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 不安分 第41章
作者：别雀
停下喝酒的动作，��不安看回去，小江爷总绷着的脸上挂着点不明显的失落，引起了��不安的好奇心。
敛了一闪而过的愁闷，江慎说：“你想找的人也不是找不到，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
��不安重重放下酒杯抓住江慎胳膊：“什么意思？你知道程蓝崧在哪儿？”
江慎只说这么多，不再透露，��不安气急败坏，抓着江慎的胳膊企图在他嘴里抖落出一点消息，可惜小江爷的嘴很难撬开。
最后��不安只好把怒火发泄在那串删了拉黑了也还是烂熟于心的号码。
深夜一点钟，酒馆客人不多了，但是江慎还没走����因为老板喝得烂醉，强抓着江慎要他跟人对质。
可是，等拨通了，又没了对质这回事，江慎被迫作观众。
��不安握着听筒，待电话接通就开始愤慨地骂：“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很安静，但��不安知道����在听。
“活该你没人喜欢，活该你生病，活该亲爹兄弟全家人都想着法地想要弄死你，你活该！”
“……”
“恨我吗，哥。”不知过了多久，��不安骂累了，仰着脑袋看着酒馆低矮的天花板，感觉到疲惫，感觉到失望，感觉麻木。
他与或许根本不在乎这些的人发狠，又难免带着神伤：“我以后都不会再关心你，不会再偏心你，不会再觉得你可怜了，阳关大道你好好走，我自己走我的独木桥。”
����这边天光接近破晓，海面十分寂静，周围只有树叶安静摆动的沙沙声和病房中仪器运行的滴滴声。
突然，海面一点浪涌。
��不安应该是哭了。
����听到他骂到最后开始哽咽：“你最好他妈的能赢，你还有一辈子孤独的苦果要吃，����，你要是输了，我瞧不起你。”
与开头相呼应，他给这一通希望����这辈子都不好过的电话致结束语：“我恨你。”
天将破晓，����终于出声：“知道我这里是几点吗？”
��不安喝醉了，很彻底，对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感到失望和精疲力竭，根本不在乎����说了什么。
电话挂断了。
嘟了好几声，����低下头，对着空气嗯了一声，然后收起电话回病房。
唐栀醒着，很费劲地对����招了招手，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虚无缥缈。
��不安的诅咒好像每一句都要实现。
唐栀：“听说见春和家里闹翻了。”
母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太小了，需要屏息才能听清。
“哥哥有点太固执。”唐栀很不认同地说，然后看着����：“你呢？”
一如过去的每一天，唐栀十分希望����能从枯涸的河里走出来：“小��，人生并不只是一条路。”
����伸出手，对唐栀说：“字还是花？”
他手心有一枚硬币，捡的，他用这枚硬币对母亲邀赌：“我选对了，您就再坚持一下。”
他暂时还不能什么都失去，直觉是这样，心底的小人每一个都在呐喊，至少要留住一个人，陪他向前走，他依稀记得自己的不择手段是有意义的。
唐栀伸手出来，把手搭在儿子的手上，温度很低，但是还有，没有做选择，而是很温柔的说：“你该好好休息了。”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很急促，喘息声清晰到仿佛就在耳边。
����心有所感回头，看到��不安冲进来。
以为他会冲来床边探望母亲，����自觉退了一步给他留出缓冲余地，但是，��不安突然冲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握着自己的手，很大声地说：“哥，我也想你幸福！”
好奇怪，怎么突然……
����疑惑地抬起手，同时觉得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
紧接着，��不安突然推开自己：“滚开，你们都让我觉得恶心！”
����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手上传来微凉触感，骤然回神����
哪有什么��不安？
自己分明还在陪护的椅子上，面前只有虚弱的母亲。
但他一时间又开始分不清楚眼前的母亲是真是假����是否有可能，母亲已经……
又或者，根本没有这一切，时间还在很久前的一个夏天？他还在荻园的花园里闲逛，然后马上要遇见正在调配饮料自娱自乐的小不点��不安？
或者，那也是假的？
夏天，蝉鸣，桂花，雪夜，精怪一样总在深夜出现的人，都是幻觉？
唐栀终于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稍微用了点力气握住����的手，手心的金属玩意儿被握得接近体温，握紧一点才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
心脏抽搐了一下，����不动声色收回手，答应了一声。
走出病房是空旷的走廊，窗户，树影，海平面……
很宁静的画面，但是心脏很不平静。
一切都像是幻觉。
������不安好像站在走廊尽头，靠着墙，轻佻地看着自己，又好像横眉冷对，要发火。
����闭上眼，感觉自己分得清那是假的，又觉得那些好像都是真的。
以前明明还要抱着被子闭上眼才会陷入凌乱的睡梦，今天他不记得自己尝试过入睡。
