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 有效婚期 第12章

作者:二十迷川 标签: 近代现代

  苏日安清醒了许多,轻呼出一口气,按灭手机倒扣在腿上,转头继续看窗外。

  半个小时后,苏日安被送到了地方,师傅帮忙停好车,苏日安在平台上付了款。

  又五分钟后,电梯到达八楼,苏日安从里面走出来,有种强烈的、不安的直觉。

  而后,他便在走廊里看到了正站在自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及不清楚用什么途径找过来的傅瑞延。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了明天就不更了哦。

  下一章周四更。

  之后都随榜单更新,会在作话说。

  如果作话没说的话,下一章就隔日更。

第16章 结婚纪念日

  怕深更半夜在走廊说话打扰到邻居,最终,苏日安还是让傅瑞延进了门。

  傅瑞延站在玄关处,等苏日安如上次一般帮他找拖鞋。但苏日安没管他,解下自己的围巾挂到衣架上,背对着傅瑞延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

  他问傅瑞延:“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傅瑞延并没有因为他的忽视而感到不满,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今天是我们结婚四周年纪念日。”

  那一刻,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苏日安拢着还未脱下的羽绒服转过身,眼神荒谬地打量了下傅瑞延。

  他觉得傅瑞延一定是加班加到脑子烧坏掉了,否则不会半夜三更跑到他家里,对他说如此荒唐的话。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说:“离婚了还过什么纪念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嘲讽而感到不悦,傅瑞延很轻地皱了下眉,转开视线,解释说:“话虽如此,但你母亲之前已经起了疑心,如果后面问起来,今天的纪念日我们没在一起过,你该怎么解释?”

  苏日安早前还在为圆在母亲面前撒下的谎找傅瑞延帮忙,如今却十分厌烦傅瑞延提起母亲。

  傅瑞延看似是为他好,苏日安却总有种把柄落在对方手里的错觉,低声说了句“用不着你操心”,将羽绒服脱下来挂好,径直朝里面走去。

  他走到导台后面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半杯水下肚,身后没有动静,苏日安又转头去看,傅瑞延仍旧站在原地,目光从他的面颊转移到了他手中的杯子上。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苏日安没回答,傅瑞延好像也并不是很需要他的答案,缓步上前,将手里拎着的一只小的礼品袋放到和苏日安之间的台面上。

  苏日安看着他从里面拿出礼品盒,瞬间了然,这个就是所谓的“四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盒子拆开,是一条一看就十分昂贵的领带。

  苏日安没接,盯着做工精致的缎面看了很久,有些费解地说:“傅瑞延,你知道,我基本不穿西装。”

  苏日安不喜欢西装的束缚感,也不习惯需要穿西装的场合,结婚前的二十多年里,除了一些由苏启主办,不得不出席的酒会,他几乎没有穿过西装,而哪怕是在跟傅瑞延结婚后的这几年,因为婚姻存续期间不长,苏日安也只是陪傅瑞延参加过三四次的晚宴而已。

  傅瑞延送他领带,苏日安着实摸不着头脑。

  傅瑞延没多说,解释道:“如果你妈妈问起来,可以当个幌子。”

  苏日安却觉得他多虑,因为母亲虽然敏锐,却并不会严谨到如此地步,傅瑞延此举,不仅浪费精力,还很没有意义。

  但他没有多费口舌,总归他跟傅瑞延之间也不止这一次矛盾,大事上他们尚且说不通,小事上更没有意义张口。

  苏日安便没有拒绝,问“还有事吗”,摆明了一副想要送客的表情。

  但他忘了,有时候傅瑞延是真的很迟钝。

  傅瑞延没动,静了静,忽然莫名其妙地提起了别的事。他说:“前段时间下雪,后院的花挪进花房的时间太晚,有很大一部分都被冻伤了,没能开出来。”

  “我准备移栽一批新的种球过来。”傅瑞延说,“但管家说,之前花房都是你在负责。”

  苏日安没想到傅瑞延会提起这个,但想到那间花房对于傅瑞延的意义,便也见怪不怪,表示如果傅瑞延需要花卉公司的电话,自己现在就可以发送给他。

  但傅瑞延摇了摇头,说:“之前的花房布局很适合,我不想再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有时间能直接带人过来,总归也花不了多久,相关费用我会打给你。”

