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关系 室友关系 第20章

作者:杏酪 标签: 近代现代

  莫名其妙让人心肉一酸。

  白晓阳又离他远了点,手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再想该怎么好好谈一下边界感的问题。

  又想要不要直接说明自己的性取向,让这个人自己主动避开。

  他不清楚段屿是否恐同,但既然是普世性取向,那自然对同性恋不会抱以太多好感。

  “行,那说点别的。”段屿想了想,“白天就想问了。内特琼斯,棕色头发的。”

  白晓阳没反应过来他话题说换就换,“什么?”

  “那个把你按墙上的。你说是你同学,但是看着年龄挺大。”

  “……他怎么了?”

  “同性恋。”

  白晓阳没有做声。

  不是因为难以回答。而是因为段屿的语气。

  不是疑问也不是肯定。

  声音听起来,比以往要陌生很多。他经意或不经意的时候语调都偏懒散,像是对什么都感兴趣,又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或许这个人本身就没什么情绪。

  但是现在,白晓阳能非常明显地听出来。

  冷淡的,旁观的,是明显厌恶的语气。

  比起往日那种轻怠的态度,轻蔑与唾弃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我知道。”白晓阳冷静地说,“所以怎么了?这是美国,他就算喜欢动物都不算罕见。”

  “那你呢。”

  我什么。

  白晓阳没有说话。

  “我看到他压着你,嗅你的脖子。”

  段屿声音不高不低,问得平常,但又莫名给人重量。“你是同性恋吗。”

  白晓阳声音发紧,面无表情,“你看到的时候我是一脸享受还是十分狼狈。”

  段屿不太乐意去回忆。

  白晓阳去又折返,回来抓着他的手腕,顶着暴晒的太阳,皮肤却凉腻,让他有想抓回去的欲望。

  太阳下的那张脸,睫毛,纤白的手,微张的唇轻喘着气,小跑回来仰着头问他还要吃什么。

  换做是个女生,他绝对会把白晓阳抓回来。

  而这个想法已经烦了他整整一天。

  白晓阳见他不说话,又问,“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不觉得有点突……”

  “重要。”

  “什么……?”

  他看着白晓阳的手腕,忽然一笑,声音低沉,是难得不刻意放轻的、他本来的声线。

  “你是吗。”

  安静了一会儿,白晓阳笑了笑,“忽然问这种问题,好像是准备和我好好相处的样子。”

  他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神依旧是从一而终的空,垂下眼,轻声说,“这件事如果真的对你很重要,那放心。”

  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放在腿上,难受地颤抖着,却逼着自己面色如常。

  “我不是。”

第15章 低贱

  白晓阳几乎将手心攥出血来。

  回过神也不清楚自己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但或许其实自己清楚。

  只是不想狼狈过头。

  “你吃吧,我先去……”

  正要离开,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因为之前被弄痛过,白晓阳下意识地躲,却没想到段屿握得很轻,没怎么用力就把手抽出来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爱突然抓人……

  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听到段屿眼尖道,“你手上那是什么。”

  白晓阳知道他在问什么,将手背在身后,“你看错了。”

  段屿没有说话,而是将白晓阳的手从背后没怎么用力就抓了过来。

  白晓阳有些焦急,虽然不疼,但这一次挣不开了。

  他显然还没那么习惯段屿。

  了解,但并不习惯。这向来就是个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拦得住的家伙。

  段屿看着白晓阳的手背。眉头一皱,将手腕翻了过来。

  和太阳底下看着一样白,只不过在黄色的室灯下白得偏暖。

  还是细瘦的手腕,给人一种童年遭受过虐待营养不良没发育好的感觉。

  当然段屿被他自己的脑补逗笑了,至少在他认知里,在这个没战争没饥荒的现代社会,不可能会有什么小时候营养不良的情况出现。

  “针眼。”

  刚刚一闪而过,但确实没看错。静脉旁边有伤口。

  肤色因为薄透,血管相对明显,同样的,伤痕就更明显了。

  不大,红色的小小一点,只是周围一圈皮肤有些肿胀,也不像是扎针的技术不好鼓包那么严重,大概只是个人肤质的问题。

  段屿默了一会儿,抬头问,“drug?”

  “……”白晓阳猛地收回手,“我看起来那么有钱还闲是吗。”而且谁吸毒扎手腕。

  “这能解决我好奇的很多问题啊。”

  比如白晓阳为什么那么瘦,为什么容易留下淤伤。

  也不知道学习和打工能有多累,见到他的时候就是满脸疲色,病恹恹的。

  “很可疑。”

  “你刚才还问我是不是同性恋,”白晓阳淡淡道,“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看起来像什么吗。也干涉太多了,作为室友, 边界感得€€€€”

  “你说得对,但我有权知道日夜相处的室友,”段屿眯着眼笑道,“背地里是不是玩很大。”

  这已经很明显是在缠着他开玩笑了,就像那天夜里喝醉回来一样。

  “为什么不理我。周六晚上我哪儿也不去,就为了吃你带回来的东西。”段屿催促他,“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

  “……这不是扎针的痕迹,是皮试。”白晓阳说,“我报名参加了……一个实验,今天去测过敏源。”

  “实验?为什么?”

  “有很高的报酬拿。”白晓阳叹了口气,还是说了,“是试药,医用新药上市前会征集志愿者测试药效副作用。所以你放心,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自己这样赚来的钱去‘玩很大’的。还有……”

  白晓阳顿了顿,又说,“之前你转给我的钱,我会还你一半的,很快。”

  其实婶婶说得也没错。

  在这座城市生活,如果你真想赚钱,办法其实很多。总归是饿不死的,去一个区挨着一个区拾荒或costco的回收箱里翻一翻,或许都会有小几百刀的收入。

  传达母亲死讯的律师带来一份协议与两个方案,除了每年的学费供给,白晓阳能收到确认的邮件,除此之外像是消失了一般。

  刚来这里的第一年,还没有去京丰打工的时候。

  白晓阳都不记得自己为了赚钱干过多少份工作,试药算是好差事了,是其中危险系数相对较小给钱又快又多的那种。代写,物流,送餐,社区服务,甚至是帮遛狗。被学校发现,举报,交罚款,然后继续做。不到一年曼岛的交通他摸索得快和老家一样清楚。即便如此,也没有后悔当时选择了这个方案。

  只要能离那个家越远越好。

  白晓阳不想再待下去,“我去洗漱。”

  “我有让你还钱吗?”

  “什么?”

  “想不通。”

  即便白晓阳再迟钝,也能听出来是讥讽。

  “你不觉得自己在没苦找苦吃?真缺钱早上给你的那几百为什么不拿,嫌少?觉得难堪?”段屿呵道,“果真是自尊心很强的那类。但为了几百几千去做小白鼠就不觉得低贱了。”

  “你到底有没有下限。拒绝我的时候像有,现在又不像了。”

  虽然知道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但为什么忽然这么刻薄。

  白晓阳不知道段屿烦躁的原因是什么。

  但他说低贱。

  他说的没错。

  确实低贱,怎么不低贱呢,签名的时候抬头看一眼就知道所谓‘志愿者’都是些什么人,穿着、口音、面相,无一不在宣告自身所处的阶层。

  可是能怎么办。

  他自己也是啊。残障的,贫穷的,负债累累的。他就是这种阶层。

  “不行吗。”白晓阳声音颤抖着,“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至少……我是靠自己。”

  有罪要赎,有债要还,他不能拒绝,也不想求救,所以这么做怎么了。

  白晓阳不愿意去看段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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