了医嘱而得意洋洋的纯洁的脸,什么绮念都没了,点了份配酒,还加了几杯服务生推荐的鸡尾酒,只想把自己灌醉。
餐点味道虽然不功不过,做得还算精致,两人边吃边聊,聊他们大学时期的城市趣事,还有赵竞回顾自己的创业经历。说者无意,韦嘉易听笑了好几次,找不到解释自己笑出来的理由,幸好赵竞也没太计较,皱皱眉头继续说了。
最后上甜点前,赵竞忽然对韦嘉易说:“昨天那件事,我先让人查清了他以前电影的投资来源。其中有两个对象现在已经快破产了,所以很好操作。”
“不过在处理上,没打算完全公开,控制在业内传播,”一涉及正事,赵竞的用词变得谨慎了,“尽量不张扬,以免造成反向的麻烦。”
赵竞的缺乏常识和惊人之语,常让韦嘉易想不起他其实生活在一个最现实的世界中。韦嘉易看着他寻常的眼神,点点头,将杯中的马提尼一饮而尽,杯子还没放下,就听到赵竞又开始说:“韦嘉易,看不出你这么爱喝酒。”
韦嘉易已经喝了好几杯,酒精上头,心里畅快地想,倒不是随时爱喝,是一和他说话就想喝几口,不过看着赵竞,说出的话还是有所节制:“是吗,那你看出的是什么啊?”
窗外天黑了,餐厅的灯光昏暗,韦嘉易的头晕晕的。赵竞没有马上回答,神色晦暗不明,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好像喝多了。”
“我没有。”韦嘉易立刻否认。
话音未落,赵竞突然笑了,笑得不是很明显,韦嘉易看得清晰,这是种笑话人的表情,马上问赵竞:“你在笑我吗?就喝这么几杯哪里多了。”
赵竞又很淡地笑了笑,没说话,服务生端上了甜品,是柠檬雪葩,韦嘉易吃了,想再喝几口剩下的最后一杯玛格丽塔,展示自己的酒量远不止一套浅浅的配酒和三杯鸡尾酒。不过手刚伸向杯子,便被赵竞按住了。
赵竞的手很稳,压在韦嘉易的手指和手背。韦嘉易指尖比赵竞烫,手背又比他凉,抬眼望着他,他低声解释:“再喝就真的要醉了。”
然后他松开韦嘉易的手,将酒杯拿远了,放在韦嘉易拿不到的地方,抬手示意买单。
韦嘉易靠着卡座的椅背,恍惚地想了想,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喝了太多,情绪十分跳跃,靠了一小会儿,赵竞签完了字,站了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他站在韦嘉易面前,韦嘉易一动不动坐着,仰着头看他,表情是明显醉了。他很轻地抓住了韦嘉易的手臂,皮肤冰凉,很滑,又瘦得几乎没有,他轻拉了一下便不敢用力,又松开了,不知道该扶哪里才能把韦嘉易扶起来。
韦嘉易看了他一小段时间,终于自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抓着他站了起来。两人手臂挨着,往餐厅外走,韦嘉易走得摇晃,赵竞就扶了一下他的肩膀,韦嘉易转过头来,微弱而温热的气息贴在赵竞的脖子上,马上飘走了。
走进电梯,赵竞看了一眼,韦嘉易头发有些乱。他面颊泛红,平时不太有血色的嘴唇也红润了起来,由于皮肤很白,手指和手腕的关节被酒精熏成了潮湿的粉色。
方才抓住韦嘉易手臂时冰滑的触感,仍然留在赵竞的掌心。电梯到了,他们往韦嘉易的房间走,韦嘉易晃来晃去的,手臂撞了赵竞几下,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听起来已经神志不清。
到了房间门口,他还想往前走,赵竞把他拉停了,打开门,韦嘉易乖乖走了进去。
房里很暗,赵竞锁上了门。他只被人照顾过,没学过怎么照顾人,叫了韦嘉易一声,希望韦嘉易还没完全醉倒。但韦嘉易只是非常听话地转过身,抬头盯着赵竞。
他喝得醉醺醺的,眼睛是一个湖泊,夜间的那种,赵竞感觉自己的呼吸慢慢地不见了,因为韦嘉易距离他太近,可是又不够近,不够近所以赵竞想他,想到心脏都不舒服。
韦嘉易很懂赵竞,他一定读懂了赵竞的想法,所以靠近了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非常地轻,如同喃喃自语,而后伸出手,手指搭上赵竞的后颈,像一块冰凉的丝绸,韦嘉易闭眼抬起面颊,颤动的睫毛压在眼睑上,嘴唇晃动着,凑近过来,和赵竞的黏在了一起,柔软到让赵竞觉得再用力都不够紧,像摄入了一种即时上瘾的毒品。
韦嘉易喝醉了,这不大好。然而赵竞难以推开他,推一厘米都做不到。韦嘉易的手放在赵竞的肋骨间,往下滑,碰到了显而易见的阻碍,停了停,又把手移了上去。
他的皮肤和嘴唇是甘甜的,有一万个词汇适合形容,仿佛接触到,就有充沛的情感可以传递。
韦嘉易吻了赵竞一会儿,好像有点缺氧,把赵竞推开了,自己走回了床边,蜷着躺下去。赵竞站了一会儿,走回他的身边。他睁开眼看了看赵竞,嘴唇微微肿起,面颊也更红了。
赵竞想原来这样就是恋爱、接吻和亲密。为什么韦嘉易没有早点和他这么做?