  傅瑞延似乎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临走前硬要跟苏日安确定移栽的时间,苏日安其实最近都不太有空,但傅瑞延逼得紧,苏日安不想在深更半夜跟对方探讨这种没太大价值的事,所以最终还是草草答应了。

  傅瑞延出门时,苏日安没送,依旧站在导台后面,手里还握着那只杯子。

  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了一小半,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温热了,苏日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将其放下。

  杯底磕在台面上,因为心不在焉,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旁边的礼品盒子还半开着,傅瑞延放得随意,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拿来当做借口,根本不值得在意的普通物件。

  苏日安其实有些抗拒听见“结婚纪念日”这几个字,它们承载了苏日安很多被傅瑞延忽略,且没有勇气光明正大去指控的过去。

  他还记得他和傅瑞延结婚后过的第一个纪念日,很多细节他至今都印象深刻。

  那天他提早回了家,因为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借鉴程乔的经验,给傅瑞延准备了对方喜欢的晚餐。苏日安不太擅长下厨,只能做个中等水准,连续两道菜没有达到预期后,干脆利落地点了傅瑞延曾经好评过的那家店。

  外送做得很慢,苏日安联系了餐厅的经,因为餐厅火爆,在经过不断的加钱协商后,点的餐才在预想的七点半之前成功送到。

  和晚餐一起到达的,还有苏日安订的玫瑰花。

  原本他是想订傅瑞延可能会比较喜欢的淡色系鲜花的,但想的那家花店缺货,选了几家店也都没有看到满意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之前他和傅瑞延初遇时的那家店,犹豫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点了比较火热的红玫瑰。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很好,周到地安排了自己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然后坐在餐桌前,满怀期待地等着傅瑞延回来。

  然而一直到晚上十点,傅瑞延都没有露面。

  其实那段时间,傅瑞延回家的频率已经比以往高出了很多,两人几乎抬头不见低头见,凑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常有,苏日安便所当然地认为,那天晚上傅瑞延也一定会出现。

  然而没有什么事情是必然的,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是苏日安一向不太好的运气,以及忘记提前跟韩助打听傅瑞延空闲时间的记性。

  苏日安从七点半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中间发了消息给傅瑞延,旁敲侧击地问他今晚是否还会回来。

  傅瑞延没回,苏日安也没再发第二条。

  不过,好在于苏日安而言,意义比较深重的那晚他并没有独自度过。半个小时后,杨润突然给苏日安拨来电话,说自己刚刚通过了一场舞剧的试演,非常高兴,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夜宵。

  苏日安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客厅的时钟,终于坐累了,也闻够了饭菜冷掉的油腻味道,说了声“好”,挂断电话,起身出了门。

第17章 你们好般配啊

  最近几天天气不太好,苏日安腿伤复发,在忍了几天后的某个清晨,再次被疼痛叫醒。

  苏日安抱着腿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心里无比怀念先前还在酒店居住时,被赠与的按摩服务。按摩师手法精湛,因为得到了恰当的照料,苏日安的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作。

  今天是他搬进新家的第五天,在新家过的第一个周末。从酒店带过来的止痛药已经吃光了,苏日安忍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只能拖着身体起床,在眼下这个刚入十二月的时节里再一次踏入了医院的大门。

  苏日安的腿是在两年前的一次车祸中伤到的。当时苏家公司因为大环境的影响,经营一直不是很好,连续几个季度走下坡路,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境地。

  为此,苏启四处奔波,为公司的运转想尽了办法。他找了很多曾经的生意伙伴,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帮助,但得到的结果都不是特别想。

  那天,苏启原本是想带苏日安一起回沈家,去见沈秋的父母的。自从沈秋结婚,因为联姻带来真切的效益并未达到预期的数值,并且沈秋一意孤行,单方面断绝了和父母的来往,二十多年过去,两家关系早已疏远得不成样子。

  苏启原本是想活络一下那边的人脉关系,给自己寻求一点转机,但没想到,意外总比计划先行,在离开荣市前往临市的路上,他们所乘坐的那辆车突遭后车追尾,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彼时,苏日安和父亲一右一左坐在后座,因为后车刚好在左后方撞来,司机未能及时反应,苏启当场身亡,苏日安右腿受伤严重,粉碎性骨折,且因为在报废的车内卡了太长时间,哪怕康复,也再难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苏日安今天要见的这位医生姓张,当初全权接手他的治疗,对他的情况格外熟悉。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医生了,一年前的最后一次复查后,他彻底断绝了再次登台的心,之后哪怕阴天下雨再怎么胀痛难忍,他也没有再往医院跑过一次。他原以为张医生已经不记得他了,但没想到,进门时,对方还是立马就认出了他。

