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民国宠妻甜文 一篇民国宠妻甜文 第8章

作者:可爱叽 标签: 近代现代

  夏稚立即戳了戳陆哥:“快看!又有戏班子进城了。”

  陆开疆双手懒散的插在口袋里,顺着夏稚白嫩嫩的手指头看去,却只看见越发多的贫民,他皱了皱眉,却同夏三道:“文曲巷子的戏班子老早就满当当了,他们来了也吃不着剩饭。”

  夏稚没想到这些,只是单纯高兴天津越来越多戏班子,这真是方便他节假日请戏班子到家里唱堂会。

  这可是他们夏家的老传统。

  从前他父亲在的时候,便养着一梨园的戏子,因着母亲爱看戏,父亲更是投其所好的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连最有名的张珏都请来好几次。

  小时候夏稚还没生出欣赏这些的心情来,每每被大姐抱着坐在腿上听戏,总是没两分钟就打着哈欠睡着,要不然就是跟二哥还有陆哥跑去院子里斗蛐蛐。

  当时可真是热闹,一场堂会能唱好几天不带重样的。

  家里的王妈还有许多叔叔伯伯更是拖家带口的来看戏,公馆里到处都是小孩在跑,哪儿哪儿都有客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看见他,都一把将他抱起来举过头顶,大喊:“小三爷飞得高不高啊?!”

  这时不过八九岁的夏稚就会哈哈大笑,抱住叔叔伯伯们的脑袋,又开心又害怕摔跤,不过他其实也不必太害怕,只要稍稍一低头,就能看见陆哥和二哥都在下面看着他,时刻要接他呢。

  只是眨眼的功夫,夏稚像是重回到那一刻,然而也就那么一瞬间,过往简直犹如镜花水月,一触即逝。

  如今夏家办堂会,则冷清得多了……

  姐姐虽然出嫁了,父亲也走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从前跟着父亲干活的叔叔伯伯们在他父亲去世没两天,就瓜分走了夏家大部分产业,他和二哥也曾上门讨伐过,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见他们,所说的理由也是颇正当的:你们小孩子哪里守得住,我们帮你‘保管’。

  其中有个叫陈强的伯伯,是最早跟着父亲出来闯荡的。

  早年当过兵,后来反朝廷,跟着不少人浑水摸鱼搞了一笔钱,又自己跑来天津做买卖,这一做就是几十年。

  陈强比夏老爷子岁数还要大几岁,模样粗蠢,站在夏老爷子身边跟个最忠心的打手似的,夏稚也曾看过陈伯伯徒手批开一捆柴火的场面,那叫一个满堂喝彩。

  陈伯伯也是最喜欢举他玩儿的长辈了,然而就是这么个人,在夏老爷子死后,最先抢占了夏家最值钱的洋行,哪怕本票还在他们夏家手里,里面的东西也不属于夏稚了,从经理到上头的老板全部都换成了陈伯的人,夏稚是无能为力。

  这些事儿发生的时候,夏稚还挺害怕陆哥为他出头,去把东西给砸了,哪怕砸了都不给陈伯。

  但没想到夏稚听见陆哥这么说:这世道,有人才有钱,有钱才有人也就有了势,如今夏叔叔走了,你们家里说句不太好听的,没有人撑得起来,不如卖个好给陈伯,东西给他就给了,他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剩下的歌厅舞厅还有几个别墅,就安全了,陈伯都会派人帮你们看场子。

  夏稚当时听了,既觉得有道理,却又委屈巴拉觉得不太爽,反问陆哥:平日里我受欺负,你总是第一个去揍他们,这回怎么劝我息事宁人?我若是不呢?我就要把我父亲的东西都拿回来呢?

  那是陆哥轻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你只要愿意开战,我今晚就派人行动,明天陈老儿的脑袋还有你爹那十几个手下的手,我都给你摆桌子上,只要你高兴。

  小夏不过逞口舌之快,闻言大骇,连忙又摇头说:算了算了,哪里就值当死这么多人,他们同我父亲出生入死,我和二哥什么都没做,有最后几个产业已经够了,陈伯也说会每月给些分红,要我和二哥去管理那些产业,估计连分红的钱都赚不出来,你可别真的动手啊!

  那时候夏稚的父亲刚死两天,头七都没过,遭遇这种事情,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后就感觉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他很明白这些东西到自己和二哥手里,估计很快也会被别人给吞了,哪怕还有陆哥罩着他们家,可……

  夏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就这么多,哪怕他跟陆哥感情再好,但少年时期的感情是不掺杂利益的,现在大家长大了,感情掺杂各种事情,总是去麻烦陆哥,那这情分岂不是会越来越淡?