赵竞坐在韦嘉易旁边守了一会儿,韦嘉易没有睡着,但是也没有清醒,愣愣地注视着前方,手臂搭在赵竞的腿旁,充满难以名状的引诱。
赵竞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像昨晚韦嘉易睡着之后那样,很轻地摸了几下他的脸。他被赵竞碰了几次,眼神动了动,终于开口说话,认可了赵竞的判断:“好像真的喝醉了,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以酒量才会变差。”
赵竞还在摸他的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赵竞,”韦嘉易把他的手推开了,换了个姿势,坐起来一些,拉着他的胳膊,忽然看着他坦白,“我本来是想灌你酒的,没想到你不喝,因为我还以为你……”
他没往下说,赵竞问他:“以为我什么?”
韦嘉易转转眼睛,突然抿着嘴,对赵竞笑了笑,说:“不告诉你。”
他看起来笑得很坏,像把伪装出的温顺拆除了,把赵竞泡进烟草和皮革还有酒味里,细长的手指抓着赵竞的脖子,将两种温度融在一起。
韦嘉易咬了赵竞的嘴唇,赵竞的心长到了韦嘉易的皮肤上,眼睛上,气味上,一切上,在韦嘉易将他箍得更紧之前,赵竞做了一个决定,他和韦嘉易要结婚。
第28章
韦嘉易醒来时,背上像有团火在烧,瞬间睁眼,以为房里着火。身体不能动,艰难地转回身,才发现原来是趴在他背上的赵竞在产生热量。
赵竞戴着黑色的眼罩,下巴抵在韦嘉易的肩膀。从沉重的躯体,到放松的肌肉,都可以感到他睡得很安详。
韦嘉易从赵竞手臂的控制区域挣脱,挪到床沿,坐起来,记起自己昨晚对他做的事。
说冲动不尽然,后悔也不是,但情绪有点微妙。他起初只是想测试一下赵竞到底有没有难言之隐,没想到亲了一会儿,竟然变得收不了场。
当然,还是韦嘉易的问题更大,趁着酒劲精神亢奋,自己把衣服脱了大半,结果真的碰到,又吓了一跳,想不清楚该不该继续,而且喝多了犯困,最后不知哪来的胆子,松开赵竞说了晚安,直接装睡,还很快睡着了。
时间还早,才八点钟。
窗帘拉得很紧,韦嘉易坐在床边,盯着赵竞,趁他还没醒,发了一小会儿呆,突然想到赵竞被他压在床里的细节。昨晚后来赵竞只是摸摸他的脸,他就开始动手动脚,脸热起来,头也有点痛,觉得自己把单纯的赵竞带坏。
他去了浴室洗漱,出来时,赵竞已经坐起来。
赵竞按开了窗帘,房里一片大亮,盯着韦嘉易,睡袍穿得不规整,肩膀上还有韦嘉易昨天太用力抓出来的红痕。
“早上好,”韦嘉易开始熟练地装傻,摆出十分模式化的微笑,“睡得好吗?”
赵竞“嗯”了一声,还是注视韦嘉易,用一种需要韦嘉易做什么事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韦嘉易和他对视几秒,不能装做看不懂,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问:“怎么了?”
“情侣之间有早安吻,”赵竞淡淡地说,“电视里都有。”
韦嘉易没办法,走过去,挨近他,嘴唇迅速地贴了贴他的脸,还帮他把眼罩摘掉。赵竞才满意了,伸手扶了扶韦嘉易的腰,也亲亲韦嘉易的额头,说:“早。”
他的嘴唇比韦嘉易的脸温度高,亲得也比韦嘉易认真,亲完便起身,留韦嘉易自己坐在床上,莫名其妙失神。
韦嘉易的房间小,茶几摆不下几个餐盘,他们去了楼上,赵竞的套房吃早餐。
由于有时差,赵竞边吃早饭,边已开始工作。
韦嘉易喝着咖啡,想了想,等赵竞通完电话,对他说:“今天你就不要跟着我换地方了,先回家吧,好不好?”不等赵竞问,他解释:“我这几天要去好几个地方,晚上很晚才能结束,都没时间陪你,你带一大堆人跟着我转,我不想你那么累。而且今天已经十三号了,等你回去,再过三天,我们又能再见面了。”
赵竞并不说话,韦嘉易又碰碰他的手背,问他:“怎么样?好吗?”
赵竞每次被更改决定,都不太愉快,今天也是,半天才不情愿地点头。
终于把赵竞哄走,韦嘉易和团队一起去了机场。
在登机口等了一小段时间,客户来电不断,韦嘉易没有缓冲期便重归忙碌,间或回复了一些朋友的问候。
昨晚到现在,他收到了不少朋友发来的关于潘奕斐的东西,连经纪人都找他聊起这事。韦嘉易看了些聊天记录,发现潘奕斐的两位金主性别不同,不过记录里的语气让韦嘉易觉得很熟悉。原来如此龌龊的事,也能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一个和韦嘉易认识很久的朋友直言不讳:“早觉得他有问题了,跟你合租那会儿就吊着你。以前吃饭的时候别太明显,哪个直男这么照顾室友?看你和他关系好,也不好意思告诉你。”
韦嘉易本来想说“下次记得告诉我”,但觉得不会有下次,便回:“那时候很好骗的。”感到生活变成两块不同的区域,其中一块因为赵竞不在身边,就不那么热闹了,变得空荡。虽然有点太快,因为现在对赵竞已经是盲目的,韦嘉易很希望以后自己即便失落,也不要随便说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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