扶着墙稳定身体，����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联系医生，但医生只能叮嘱自己一些无法做到的事，开一些只会让心魔变本加厉猖狂的药片。
【作者有话说】
天使小虫：我好了我放下了我祝弟弟幸福
恶魔小虫：我没好我黑化我全是装的我快憋不住要疯了
第51章 喝一杯吧，哥？
不知不觉又是数月，荻城下了一场冻雨。
����探望过母亲之后顺便参加一个环太平洋地区的生物科技发布会，回到荻城已经是深夜。
知道他今天回来，佣人仔细打扫了门庭，柔和的灯光从每一扇窗户透出，门口通往宅内的地毯是入夜后新换的，踩上去亦是干燥柔和。
����进门，自有人接过他身上沾了一丁点雪水的外套，替他打点上下，李由跟在后面，照常汇报了几句今日工作，以及明日行程，然后下班离开。
简单洗漱后，����换了浴袍走出浴室，床上的人已经躺好阖眼，盖着一床略有年头的真丝被陷入香甜的睡梦。
����退回浴室，照了照镜子，检查自己的头发和胡须有没有打理妥帖，再一次走出浴室，床上干干净净，并没有人。
����退回浴室，闭上眼，然后又出来。
这次有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隔空摸了摸幻觉的睡颜，忽而蹙眉远离，然后起身往书房走去。
新年临近，荻园又有很多宴会要举办。
��不安毫无兴趣，并没有回荻城的打算，但是架不住汪裴再三要求。
����据悉，老不死的隔三岔五就体检，有时候还会住院，感觉是不太行了，但就是不死。
��不安觉得惋惜，汪裴却耳提面命地督促他有点上进心，然后打几个比方：某某在某某寺庙求了某某菩萨的上上灵签给老不死，老不死开心极了，反手赏了某某数额的红包；又有某某孝子在某处买来千年人参博了老不死欢心，老不死开心极了，出手就是豪宅若干……
“再看看你，躲那么远，能捞着什么？”汪裴说：“不求你大富大贵，好歹也给咱娘仨谋点后路糊个口。”
��不安很无奈：“也不至于吧？您还不知足啊？就现在的积蓄，省着点花，再怎么说后半辈子也吃喝不愁了吧？……再不行，大不了到时候我下海养你们娘俩，我打听了，我这种品相的，一晚上能得三千。”
汪裴气死了：“呸，就你这上进心，三百都赚不到手！”
被亲妈断言下海三百都不值的��不安在亲妈的三令五申下不情不愿给酒馆挂上歇业的牌子回了荻城，先去看了��小音，这次记得买糖了，一大盒进口巧克力塞进小姑娘怀里，乐得小哑巴咧嘴笑。
��不安也跟着笑，背过��小音问汪裴：“医生怎么说的，没法治吗？”
“说是没问题。”汪裴深深叹气：“哪哪都没问题，就是不开口，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安偏头看过去，客厅里，��小音正在拆巧克力，从盒子里一个个取出来，小手指着金灿灿的巧克力球点了一遍，然后又装回去，很珍惜地收去了卧室。
汪裴想叮嘱��不安几句，让他多在��世成面前刷刷好感，��不安没听几句就烦了，找借口要走，汪裴连忙拦住：“还有，你大哥也回来，你小心点，别被宰了！”
估计是怕自己之前帮着��世成那一茬招了����恨。
“谢谢您还记得惦记我。”��不安笑着：“只是，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又是你叫我回来的，万一我出了什么事，那就怪您。”
��不安吹着口哨走了，倒不知道汪裴因为他这番话实实在在地内疚了大半天。
����眼看着老不死的不行了，就算现在不动手，将来太子爷上位，秋后算账怎么办？
汪裴惊觉是时候作两手准备了，只是，��不安跟����那点不知深浅的交情已然破裂……
一时间悔恨交加，又开始希望老不死多坚持点时日。
不过六点钟，天光已然昏暗。
荻园很热闹，招待大宗宾客的丛桂轩外直系旁系都在，还请了一些关系好的姻亲和合作方，百来号人围成大大小小的圈子七嘴八舌地聊着。
汪裴硬抓着��不安换下身上不三不四的铆钉夹克和马丁靴给他套了身西装，要不是时间不够，还想把��不安那一脑门乱七八糟的头发剃了，汪裴说：“好歹是个大场合，你去看看谁家公子哥跟你似的不三不四？”
��不安极力拒绝：“那是他们不懂潮流，是吧？”问的是帮他搭衣服的造型师。
��不安的长头发留得不错，稍微打理一下，半扎起来，配上那张继承自交际花母亲的脸，海报模特似的，造型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三少怎么穿都帅。”
可惜��不安不领情，对身上那套中规中矩的深灰色西装表示鄙视，拽着脖子上同样深色的领带鄙夷地咂嘴：“算了，你也不懂潮流。”
����来得很晚，几乎到宴会一半的时候才来，彼时汪裴正忙着给��不安介绍一个主管��氏旗下奢侈品产业的堂叔，‘顺便’介绍��不安认识了几个名媛千金。
人群很有纪律地肃静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向门口看去，年轻冷峻的继承人目不斜视越过人群进入主厅。
身边那位赵姓千金小声对同行女伴说：“大少来了。”，然后自以为不明显地瞄了��不安一眼，打量中夹杂八卦与少量同情。
想必是因为那个绿帽王子的称呼，新闻可以压下来，流言蜚语可以禁止，但已经知道的人无法抹除他们的记忆。
��不安扯了扯嘴角，汪裴轻轻咳嗽一声，暗示��不安不要胡作非为，夹起尾巴做人。
然而��不安拨了下鬓边特意留出来的一缕碎刘海，声音不大不小：“哎，大哥来了。”
方才与��不安寒暄的赵姓千金寻理由走了，汪裴掐着��不安手臂：“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