  夏稚可明白陆哥最讨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家这些于陆哥来看都是小生意的争夺,还有当初说拿了家里产业,会给家里分红的那些叔叔伯伯至今只给了几次就再也不给了,这些……估计也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吧。

  就这么东想西想,夏稚也不知道陆哥是怎么开车的,竟是将车子开进了一条极窄的胡同。

  车头立即卡在胡同拐弯的地方,非得倒车出去不可,不能前行了。

  可偏偏车子进来后,两边连门都打不开,更别提把脑袋伸出去看后面的路了,他们坐在车上,竟是进退两难。

  “我去,陆二你可别激动,你过来,从我身上跨过来,我跟你换个位置,我慢慢倒出去。”这是陆家新换的车,一台车价值五万大洋,比夏家那台十年前买的可值钱多了。

  如果是开他家里的,夏稚就随便陆哥去磕磕碰碰,可陆哥这车,还是好好保护着好。

  谁料他话刚出口,陆哥就已经挂了倒挡,直接一个油门狠狠踩下去,猛地窜出巷子,又准确停在路边去!

  “啊!!”夏稚吓了一跳,紧张地生怕陆哥把车子撞进别人院子里,损坏院墙是小,别让他跟陆哥就此殒命才好,他可还没活够呢!

  小夏惊魂未定,主驾驶的陆开疆倒是好整以暇下了车,又很自然跑去副驾驶给夏稚的车门打开,淡淡笑道:“胆子越发的小。”

  “你要是撞墙上,那石头砸都能砸死你我!”

  “这绝无可能,这车定制的,玻璃子弹都能防,还防不住几块儿破瓦烂石?”

  夏三公子摆了摆手,不想跟这疯子多说话,冷着脸蛋就自个儿跳下车,一副哄不好的模样。

  陆开疆见状,快走了两步去把人肩膀揽着,手掌就着圈住夏稚肩膀的姿势,去捏了捏夏稚软乎乎的脸蛋,调侃道:“下次让你开行了吧?”

  “哼哼,我看是没有下次了,我才不要坐你的车,日后还是叫你司机开。”

  “可你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咱们来这边看病?还是别叫司机的好。”

  这事儿小夏倒是忘了,一哽,却依旧是‘哼’一声,表示不满:“对了,一会儿见着大夫,可怎么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去让大夫看?还是说……”

  “一起。”陆开疆一脸正色,“你身上哪点儿我没见过?你我之间还要防什么吗?”

  小夏虽然也觉得没必要,可在陆哥面前被人检查……那画面怎么想怎么怪。

  光是想想一会儿大夫拿着自己的没毛玩意儿左看右看,陆哥就像是石雕一样伟岸的站在一旁观看……夏稚浑身便不大对劲,皮肤上泛起数不清的细小疙瘩,手脚也微微发烫,大约是……害羞了。

  “还是别,你在旁边看,那太奇怪了,我不要。”夏稚斩钉截铁道。

  陆开疆犹豫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道:“我是怕你描述不清楚,这大夫是男科圣手,据说十个不育的来了他这里,回去后都能生了,你若是扭扭捏捏的,耽误这么好的机会,那可怎么办?”

  这话实在是没有道理,夏稚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连自己哪里不对劲都说不清楚?

  分明是陆开疆自己操心过了头,什么都恨不得帮这位小老弟准备好,连这种事情他不亲自盯着都不放心。

  偏偏就是这么一同胡乱的鬼话,竟是让夏稚很是认同,他也生怕自己描述不清楚,或者听不懂医生的一些话,那还是陆哥在场好些,看就看吧,他不去看陆哥不就好了?

  两人总算是达成一致,等进入医馆时,夏稚才发现这巷子里的医馆当真是门庭若市,一堆堆前来排队领药的都是男人!连七八十岁的老头都有……

  七老八十都还想要干那档子事儿吗?

  那事儿究竟多舒服啊?

  小夏心中震撼,面上却呆滞,生怕碰见熟人。

  陆开疆看他一副心虚模样,便好笑:“你躲我背后,该看见你的也看得见,来这种地方的,都是一个毛病,人家还害怕你出去乱说呢,怎么可能到处去传你的闲话?放心。”

  小夏才听不进去,依旧脑袋抵在陆哥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陆哥,死活还是不肯从背后出来。

  两人腻腻歪歪极了,旁人就是不认识夏稚的,这会儿都要侧头看这两人一眼。

  “这样吧,我捂着下面,假装你陪我来的,怎么样?”陆开疆无所谓道。

  小夏这下子原地复活,漂亮的桃花眼都冒着感激的光,催促道:“那感情好,陆哥你对我可真好!”

  陆开疆忍俊不禁,他总觉得夏稚还跟小孩子似的,怎么永远都长不大。

  对他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为什么是应该的呢?

