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坟头草 他的坟头草 第83章

作者:泥巴姥爷 标签: 近代现代

  “项目出事故,要落实后续赔偿,我过来走流程。”严溪钦往他后背塞了个枕头,让他靠得舒服些。

  “哦……”楚云凡这才看看医生,医生拿着报告三缄其口,楚云凡知道他们有规矩,只得解释一句:“都是能听的人。”

  特助和大秘都需要知晓他的身体情况,严溪钦是家里人,这种事情不必遮遮掩掩。

  医生还是先凑到楚云凡耳边说道:“您血液里有过量药物残留的痕迹……幸好发现得早,治疗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若是寻常的事情,医生自然就说了,但……这种药物市面上并不常见,对温度要求很高,时效一过就会失效,很可能是身边人做的手脚。

  严溪钦隔得很近,当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楚云凡,他刚张了口就被楚云凡扫了一眼,只能闭嘴悄悄听。

  “什么药物?”

  医生这次没有说话,直接把报告里面的药物单子列出来给他看,楚云凡一眼看到好几项特殊药物含量超标。

  怎么可能?他平时没有接触这种药物的机会,他看向特助和秘书,这种药物在场所有人恐怕都没有途径搞得到……特助先凑过来看了一眼,果断说道:“这、平时上班都是一起吃住,要不我和秘书也去验一下?”

  楚云凡点了头,特助和秘书都没有头晕犯困过,八成只有他一个人中招,查一下排除其他可能吧。

  医生给楚云凡挂上药水,其他人很快都离开病房,他身边只剩下了严溪钦。

  “哥?你怎么会……”严溪钦拿过他手里的报告单,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楚云凡沉思着,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途径都排除了,他身边的一切都经过严密审查,特助是个很细致的人,送到他手里的水和食物绝对不会有问题。

  还能是怎样给他下了药?

  “哥,这几款药,不正是你之前严查过的那几个医药机构里开发过的?会不会是他们的人想害你?!”

  严溪钦圈出那几个药名,楚云凡刚才也看出来了,但还是那句话,那些人没有途径接近他,这药到底怎么进他的身体?

  “不太可能,他们没法接触到我。”

  这药一旦失温过了时效就没用了,下药的条件实在太苛刻,楚云凡都开始思考是不是他吃错了药?不可能,医生用药谨慎,这种药怎么可能开给他?

  严溪钦沉吟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哥,你身边有人吗?”

  “什么人?”楚云凡一时没明白他在问什么。

  严溪钦表情无奈,往楚云凡肩上捶了一下,“还能是什么人?别告诉我你都快三十了没谈过对象?”

  楚云凡推开他的胳膊,“当然不可能……他不会害我。”

  “啧,哥,你在哪儿认识的?谁啊?你可别被人骗了,尤其我这个圈子里的人,贼乱,小心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赶紧找人回家搜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

  “他不会的。”楚云凡根本没往江叙白身上想,但严溪钦说得没错,说不定是家里某件物品有问题,要是有药物藏在家具里,随着时间缓慢散发出来?不对,慢毒怎么会突然超标?

  算了,查一下排除隐患吧。

  严溪钦自告奋勇给他找了专业团队过去屋子里查探,顺便凑在楚云凡身边:“哥,你就说嘛,那人到底是谁啊?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你带谁回家呢?”

  楚云凡被他闹得没法,随口说道:“你也认识的。”

  “我?我还认识啊?圈子里的人?那你快说给我听听,可别被人骗了。”

  楚云凡无奈叹气,又有些困了,“不可能被骗,他叫江叙白,你跟他共事过吧,能力肯定没问题的,人品也不错,就是呆了点,没别的不好。”

  他正打算闭眼,但肩膀突然被严溪钦按住了,他被吓了一跳,瞌睡虫跑了一大半,“又干什么?”

  严溪钦一本正经,脸色发白,“哥……你真的了解他吗?”

  “怎么说?”

  笑话,江叙白是他的人,他不了解谁了解?

  “江叙白进圈子之前,不就是搞药物研发的吗!”这可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个半路出山的人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不少人在揣测他背后到底靠着谁。

  楚云凡愣了一瞬,“他都辞职了,就更不可能是他了。”

  严溪钦又叹了一口气,问道:“哥,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出那件事吗?”

