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死对头医嘱 谨遵死对头医嘱 第9章

作者:时瑜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轻松 近代现代

  毕业后,云舟一直在从事临床心理工作,这部分的内容已经很久没有深入接触过了。

  “关于生存期预测量表,临床上常用的有三种,分别是PPI,PaP,GPS。PPI中有一点需要注意,如果谵妄是由单一药物引起的,则视为不存在谵妄。”

  座位上的年轻医生突然举手,“那如果是您会选择哪个量表呢?”

  许识思索了一会才回答,“我个人会选择PPI。但在一开始建议大家都试一试,选择一种自己用起来得心应手的。”

  “最后,Paul Glare的一句话分享给各位:即使准确的预测个体生存时间成为可能,这本身也不足以推动治疗计划的制定。最终需要的不只是对生存期的准确预测,而是承认死亡的发生,并由富有同情心和技术娴熟的医生仔细传达,并和他们一起面对。”

  讲座还没结束,云舟就被一通电话叫走。

  杜朗接诊了一位肌萎缩侧索硬化患者,患者的情况有些棘手,打给许识的电话没被接听,只好找来钟书意拨通云舟的号码。

  “患者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合并额颞叶痴呆,行为异常三年,言语障碍两年。”杜朗跟在云舟身侧,边走边汇报自己刚刚看过的病例,“从确诊到现在已经四年七个月了。”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中位生存期大概在三到五年,在这个时间段送到医院,家属和医生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进病房前,云舟一手握着门把手,一边转头问杜朗:“头部核磁和血气查了吗?”

  “核磁查了,这个时候结果应该出来了,血气还没有。”

  云舟点头,推开病房门。

  到了病床前,云舟先和家属了解一些患者的基本情况,“杜朗,你再评估一下肌力。”

  患者名叫张洪,检查时已经能明显看到舌肌萎缩颤动,双手骨间肌,大小鱼际肌萎缩。

  已经在外院做过CSF阿尔茨海默相关抗体,自身免疫性脑炎抗体,都未见异常。

  诊断为额颞叶痴呆可能性大。

  杜朗已经评估完成,走到云舟旁边汇报,声音有些支支吾吾:“上肢远端肌力二级,余肢体肌力三级。”

  云舟撇了他一眼,又亲自上手检查,“这么不自信吗小杜?”

  云舟先是试图抬起张洪的四肢,而后又尝试让他们在床上平移。最后朝杜朗点点头,“还不错。”

  云舟拍拍张洪的肩叫醒他,想和他说几句话。

  张洪的神智还算清楚,但是构音欠清,自发语言少,像是一两岁的孩子一样,只能发出电报式言语。

  之前的病房分类已经被实施运行,张洪所在的病房目前只有他一人。

  病房里原本就比较安静,张洪一开口,更是寂静无声。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蝉鸣声不绝于耳,张洪神情柔和,讲述着自己的梦。

  张洪说的方言,云舟不太能听得懂。旁边照顾张洪多年的保姆凑近听了一会,给云舟转述:“张先生说他梦见自己母亲了。”

  门被推开,许识走了进来。

  许识讲座结束后没有看到云舟的身影,打开手机看到云舟发给他的微信:

  【云舟:10-30,FTD-ALS,速来。】

  从保姆口中得知,张洪幼年丧母,但母亲在世时对张洪很是宠爱。

  “他梦见母亲带他去河边摸鱼了,张先生以前讲过很多次,最近梦到的次数也很多。他觉得那是母亲在世的时候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保姆说道。

  出了病房门,许识问云舟:“怎么样?”

  “我让杜朗开了血气检查,刚刚去看张洪是有些呼吸急促的,三凹也比较明显了。”云舟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他的日子不多了。”

  两人到了办公室才看见系统上张洪的核磁报告,许识点开看了一眼,“额颞叶确实萎缩的比较严重了。”

  “虽然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中位生存期只有三到五年,但是我们应该也不能简单的判断。”许识翻着手中的住院记录,“而且,我认为病人是有一定的求生欲的。”

  云舟一头雾水,为什么突然就扯到了求生欲上。

  “你没和张洪交流过,从哪看出的求生欲?”

  许识:“他的病例很详细,从确诊,入院,复诊,一直到今日来我院就诊,都是非常及时且规律的。”

  云舟非常不赞同,“许识,我们要看现状。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甚至会积极的帮助每个病人延长他的生存期。但是很显然,这是人力无法做到的。”

  “张洪一旦意识不清,又或者是出现呼吸衰竭,势必要气管切开接无创呼吸机辅助通气,到时候他连话都说不了,谁能为他做决定?”

  “现在。”许识有些执拗,“患者应该有知情权和决定权。”

  办公室里一时剑拔弩张。

第9章 你们不要再吵了

  钟书意和杜朗正想进来问两位老师对周末团建有什么想法,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声。

  在门外偷听了一会,两人靠在走廊墙壁上聊天。

  钟书意:“他们在吵什么?”