  这问题陆开疆也没想过,就是觉得是应该的,瞧夏三这立马神气起来的小模样……真是漂亮啊小乖。

第10章

  乔家巷子里面传说中的男科圣手乔至圣大夫今年八十了。

  刚刚过了八十大寿,在院子里请亲朋好友吃了饭,办了场子,随后便又继续每日看病写药方的枯燥生活。

  乔老其实有时候也不确定自己的药怎么就比别人的管用,他就是照着医书上老实本分的开药,旁人也做得到,谁知他这里倒是成了圣地,原本三年前他从山西回天津是为了养老,谁知道老了都不得空闲。

  然而话说回来,即便是让乔老爷子荣退,叫他的徒弟们登场,乔老大夫又不放心,总觉得徒儿们手艺还是不到家,再者病人们也都指名了只要他看病,乔老大夫便没由来地生出满满当当的责任感,那是病都不敢生,兢兢业业。

  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刚开门,乔家医馆院子里就又排满了人。

  上到八九十岁的老头,下到十来岁不能人道的小子,所有人俱是面露心虚,不敢和旁人对视,每个人都像是夹带了什么东西的扒手,低着脑袋,等到里头叫到自己了,才快步进去,整的别提多神秘。

  夏稚来这种地方多次,却依旧不习惯,排队等待的时间异常难熬,就干脆捏着陆哥的袖子扣上面的扣子玩。

  再不然便是好奇一般去看每个从诊室出来的病人,看他们手里捏着药方单子,出来的时候红光满面,好似下一秒就要大喊一声‘我有救了!’

  小夏想到这里,悄悄翘了翘嘴角,却对自己的病情不抱太大希望。

  说实话,夏稚虽然爱好偏传统,可医学方面,却是更倾向于西医。

  打针吃药什么的,看着吓人,可见效着实快啊,比中医动不动就几个月的药来说,真是犹如神药了。

  西医都看不好他的病,中医即便看出什么,能用药估计也药效甚微,别等他七老八十了才来感觉,那夏稚真是气死了。

  陆开疆瞅一眼夏稚那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他伸手去捏了捏夏稚的手指头,低声说:“一会儿别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这乔老大夫脾气可古怪得很。”

  “知道了,有本事的人都古怪,这是定律,就跟你一样。”小夏揶揄。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呢还是骂,陆开疆消化片刻,决定不找夏稚的麻烦,但是看日头越来越大,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夏稚的肩膀说:“你去旁边那檐下面站着,日头开始晒了。”

  夏三也不跟陆哥推辞,他是真怕晒,尤其的怕热。

  也不知道是不是胎里带来的毛病,夏天尤其是三伏时,他白天是半步都出不了门,但凡被晒着了,浑身便起疹子,又痛又痒。

  夏老爷子还在时,对夏稚这个毛病可谓是心思耗费巨大,专门在公馆下面挖了巨大的地窖用来冬天藏冰,以供夏天好给他的宝贝小乖消暑。

  说道地窖,现在夏公馆地窖里的冰还老老实实的藏着没动过。

  夏稚舍不得用,那是他父亲死前最后为他藏的冰了,用一点少一点,为了防止二哥醉酒后胡来,他干脆找人把地窖都给封死,谁也不让下去。

  对此夏家老二夏定琨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夏天可苦了他了,买冰回来可也是一大笔钱,然而没办法,总不能之前老爷子在的时候夏家用得起,现在由他当家了就不用了吧?

  “十八号,进。”

  忽地,从灰蓝色布帘子里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姑娘,那丫头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圆脸上团着两团天生的腮红,声音洪亮,直叫脑袋里还乱七八糟的夏稚给叫醒,连忙小跑着追到陆哥身后,戳了戳陆哥道:“喊我们了!”

  陆开疆很自然的拉着夏稚的手往里进,步履矫健,但实在是两条大长腿,害得夏稚非得小跑才跟得上。

  甫一进屋,一股子药草香气便扑鼻而来。

  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屋内简单,是老房子,老青砖砌的,只在靠外的墙上开了一道窗,窗门大开,外头是金灿灿的油菜花,隐约还能听见狗吠。

  靠窗坐着一个老人,显然这便是乔老大夫了,其身边站着个三十来岁留着长须的白面男子,男子一身长衫,像极了老时候的书生,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给老人扇扇子。

  屋内的确热,除非将门上的布帘子给去掉,不然哪里有风进来呢?

  夏稚从小看着他爹研究建筑来设计自家公馆,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

  “坐吧,哪位有病?什么症状,多久了?”乔老爷子穿着一身的白色对襟,像是练功用的衣裳,此刻头也不抬的询问。

  夏稚被陆开疆按着坐在桌前,他自个儿还没开口,就听见陆哥已经叽里呱啦替他说了:“自小就有的毛病,之前也看过大夫,说是天阉,吃过许多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听说乔老大夫你这能看,所以便带着小弟又来了。”

  夏稚看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听着,脸蛋越发的红,谁知道下一秒还有让他更加羞耻的在后面。

  只见那乔老大夫这回总算是抬了眼,从阴影里露出一张寡瘦皱纹满布的长脸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陆开疆和坐着的夏稚,最后简短说道:“他在下头就不需要治,天阉这病是治不好的,从后头一样的能有感觉就是了,下一位。”

  夏稚好歹是个斯文人,又是个雏,行为开放,思想保守,谈再多的男朋友,至今连嘴巴都不肯给人亲,哪里听过这样孟浪直白的话,简直要将他脑袋都给炸开花了!

  “大夫!那个……我和陆哥……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我亲哥一样,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我没试过……没有的。”小夏语无伦次,慌慌张张,然而饶是如此,也漂亮得叫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