  “苏先生。”张医生有着十分和蔼的笑容,稍显意外地对他说“好久不见”。

  诊疗室里很温暖,苏日安在门口顿了几秒,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略略费力地走去前面,坐到椅子上。

  他回了句“好久不见”,想着既然对方记得,那便不必赘述前情,直接说:“最近天气不太好,腿有些疼。”

  张医生便请他移步到旁边的诊床上,让他卷起裤管,观察他的状况。

  苏日安照做了,诊疗室的床很窄,坐上去的时候发出吱嘎声响。苏日安不敢乱动,眼睛扫过室内的布置,发觉还跟两年前一模一样。

  “最近是不是活动太多了,看着有点肿。”医生轻轻按触着他的腿部肌肉说。

  苏日安说“是”,有些心不在焉,待医生检查完,询问是否可以开药。

  “先去做个疗吧。”

  张医生回到电脑前,键盘响起敲击声,苏日安好自己的衣服走过去,还想细问,却忽然听到对方说:“怎么,这次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方说:“你爱人没陪你一起?”

  苏日安愣住了。

  大概是在苏日安刚出院那段日子,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复查,傅瑞延总会陪在他身边。记得当时也是在这个诊室,傅瑞延陪着坐轮椅的他一起,介于那时候苏日安情绪不太好,傅瑞延便会说得多些,一直跟医生交流。

  但除了那段时间,傅瑞延并不常出现在医院,更何况又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苏日安有些奇怪,张医生是如何记得那么清楚,还记得他有一个爱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张医生说:“之前他私下里找过我许多次,问我有没有什么让你彻底康复的办法,只要能让你恢复,不管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满足。”

  “我跟他说,你的恢复情况已经很好了,之后只要多加注意,正常活动是没有问题的。”张医生回忆着,略显无奈地说,“但他好像还是很不满意。”

  “照他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你很热爱你的舞蹈事业,觉得之后如果都不能跳舞,可能会非常遗憾。”张医生接着说,“但你也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切都只能慢慢来。”

  在开好的单子上龙飞凤舞地签好名字,张医生便没再多说,将其递交给苏日安,嘱咐他接下来的几天减少不必要的活动,注意户外保暖,之后便打发他去做疗了。

  苏日安攥着那张薄薄的单据出门时,还没从方才的对话中反应过来。

  走廊里排队等待的人很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苏日安慢吞吞地朝疗室的方向走去,在经过电梯时,被里面挤出来的人流绊住了脚步。

  医生的说法,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太真实的错觉。就好像他被剥离了那些复杂的过往,只是单纯地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蹈演员和傅瑞延偶遇、相识、结婚。

  傅瑞延尊重他的职业,解他的难处,包容他的痛苦。在傅瑞延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随处可见,喜欢时不时地试探和骚扰他的小角色。尽管门不登户不对,但因为相处得不错,还是难以自制地互生了好感,而后恋爱结婚。

  跟对方所讨厌的联姻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情形是苏日安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并且梦寐以求的。他渴望纯粹的爱情,但偏偏傅瑞延整个人都具有误导性,苏日安也只能在泥足深陷时,用一个接一个的事实告诉自己,此路不通,及时止损。

  十二月份的荣市有些阴冷,连续阴沉了几天后,今天终于放晴。

  苏日安做疗的时候,透过疗室的窗户,看到了后面住院部楼前,正在小花园里散步的两个人影。

  两人一坐一站,因为距离太远,苏日安看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但从二人的距离上可以推断,那应该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苏日安感受着疗仪在腿部皮肤上留下的温热触感,再一次回想起了两年前自己腿伤的那段日子。

  说起来,那段时间应该是苏日安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刻。因为右腿受伤,他的所有演出被迫终止。父亲去世,苏家公司破产,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进行拍卖。傅瑞延为他忙前忙后,试图将损失降到最低,然而他却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哪里也去不了,连上下楼都需要人照料。

  苏日安就是在那个时候从二楼主卧搬到楼下客卧去的。

  搬的那天,傅瑞延不在家,苏日安请家里的阿姨帮自己收拾东西。他留在主卧的东西不多,但阿姨收拾得很慢,苏日安没有催促,在晚饭之前,正式在一楼安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