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还有救吗? 医生,我还有救吗? 第24章
作者:切尔
他查了地西泮的说明书,成人的正常用量在一片到两片。
“不知道。”谢泉疲惫地说,“可能六七片吧。”
陆南扬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瓶,从里面数了五片出来,往谢泉的掌心里放。
谢泉没有接,只是动了动指节,疲倦地说:“我抬不起手。”
这倒没有撒谎,他现在连撒谎的力气也不剩了。
如果非要有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觉,那就是屈辱。
被迫将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跟他最不对付的陆南扬,就像喉咙被野兽的利齿叼住,动弹不得,无法进退。
但最屈辱的还是,在这样绝对受控的环境里,他竟然感到一丝微妙的安心。
陆南扬没说话,把那几片药含在自己嘴里,俯身贴上谢泉的嘴唇,把药片渡了过去。
这人说是抬不起手,舌头倒灵活得很。陆南扬的嘴唇刚贴上去,谢泉的舌头就迫不及待地钻进来,卷走了他嘴里的药片。
陆南扬直起身,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让谢泉喝点水,就看见床上的人喉结一动,就这么干巴巴地把药片吞下去了。
“……”陆南扬拿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口,“你也真不嫌苦。”
但谢泉已经不回应他了,他闭上眼,把头转向另一侧。纤长的睫毛盖着眼睑,要是忽视他欠揍的态度,漂亮得简直像个睡美人。
陆南扬把水杯放回床头柜,皱着眉说,“那我走了,有什么事你按铃叫医生。要关灯吗?”
谢泉雕塑似的一声没吭。
……随便吧。
陆南扬转身走出病房,没再管他。
-
谢泉没听医生的意思,只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出院了。
微信上积攒了一大堆来自老师同学还有病患发来的问候,他花了点时间一一回复过去,抬起头时手都酸了。
说辞也很统一:低血糖、睡眠不足,谢谢关心,会好好休息。
其中舒子怡的反应特别大惊小怪,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还打了三个视频电话,谢泉都以不方便为由拒接了,然后反复安慰她才最终让她相信自己只是普通的低血糖。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正是大晴天。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医院门前的柏油路,知了在四面八方没完没了地叫,气温高得能把人晒化。
地面上干燥得冒烟,找不到一丝下过雨的痕迹。
谢泉皱着眉抬手遮挡阳光,然后在手掌跟路口的夹角处看到了陆南扬。
陆南扬穿了件浅色的T恤,戴了副很装逼的墨镜,靠在一辆白色的轿车屁股那里。看见他出来就直起身体冲他招了招手。
“你来干嘛?”谢泉的眉毛一皱,抗拒全写在脸上。
“这里太阳好,我专程开着车跑到这里来晒太阳,不晒成古铜色我不回去。”陆南扬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来接你的。”
“不需要,我自己有腿。”谢泉转身就走。
“也行,但是容我提醒你一下啊。”陆南扬上半身往前一倾,手肘支在车后盖上,摘了墨镜,“最近的公交车站在一公里外,最近的共享单车站点在两条街外。你要想打车也不太容易,大中午的很多师傅都午休了。”
……
这医院是开在荒郊野地里吗?
谢泉瞪了他一会儿,折回来,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他这个人向来不吃眼前亏。
陆南扬笑了笑,也站直身体,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发动了汽车。
谢泉扫了一眼车内,简单干净,没有多余的布置,只在前窗下放了一只淡蓝色的鲸鱼摆件。随着车的启动,小鲸鱼摇头摆尾地晃动起来。
“你大小也是个少爷,平时出门就开这种车?”谢泉问。
“这不是我的车,是我朋友的。”陆南扬看了谢泉一眼,“再说这车怎么了,性能齐全还抗造省油,哪儿不好了。”
“丑。”谢泉简单直白地说,“不过你朋友挑摆件的审美还不错,鲸鱼挺好看的。”
“好看啊?”陆南扬似笑非笑,“我买的。”
谢泉:“……”
他实在有种想打开车门直接走人的冲动。
陆南扬倒是见好就收,“先请你吃顿饭吧,想吃什么?”
谢泉刚张嘴,就被打断了。
“辣的不行,医生说了,你胃得养养。”
谢泉啧了一声,“怎么管这么宽呢?”