  楚云凡不太记得了,严溪钦出的事情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白要背黑锅了,一人一口锅,谁也逃不脱

  下次更新是周二

第92章 倔强咪绝不轻信

  严溪钦看他没什么反应,稍稍失望了一下,只能耐着性子主动解释:“那件事的死者,叫周宇瑾,而他有个朋友,就叫陈修远!这个人和江叙白也认识,现在人都没了,还有之前跟着我的陈楚,就跟江叙白对接了一下,失踪到现在都没有音信,对了,最近跳桥自杀的那个男人,居然还是江叙白的师哥兼同事!现在你也出了问题,这……太巧了吧……”

  跟江叙白有关的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哪来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江叙白这个人有问题。

  楚云凡不太相信他的话,他明白江叙白的为人,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已不是最初互不信任的模样,就算那么多巧合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轻信严溪钦的片面之词,“巧合之所以称为巧合,就是因为巧啊。”

  说完这句话,病房里一时安静不已,严溪钦叹息一声,一副“我劝不好你”的德行,楚云凡则是想起来更多事情。

  不光是严溪钦说的那些,楚云凡知道的事情比他更多,江叙白确实做了不好的事情,但他相信他是出于某种考量,不至于是乱做坏事,江叙白也说过等到一切结束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可是如今被严溪钦这样一说,楚云凡难免心烦,那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江叙白无可抵赖,但楚云凡还是想信任他一些。

  不知安静了多久,严溪钦的手机响了,是团队那边打来的,严溪钦听了十几秒,转而问道:“你家里没有人在吗?密码是多少,他们进不去。”

  楚云凡奇怪地摸到手机,没看到江叙白给他发消息,“他在家的,也许是睡着了。”

  他拨了个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江叙白是不是出事了?他睡觉没那么死,眼瞧着药水挂完了,楚云凡直接拔了针,掀了被子就往外走。

  “哥!你穿件外套,别着凉了,”严溪钦给他披上大衣,两个人快步往外走,“别着急,他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嗯。”楚云凡面上看不出来焦急,实则心里很不安,上了车都懒得等司机来,严溪钦还没坐稳就开了出去。

  “哎哎,哥,你慢点。”

  “是你没坐好。”

  “行行行,注意安全噢。”

  “闭嘴。”

  楚云凡一般不开车,他没耐心,急性子开车对大家都不好,他绕了条车流量小的路,严溪钦抓紧了安全带,战战兢兢地跟他到了家……

  门口站着好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专业人士,严溪钦留在外面跟他们交涉,楚云凡则是先开了门,大步走进卧室……没人!

  地毯上倒着碎了的台灯,碎渣溅得到处都是,墙上也留下了划痕,楚云凡没有上前,愣愣地后退了两步,“江叙白……江叙白!”

  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楚云凡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入目即是倒了一半的书架,桌子上的物件掉了一地,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楚云凡彻底愣在原地,这到底怎么回事?!从前他总是觉得父亲家、相山禅庄的管理模式太麻烦,故而自己住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讲究,不成想……这是糟了贼了吗?那江叙白呢?!被绑架了?!

  楚云凡下意识想要报警,刚掏出手机,一阵风过,屋子里的纸张被吹得漫天飞舞,他撇开脸,竟看到地上躺着腌菜一样的纸,仿佛是有人在极端悲愤的情况下,险些将它捻得支离破碎。

  他蹲下身,小心地展开了那张纸,是他曾经画的一幅画。

  “哥!要不要报警?”严溪钦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乱象也吃了一惊。

  他站到楚云凡身边,却发现哥哥一直愣神,“这是一块玉?”

  图纸上画着一块较为朴素的玉,上面雕刻这两条首尾交接的鱼,严溪钦按着楚云凡的肩膀,“这是什么?”

  楚云凡没有立刻回答他,记忆陡然飘了很远,隔了半分钟才说道:“当年我和我妈出事,就是这个玉的主人最先救了我,后来一直没有找到他。”

  “没看到脸吗?”