  “好像是张洪的生存期问题?”杜朗听着办公室里的声音渐渐的停了,“我们要现在进去吗?”

  办公室里,云舟觉得许识现在是在发神经,不想再和他争论,“算了,张洪的儿子正在回国的路上,等他回来再商量吧。”

  “许识,我了解你,但不能理解你。关于张洪的生存期,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云舟和许识哪能没注意到门外探出的两颗头。

  云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开门。

  “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有事进来说。”

  杜朗走到许识面前扭捏了两下,“张主任让我来问一下大家,这周末团建去哪里?”

  见对面的人半天没出声,许识才开口:“都行,挑你们喜欢的地方。”

  钟书意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旅游好去处”。

  “这家温泉评价不错,旁边是露营地和动物园,我们几个可以……”

  云舟突然出声打断,“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一时间尴尬无声。

  许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他。

  还是杜朗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师兄,你是那天有事吗?”

  云舟并不想为难他俩,只是单纯的需要和许识分开,互相冷静一段时间。他状似玩笑的说:“这不是得留下一个人来值班吗,我们都走了病人怎么办。”

  “好吧。”

  许识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爱上班了。”

  云舟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七月底的天阴雨连绵,连空气都潮热黏腻。

  尽管走廊的中央空调还算凉快,但刚才和许识吵的有些脸热。热意久久不散,云舟才拎起领口扇了扇风,呼出了一口气。

  以往的闲暇时间,云舟总会去病房里走走。这里的病人大多都请的护工陪护,家里人忙着去赚医药费,来看他们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总会想和人说说话,谈谈往事。这个时候,云舟总会找把小椅子坐在他们的病床旁,陪他们聊聊天。

  有些病人因为做了手术,或是病灶深入咽喉没办法说话,云舟也会握着他们的手,跟他们讲讲最近发生的事。

  好的坏的,有趣的无聊的,又或者是云舟随手拿的一本书念给他们听。

  生理因素并不能剥夺他们想与人交流的愿望。

  终末期病人内心会恐惧、孤独、抑郁,他们比常人更需要陪伴。

  云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太适合做一个倾听者,便打算去楼后的花园散散步。

  还没踏出门诊楼的大门,就被张正德叫了回去。

  “听他们说,你不去团建?”张正德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忙了这么久了,怎么不去放松放松?”

  云舟朝他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心系患者么。”

  张正德“哼哼”了两声,明显不信,他肯定的问云舟:“跟许识吵架了?”

  “您怎么知道?!”云舟有些震惊,一时在心里盘算是谁告发他和许识吵架。

  张正德:“你们几个那点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

  你们那点声音全科室都能听见。

  张正德心想。

  还有一个臭着脸来找他帮忙劝和的。

  “许识这小子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这么多年了,他也难免会应激,你和他算半个同门,”张正德劝他,“包容他这一次吧。团建你该去还是去,这次都是你们年轻人去玩,杜朗他们几个刚来,许识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你要是不去可没人和他们玩了。你多带带他们,我留下来值班。”

  团建的地点还是选在一处风景区。正值旅游旺季,景点的人并不算少。

  来团建的几个人昨天拉了一个群,已经说好在山脚下集合。钟书意在附近转了一圈,先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照了几张。等人都差不多到齐,钟书意才小心的问:“许老师,云老师真的会来吗?”

  许识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抿了抿唇,“再等等。”

  话音刚落,就听见云舟清朗温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在等我吗?”

  声音的辨识度很高,以至于许识不需要抬眸看都知道来人是他。

  但他还是侧过头,看见一手抬着墨镜,笑意宴宴的云舟。

  云舟挨个打了招呼,唯独略过许识,他有些歉意的对大家说:“抱歉,来的有些晚。听书意说要户外烧烤,我带了些食材,等一下玩完可以直接拿过去吃。”

  寒暄几句,杜朗招呼着大家往前走。似是没人发现许识眼中的落寞,云舟笑着和几位新入职的年轻医生簇拥在一起往山上走。

  说是爬山,其实这个景区并不算山,只不过是有一段坡度比较高,路程也长的山坡。

  上午气温又高,走了没多久,大家便找了处阴凉地休息。

  韩林看见不远处有小摊,回头对着一群干坐在地上扇风的人问:“吃雪糕吗?我去买。”

  云舟想了想又叫住他,朝他喊:“小林子,再添瓶冰水!”

  韩林一边笑骂他事儿多,一边朝小摊跑去。

  韩林和云舟他们年纪相仿,熟络的也快。刚到科室没多久,就和云舟许识打成一片,几个月相处下来,几人的关系好到不行。

  小摊离休息的地方并不远,韩林没一会就回来了。他提着一大袋冰饮雪糕挨个分,轮到许识时,韩林突然凑近他身边,用力嗅了嗅。

  “你变态?”许识说着往后撤了撤身拉开距离,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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