“知道当医生的有多烦人了吧?”陆南扬乐道。
谢泉把头靠在座椅靠垫上,斜着眼睛看窗外。医院的门诊楼像是从杂草地里拔地而起的一般,四周除了茂密的草丛和长相肆意的榕树之外,就再没有其他高楼。只有几处农家院散落在四周,旁边用篱笆围出养鸡和种菜的地方。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市第六医院,位置确实很偏。
跟中心医院或者他们大学的附属医院比起来,六院就是所普通二甲。但它最出名的是精神科和心理科,在全省都排得上名。
现在他知道了,送他来的和接他回去的,都是陆南扬。
看着六院附近一人多高的野草飞快地向后退去,谢泉垂下眼帘,“那就随便了。不辣的话,我吃什么都一样。”
第28章 猫缘
陆南扬应了一声,车内一阵短暂的沉默。
谢泉一直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摆明了拒绝与陆南扬有眼神交流。
陆南扬的目光在前方和谢泉之间来回游移了几次,两分钟后,还是先开了口。
“你房子的事,警察查得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谢泉说,“没定性,只让我回去等消息,如果他们查出有人为的可能性就通知我。”
陆南扬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了两下,“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真是刘秋烟放的火,肯定能查出来的。”
“算了吧。”谢泉嗤笑了一声,“她也找人揍你了,你看进派出所的人是她么?”
陆南扬扭头看了谢泉一眼,他发现谢泉考虑问题的时候永远有一种冷静的悲观,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会向好发展,并且这是理所当然的。
又或者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常态。
先是家里着了火,又是晕倒住院,接连发生这么多大事,却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来帮衬,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在处理。
他认识那么多人,就没想过找谁来帮一下忙吗?非要像个蹩脚的独居动物,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车子很快驶离了六院附近的荒郊野地,顺着大路回到城市中心。今天是周末,大学城里很热闹,陆南扬不得不把车速降下来,让过好几对恩恩爱爱的小情侣,最后在学校后门旁停了下来。
谢泉终于回了头,用疑问的眼神望着他。
“我有点事,顺路处理一下。”陆南扬从车里下来,谢泉看着他绕到后备箱一通翻找,叹了口气,也跟着下来了。
然后他看见陆南扬费力地从后备箱里拖出了两个笼子、一支捕捞网还有一个麻袋。
谢泉看他,“私人捕捉野生动物是犯法的。”
“我学法,比你懂得多。”陆南扬哭笑不得,“不是,是后门有两只流浪猫,再不把它们抓去绝育,今年又要生一窝了。”
陆南扬说着,扛起他丁零当啷一大堆的“专业设备”往后门走,“前一阵我已经抓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两只,今天再试一回。猫条猫罐头都换了最好的,我还就不信了。”
“给猫绝育的钱也是你出?”谢泉问。
“那不然呢,宠物医院也不做白工啊。”陆南扬笑道。
谢泉实在不理解,这样的行为在他眼里看来只有蠢一个字能形容。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花自己的钱,给一群和自己根本没关系的猫买罐头、做绝育。
谢泉小的时候,房子附近的胡同里,经常能看见死去的猫。
有的是吃耗子的时候被耗子药毒死的,有的是跟别的猫打架、受伤后慢慢饿死的,也有的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坏小孩活活折磨死的。
时间一久,那些猫的尸体会随着腐烂慢慢和墙砖粘在一起,变得很难清理。
对于谢泉来说,那就是流浪猫跟他唯一的关联了。最多最多,他会看着那些尸体,心想自己一定不能死成这副德行。
“哎,运气不错,就在那晒太阳呢。”陆南扬的语调轻快,伸手指了个方向。
谢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和一只狸花猫趴在草坪上,舒服地闭着眼。
“这是小黑白,那是刘三姐。”陆南扬说,“咱们学校的猫里面,就数它们俩最警惕。我都喂这么久了,一次都没近过我的身,所以特别难抓。”
谢泉一愣,“叫什么?”
“小黑白和刘三姐。”陆南扬朝狸花猫的方向比划了一下,语气里还很骄傲,“你看它背上的纹路,是不是特别像个‘三’?”
谢泉:“……”
就这起名审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骄傲。
说完陆南扬开始撸袖子,一副准备大干特干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先把罐头放过去,然后找棵灌木躲在旁边,看准时机一网扣住。很简单的,陆南扬,你没问题。”
然而就在陆南扬念叨完计划,拿出罐头准备开的时候,不远处的猫忽然有了动静,从草坪上站了起来。
他还以为这两只猫察觉到了危险准备开溜,却没想到它们却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黑白绕着谢泉的脚边走了一圈,开始扒拉他的裤腿。刘三姐更过分,直接用脑袋拱了拱谢泉的脚背,然后大喇喇地往上面一躺。
谢泉浑身都僵住了,只听见陆南扬在边上兴奋地喊,“快快快,快把它俩抱起来!”
“怎么抱?”谢泉瞪着眼睛,他从来没有过抱任何动物的经验,眼前的猫又瘦又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陆南扬笑得蹲在了地上,谢泉现在的表情实在罕见,他真的很想掏出手机录一段视频。
但惹毛谢泉不是什么好决定,还是算了。
“你两只手托着它的腋下就行,跟抱小孩一样。”陆南扬做了个动作,“慢一点,轻一点,别吓着它。”
我他妈也没抱过小孩啊!
但是情况既然已经摆在这里,谢泉也只好硬着头皮弯下腰。
两只猫见他弯腰依旧没有要躲的意思,小黑白甚至还蹭了蹭他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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