  “那个年纪的小孩都长得差不多,认不清。”

  “哦……真是可惜。”严溪钦依稀觉得这块玉很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只觉得脊背发凉。

  “严先生!找到了!”探测人员在外面朗声唤了一句,严溪钦猛然回神,拉着楚云凡的胳膊:“先出去看看。”

  楚云凡收好图纸,莫名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抗拒地看着严溪钦的手,想要挣脱但最终只是把他的手扒开。

  “严先生,在这碗肉馅里检验出大量已失效的药,成分和您提供给我的那几种药一模一样。”

  探测人员将物证和检测结果全部摆在严溪钦面前,楚云凡站在他身后,只是扫了一眼那碗肉馅,难抑的反胃感汹涌而来,他捂着嘴躲进卫生间吐了个彻底。

  严溪钦担忧地敲敲门,“哥!你还好吗?”

  楚云凡淑了口,洗了把脸,无力地撑着洗手台,两眼眩晕,脑中嗡鸣不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江叙白给他下药……怎么可能?不可能……江叙白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楚云凡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水,他一把推开门,没管门口的严溪钦,立刻就要离开。

  “哥?要不要报警抓他?”严溪钦扶着脚步虚浮的人,第一次见楚云凡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刺痛难忍。

  “不许报警,所有人,不许带走任何物件!叫那几个人把嘴给我闭紧点!”楚云凡攥着严溪钦的衣领,再次叮嘱道:“要是让我知道走漏了风声,唯你是问。”

  他推开严溪钦,固执地走到门口,却再次被身后的人抱紧了,“哥?!你到底怎么了?是那个人给你下了药啊,他想害你啊!为什么不报警?你到底在想什么?!”

  “闭嘴!他不可能做!我必须亲自问他,我的事你别插手!”楚云凡再次推开他,却因为头晕险些跌倒,小腹在桌角上磕了一下,他狼狈地扶着墙,忍住钝痛。

  “哥!你冷静些!他都逃走了!你还要问什么?这可是人赃俱获!”严溪钦扶着他,眼瞧着楚云凡脸色都白了,他也不敢再说话气他。

  “总之你不要管,这些东西统统销毁!”楚云凡忍着疼,叮嘱完外面的人,立刻定位江叙白的位置,小红点一直在位移,似乎在开车……

  楚云凡放大了地图,图面上才显示了那个地方的名字:丰县。

  丰县是哪儿?楚云凡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小地方,先不管了,他必须马上见到江叙白!

  楚云凡抓着严溪钦,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没等严溪钦说话,他兀自上了车,锁上门一路狂飙。

  严溪钦看着很快消失的车尾灯,他的呼吸缓慢平复,双拳攥得死紧,证据确凿也不肯信吗?他竟然对那个江叙白在意到这种程度……

  -

  江叙白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医院,傍晚的天灰蒙蒙,冷风穿透寂静的长廊,爷爷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老泪纵横。

  “爷爷……”

  江叙白蹲在他面前,老人家一把抱紧了他,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他盼着哪怕回光返照,只要还能等到老伴睁开眼,等到他们好好道个别……

  “冬冬啊……是我做得太错了……”是他一意孤行,非要保着她,花了那么多钱,让孩子这么辛苦,最后什么都没了……

  “没事的,我挣了很多钱,我们爷俩这辈子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会没事的。”

  奶奶的后事还需要打理,可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亲戚,他们的喜怒哀乐不必被其他任何人知道,处理起来非常简单,火化后埋在小屋后边的山上,等到他们离开人世,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有人需要祭拜。

  江叙白想着去找师傅立个碑,爷爷却摇了摇头,只在坟包上种满了花骨朵,随着微风一阵一阵点头。

  爷爷脸上已经看不出悲伤,他做好了准备,脑海里预演过很多次,熬过最初的那一阵痛,勉强度过这个冬天。

  “爷爷,你先休息,我出去买点菜。”江叙白的脸色很糟糕,他拍拍爷爷的肩膀,麻木地往外走,仿佛之前在楚云凡家里翻箱倒柜的人不是他。

  他平静地走了很久,随便找到一个菜市场,在里面漫无目的地逛,太阳一点点失去温度,他身上也冷极了,他如往常一样挑选青菜,偶尔跟老板讲价,让时间一点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