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喜剧 无声喜剧 第4章
作者:梦里長
女明星笑着应了,还和他握了手。江叙白立即看向商砚,商砚却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点头应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江叙白脸上露出羞涩和局促的表情,怯生生地问:“商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上周见过的。”
“是吗?”商砚神色淡淡,“倒没什么印象了。”
“不记得没关系,”江叙白笑了笑,“下次见面,你总该记住我了。”
商砚不置可否,敷衍地点了下头,就对谢霄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江叙白盯着商砚的脸,看着他嘴角笑容消失,神情冷漠地走向另一个方向,还不忘甜甜地说:“商老师再见。”
女明星也告辞离开,等商砚走没影,江叙白迅速收敛笑容,撇嘴骂了句:“死装。”
谢霄:“……”
谢霄乐得笑出声:“死装你还要追,这是打算以毒攻毒地追?演什么呢。”
“你懂什么,我这叫投其所好。”江叙白板着脸叮嘱,“你记好了,我现在的人设是刚入圈的新人小白兔,主打一个纯情柔美惹人爱,你别给我露馅儿了。”
“谁告诉你商砚喜欢这样的?”谢霄惊奇。
“他自己在采访里说的啊,他喜欢小白兔,”江叙白丧丧道,颇有些鄙夷,“那个穆楠是这样的,刚才那女明星也是这样的。”商砚对这俩都和颜悦色,偏偏对他没好脸色。
谢霄下意识想反驳,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点头道:“确实,我跟你说,他不仅喜欢小白兔,他还格外喜欢勤奋好学的小白兔,你去了剧组,有什么不懂的,就缠着他问,让他教你,然后你再借机送点东西给他,嘘寒问暖的,最好时不时来点肢体接触,嗯……咳咳这个就算了,别带坏你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江叙白神色狐疑:“真的?”他印象里的商砚好像不喜欢话多的。
“当然是真的,圈里谁不说商砚性格好,一看就是温和有礼的斯文人。”当然后面还有一句“实际上是个拒人千里笑面虎,不是好东西”。
江叙白信了,暗自记在了心里。
不是好东西的商砚这会儿刚推了和导演的晚餐邀约,冷着脸回到预定好的酒店房间。
一进门,他就迅速将身上的衣服一一脱下,走进浴室。
助理李北跟在后面接衣服,闻到那浓郁的香水味皱了皱眉,跟另一位助理傅途吐槽:“真搞不懂徐导在想什么,选个女主还非要砚哥过去来陪着搭戏,说什么砚哥太久没有拍过有感情戏的电影,要先看看有没有cp感,天,我们砚哥跟谁没有cp感?一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乱拉cp,超话都能冲进二环,要不怎么说流水的cp铁打的砚台呢。”
傅途将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放进玄关柜里:“你快别叨叨了,没看见砚哥心情不好啊。”
浴室里水声淋漓,李北没顾忌,一边麻利干活一边压低声音吐槽,从女主人选说到导演编剧好像是想要换掉穆楠。
“要真换了还是好事,早知道那个穆楠会对砚哥动歪心思,当初我就不该让他给救了,砚哥替我还人情,倒惹出了烂桃花来。”
傅途:“要不是他正好遇上,你就要瘸着腿在山沟里过一夜,还能不能见到太阳都不一定呢。”
李北闻言横眉瞪过来:“你丫的就不能盼着我的好。”
傅途顿时不吱声。
不多时商砚洗完澡出来,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肃穆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李北还是没敢再呱呱呱,将傅途刚买回来的热牛奶端过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弹出消息提醒,李北瞥了一眼,见到那熟悉的名字,没忍住翻白眼。
商砚拿起手机瞥了眼又放下,让李北将剧本拿过来。
李北忙不迭去了,商砚便坐在落地窗边看剧本。
之后李北将衣物送去干洗,路上接了通电话,是穆楠,说是给商砚发信息没回复,来问问情况,寒暄两句便向李北打听今天试镜的情况,问导演找了个新人是不是真的,商砚怎么看的。
怎么看,用眼睛看,比你好看。
当然李北张嘴说的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只说不清楚,打哈哈敷衍过去。
回到酒店房间,商砚仍坐在那里看剧本,李北过去将电话说了,商砚头都没抬,随口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李北没忍住嘀咕:“这穆楠的消息未免也太快了,咱都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导演找了新人,他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信儿了,也不知道导演会不会换人。”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李北也不在意,正准备问商砚什么时候用晚餐,扭头就见商砚仍然垂眸看着剧本最后一幕,眼神晦暗,情绪难明。
室内变得安静,只有茶几上的牛奶尚未平静,有微末涟漪轻轻扩散。
商砚想起那个新人拉琴时的样子,一张可以称得上精致漂亮的面容,一首符合故事人物变化的曲子。
画面贴近剧本故事,可在故事之外,还有一丝微妙的似曾相识。
脑海深处泛起一段朦胧记忆,面容模糊的少年只一双颜色稍浅的灵动眼睛,以及右眼下的一点泪痣格外清晰。
随着思绪发散,那双眼睛逐渐和琴音戛然而止时充满狡黠的笑脸重合。
江白……
商砚眉心轻蹙,心头闪过那个几乎已经要被他遗忘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哈哈,本文又名《小戏精遇上大影帝》《小狐狸狂钓老变态》
第4章
十天后,《归途》剧组在西北祁连市山丹县的绿园村举行开机仪式。
江叙白提前一天到达剧组,身边跟着一个谢霄安排的助理,叫秦越,俩人住一个屋。
