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偏执将军假戏真做了 我和偏执将军假戏真做了 第3章
作者:丛未眠
窗户大开着,窗前倚着一位穿着华丽宫裳的年轻女子,一双凤目一转不转盯着马背上的高大身影。
在她身侧,半跪着一名长相颇为俊美的男子,微透的白色长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柔媚有余却少了些男子气魄。
女子抬起一脚,将男人踢倒,“陆景深回来了,哪还需你们这些庸脂俗粉。”
男人爬回来,跪在女子脚边,“五公主殿下天姿国色,陆大将军威震天下,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脚尖一动,她轻轻抬起男子的下颚,轻慢一笑,“这嘴儿倒是巧!”
五公主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凤眸微眯,“身躯凛凛,相貌绝滟,唯有这般龙章凤姿之人,可堪与本宫匹配。”
“上一次,趁本宫不察,竟被一个男人钻了空子,这一次,本宫势在必得!”
第3章 相认
同样是迎丰楼,姬清在大厅里随意吃了几口,再出来时街道上已然冷清下来。
“殿下,请随奴才回宫。”寿春劝道。
“哎哟,我肚子疼。”姬清抬脚走了两步,突然弯腰捂住肚子。
寿春和夏喜大惊,“奴才马上叫人,送殿下回宫,召太医。”
“不要!”姬清连忙道:“去医馆,不回宫,太医药苦。”
姬清一连找了好几家医馆,每次进去之后,转一圈,要么嫌味道难闻,要么嫌大夫长的太老,要么嫌大夫太年轻,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
寿春和夏喜不愧是康王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路陪着哄着姬清,没有半分不耐。
直到走进街角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姬清顿住脚步,看着里面分捡药材的敦厚少年,眼眶微微泛红。
今日来时,姬清故意闹情绪,反正他的身份是痴儿,不按常理出牌才算正常。
终于成功绕了路,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得归心似箭,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绕道到季府门前。
隔了两辈子,终于能回来的家。
只要到了家门口,只要找小厮仆役随便谁都好,给父亲递个话,反正季府的人他都熟。
然而,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冷寂无人的荒宅。
萧瑟的大门上,贴着封条,已经渐渐风化,似乎很久不曾有人居住。
姬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仿佛正放在油锅里煎,着急得心绪难安。
然而,他此刻的身份是痴儿,众目睽睽下,他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不能哭,不能看,不能问……什么都不能。
只能强装笑颜,傻傻地笑着,在姬珩的拉扯下,若无其事的站在了城门前。
如今,一家一家医馆找下来,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
眼前这人,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天冬。他了解天冬,若季府没了,天冬无亲无故,定然会找间医馆药铺一边养活自己,一边惦记着嫁入将军府的他。
“我要他诊病。”姬清指着少年道。
天冬愕然抬头,看着眼前身着华服,富贵逼人的三人,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我只是个药童,医不了病。”
夏喜塞了一锭银子到少年手中,道:“让你诊,你就诊。”
姬清看了一眼,跟着自己一起走入内堂的寿春和夏喜,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们肯定不会让他单独和天冬相处。
如果以后要混出宫,装傻的事肯定瞒不住这二人,不仅瞒不住,甚至需要他们协助。
最好的办法是控制住他们,只要不是死士,当性命受到威胁,都会屈从。
想到这里,姬清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按住天冬替自己把脉的手,缓缓道:“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
当听到这句诗的时候,天冬愣怔住了,这是他家少爷的名字出处,极少人知晓。
姬清看着他的眼睛,无声道:“天冬,是我。”
“你……”天冬唇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中有个猜测,太过荒谬,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空青,半夏,丁香……可还好?”
姬清涩着声音,一字一顿,说出季府众人的名字,他必须与天冬相认,才能解开疑惑,才能知道季府众人的下落。
如果说刚刚只是猜测,那么这一刻,天冬已经逐渐确认,只是太过激动,嘴唇抖得不成样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冬,我说过在将军府中安顿好,就来找你的……对不起,我食言了,让你等了这么久!”姬清眼角湿润,微微笑了。
“呜呜呜……少爷,少爷,奴才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天冬再也忍不住,抱着姬清的袖子,泪如雨下。
“大胆!”寿春和夏喜便要上前,被姬清挥手阻拦。
姬清正色道:“寿春,夏喜,你们到本殿下身边虽然时日尚短,但我能感觉到你们是真心待我,想必你们的主子是对你们下过死命令的。”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跪下,俯身道:“奴才(奴婢)自打进了清河殿,便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殿下您。”
“很好,本殿下现在跟你们说的话,谁都不能告诉,包括四哥。”姬清盯着他们,目光如炬,冷道:“其实本殿下没有完全痴傻,只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在没有找到下毒之人前,暴露就意味着生命危险,不告诉四哥,也是怕他被卷入其中,你二人可明白?”