到了地方,江叙白才深刻认识到,谢霄嘴里说的环境艰苦,并不是夸大其词。
低矮逼仄的水泥平房,鼓包斑驳的花绿墙纸,几个破旧发黑的木头家具,以及挥之不去的霉味儿。
江叙白站在房间门口,问一旁领他们过来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不住酒店?”经过县城时,他明明看到县里有座还算繁华的酒楼,没道理没酒店。
要换了别人这么问,这统筹可能就直接开怼,但这个姜白名不见经传,戏份也不多,上头却给他安排了个相对不错的房间,所以统筹态度还算好。
“这哪儿有酒店,县里倒是有宾馆,但导演说了,山路来往不方便,怕耽误拍戏,所以就都住在村里,之后拍县里的戏份,再回县里住,大家都这样,就连商老师也住在村里,就在前头那间院子。”
江叙白探头看了一眼,入目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屋子,独商砚那边有个白墙红砖小楼房,旁边还有棵比楼房还高的翠绿梧桐树。
可见人比人气死人。
统筹又说:“您这屋子虽然旧了点,但该有的都有,两张床还用隔板隔开了,也算是两室带独卫了,别地儿可都是一屋两床,卫生间还都在院子里。”
话都说到这了,江叙白也就没再挑剔,直接走进屋子。
助理秦越扭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出去将他搁在门口的行李提进去,转头从自己包里拿了两瓶辣椒酱塞给统筹,一边道谢一边将人送出院子。
江叙白带了两个行李箱,一箱子衣物和床品,还有一箱是药和生活用品,以及一张单独包装的蚕丝棉薄毯。
秦越将屋子收拾干净,换上被单,江叙白又拿了香水喷了喷,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剧组举行开机仪式,整个剧组两百多号人全都到了场。
除了在村头的小广场办了个开机仪式,导演还带着主创主演随着村长去拜了村里世代供奉的山神庙。
江叙白饰演的角色也是主角之一,所以他也得跟着。
前一晚本就没睡好,又早起罚站,站完还得跟着一块爬山,江叙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臭,只能靠着商砚那张脸,一步步坚持。
商砚作为主演自然是跟着导演编剧身边,走在最前面,江叙白跟在后面,抬头就能看见。
三月底的气温还很低,商砚穿了件带亮橙色的拼接款冲锋衣,显白,也显年轻,说话时面上始终带着笑,这样的人站在云雾飘渺的山道上,画面无疑是好看的。
江叙白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商砚像个胡萝卜,而他则是被胡萝卜吊着的驴。
或许还有别的驴,比如比他更近一步,走在编剧身边穆楠。
这么想着,江叙白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笑完就脚下不稳,踩着碎石差点跌倒,还是秦越手快,抓了一把他的手腕。
“你没事吧。”走在后头的女演员问了一句。
江叙白摇了摇头,说没事。
女演员看了一眼他脚上的头层牛皮靴,将手里不知道在哪儿捡的一根粗木棍递给他,说他的鞋不好爬山,拿着当登山杖会好一点。
江叙白刚想拒绝,女演员就已经脚步轻松地越过他往上走了。
他只好拿着这根半路出家的登山杖继续往上走,一抬头,发现商砚已经抛下了导演等人,走没影了。
一个小时后,众人到达半山腰的山神庙,江叙白后背出了一身汗,喘顺了气才接过秦越递来的保温杯。
等他喝完水,神庙前的祭台也准备好了,工作人员叫他们过去上香。
江叙白拿着香弯腰叩拜的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心有余悸地按了下心口,再抬眼看向“胡萝卜”的时候目光就不自觉充满了幽怨。
好巧不巧,前头的商砚刚敬香完扭头,俩人目光不期而遇。
江叙白微蹙的眉头倏然放松,嘴角向上,冲他露出个甜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商砚目光停了一瞬,旋即幅度很小地点头,算是回应。
江叙白心里的不满散了些许,想来商大明星这回总算是记住他是谁了。
这是个好的开始。
事实证明,这是江叙白想多了。因为开机之后的一个星期里,他都没能再见到商砚。
徐导注重剧本保密,不仅给演员裁剪过的剧本,还在分组拍摄时严格把控无关人员的进出。以至于分到B组的江叙白想去商砚所在A分组遛弯,都找不到机会溜进去。
江叙白戏份少,一周下来就拍了两场戏,不仅没机会见商砚,就连番位排到男三的穆楠也见不到,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候场,就是在屋子上谢霄安排的表演课。
实在无聊,也是在枯燥,大锅饭不合胃口,木板床也让人失眠。江叙白开始靠吃药缓解不适,甚至都在想着要不回去享福算了,这美好的日子,他何必在这受这种罪?
都说人生注定是要有一些遗憾,让商砚一直是那个遗憾也没什么不好的。
正当他打退堂鼓的时候,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痛呼,江叙白起身拉开窗帘,正好和半跪在院墙上准备跳下去的女士四目相对。
不是旁人,正是同组的一位女演员,上回好心给江叙白登山杖的那位。
江叙白:“……你这是?”
容悦嘴角抽了抽:“看看风景。”
江叙白挑眉,刚想说那你继续,就听墙的另一边传来清脆带口音的少女音催促道:“悦姐姐,你快下来啊,再不来商老师的戏都要拍完了。”
容悦:“……”
江叙白拉窗帘的动作一顿:“你说的风景,是商老师拍戏?”
“是啊,”容悦只好点头,还硬着头皮客套邀请,“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江叙白没回答,双手撑着窗台直接翻了出来,不带停地走到了容悦面前,一脚踩着墙角的石头,一手撑着墙头,跃身跳上去。
“走吧。”
容悦:“……”这身手矫健的。
墙另一边催容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薄棉衣,戴着当地特色风格的毛毡帽,黑白分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叙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