“奴才(奴婢)明白,绝不会跟任何人泄露。”二人神色郑重,再次磕头。
姬清从天冬怀里摸出一瓶药,倒出两颗,分别递给寿春和夏喜,“吃下去,若违此誓,这药便会要了你们的命。若是不吃,本殿下现在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这位能在皇宫装傻十几年,无人察觉,心机到底有多深?寿春和夏喜想到这里,便对姬清的话深信不疑,真龙之子,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城府。
两人二话不说,各自拿过丹药吞下。
天冬朝姬清挤了挤眼,心说,那药只是寻常的清火药。
姬清轻轻点头,他当然知道天冬不会揣着毒药,季家家训行医者治病救人,不可以药害人。所以季家人不准炼制毒药。
但这一点姬清打破了,上辈子被俘之后没少用毒药,毒了自己,也毒了北禄人。
这辈子成了皇子,他想要活下去,就更必须准备点防人的手段。
吩咐寿春和夏喜守在门外,姬清迫不及待地问天冬,“你为何会在此处?季府如何了?”
天冬擦了擦发红的眼眶,道:“少爷嫁……少爷成婚后,老爷遣散家仆,奴才无父无母,没处可去,干脆凭着点认药的本事,在这间药堂当伙计。”
“起初老爷赶我们出府,奴才还不理解,也想过去找少爷,但是将军府的人说少爷已随将军出征了。”
姬清用力抿了抿唇角,那时候自己私自逃走,没想到将军府的人还为自己隐瞒。
“后来……”天冬忐忑不安地看了姬清一眼,后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姬清缓缓道:“我看到季府被封了,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了……”
天冬鼻头一酸,又忍不住哭了,“老爷被官差抓了,府里也被查抄了,奴才才知道,老爷遣散我们是为了保住我们这些贱命,老爷自己却……呜呜呜……”
姬清唇色渐渐变得苍白,颤声问:“却怎么样了?你快说啊!还有母亲、祖母和榛榛呢?”
天冬支支吾吾半晌,万分艰难地开口,“呜呜呜……老爷被问斩了,夫人三尺白绫也跟着去了,太夫人气死了,小姐被押入了教坊司。”
姬清一瞬间如坠冰窟,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这一路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像梦!这一切都是梦,他没有嫁人,没有被俘之后的折磨,没有穿心的一箭,没有重生……
但为什么不醒呢?
跟家人的最后一面,自己在干什么?
对了,他放下极狠的话:今日你们把我像个女人一样嫁出去,我季清川便再也不回这个家。
逃离将军府,他甚至没有回季府再看一眼。
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父亲一生济世救人,八岁的妹妹还不谙世事,为什么要让他们受这些苦?
他原以为以男儿之身嫁给一个男子是天大的羞辱,甚至最后死在冰天雪地里。原来,都抵不过只剩下自己一人,这种孤寂,更令他痛苦、窒息。
生离!死别!人活着,为什么这么艰难?
原来,他还是没有家!
原来,他再也没有资格,得到爹娘的原谅!
爹娘临死,都还在受他的埋怨。
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
当时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在埋怨他……还是在惦念他……
姬清悲怆的神情,令天冬揪心不已,他推着姬清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少爷,少爷……你别吓奴才。”
姬清恍惚中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天冬……我没有家了。”
天冬泣不成声:“不会的少爷……你还有奴才……你还有小姐……”
恍惚中,姬清涩然道:“对了,我还有榛榛……我不能倒下,我还要救榛榛!”
罪臣女眷进了教坊司,编入乐籍,不能与良民通婚,不能读书识字,地位卑贱,等于这辈子都毁了。
天冬给姬清倒了杯水,看着少爷喝了一口,才道:“小姐在教坊司,还需从长计议,好在小姐只有八岁,还有时间。少爷,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啊?这是易容吗?”
他听闻陆大将军今日归京,一早便去将军府门口守着,但是没有等到少爷,只看到一副棺柩,听见他们口中口口声声叫将军夫人,天冬有些慌了。
可惜据门卫说陆大将军进宫了,天冬没办法只好先回来,原本打算晚上再去将军府求见陆大将军,见不到就跪着不走,就算跪死也要见到少爷。
却万万没想到,少爷竟换了副模样,自己找上他。
姬清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天冬,此时又强调了一遍,“天冬,季清川真的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七皇子姬清。”
天冬瞬间睁大了眼睛,“那棺柩是真的?陆大将军为什么没保护好你?亏老爷那么信任他,把少爷托付给他。”
“不关他的事,其实我是逃婚途中,被北禄人抓住了,已经被折磨的快死了,他能帮我解脱,算得上帮了我一把。”姬清倒是不意外天冬不知道,原本他的死讯也没有刻意传回来,百姓的消息闭塞,很多人都是今日看到棺柩才猜出一二的。
一听少爷受了那么多苦,天冬的眼圈又红了。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了。”
天冬用袖子抹掉眼泪,“对,少爷吉人天相,还好又活了过来。”
姬清笑道:“这么离奇之事,你倒是接受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