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婚期 有效婚期 第32章

作者:二十迷川 标签: 近代现代

  傅瑞延静了静,说“不用了”,挂断电话,还是决定先找到苏日安。

  旁边的座位上放着给苏日安赔罪用的玫瑰花,因为已经快到深夜,路边只有那么一家花店还开着,花也不是那么新鲜了。

  傅瑞延看着身边有些萎靡的花瓣,觉得这应该是两人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最为愧疚的时刻。他重新拿起手机,抱着试试的心态想要再次拨打苏日安的电话。司机却在这时出了声。

  “傅总,你看那边!”

  傅瑞延应声望去。这个时间的街道两侧已经不见什么人了,只有几家二十四小时的店面还开着。路边的灯很亮,傅瑞延很轻易地便看到了对面马路边,正在踉踉跄跄缓慢行走的两人。

  杨润似乎喝了酒,脚下不太平稳,苏日安一直扶在他身边。杨润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直到那一刻,傅瑞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日安这样开怀的笑容了。

  在他最初的记忆里,苏日安其实是一个并不内敛的人,台上众星拱月,台下是众人视线的焦点。他的快乐有很多,和傅瑞延相处的时候,也总是有分享不完的话题。

  但这一切好像都在两人结婚后发生了变化。

  傅瑞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舒服,在他的认知里,爱人是远超一切的最亲密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苏日安面对他的时候,好像还没有面对杨润时更能敞开心扉。

  这件事在傅瑞延心里萦绕了很久,他谁都没告诉,却被贺临最先看出了端倪。

  贺临一直对当初让傅瑞延借酒表白,傅瑞延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人拐上床的事颇有微词。

  在他看来,如今的一切都是当初种下的孽果,因此在听出傅瑞延的困扰时,他非但没有宽慰,反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讥讽。

  “看到没,在没有两情相悦的情况下结婚,就是你这个后果。”

  当时傅瑞延正在处还没签字的合同,整间书房都飘着还没散尽的生煎的味道。

  傅瑞延朝窗边扫了一眼,看到了躺椅旁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空盘子,猜测应该是白天的时候苏日安在这边进过食。

  他合上文件,瞧了一眼旁边大马金刀坐着的人,说:“这跟你没关系。”

  “当然跟我没关系。”贺临说,“但你能不能在我妈让你劝我去相亲的时候,稍微推辞一些,顺便帮我说句好话?你的婚姻够不幸了,我可不想像你一样。”

  贺临到了年龄却心性未定,对于父母安排的相亲极为抵触。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父母安排他跟女孩的见面次数几乎已经到了狂轰滥炸的程度,其中不乏有傅瑞延的助力,贺临这才对其多有怨言。

  傅瑞延忍不住辩解:“我跟他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是,敢情你婚姻美满,”贺临嗤笑一声,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因为一夜情跟人结婚。”

  有关一夜情的传闻是傅瑞延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传出来的,捕风捉影,小范围地传播过一段时间,被傅瑞延及时压了下来。

  作为了解其中内情的人,贺临时常会拿出来取笑傅瑞延一番,但总会被对方不着痕迹地敷衍过去。在说起和苏日安的婚姻关系时,傅瑞延总是缺少面对的坦然。

  傅瑞延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让他少废话,对这个一夜情的始作俑者不作评价。

  然而贺临却并非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他明知故问,对傅瑞延说:“那不然还是因为什么?”

  “难道我不该负责吗?”傅瑞延避而不谈,重新说回贺临,“阿姨让我看着你,我答应了,那她让我汇报你的行踪,劝你去相亲的时候,我当然要负起责任来。”

  “对了。”傅瑞延又道,“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上次假装隐疾劝退相亲对象的事你爸妈已经知道了,自己小心一些吧。”

  “……”贺临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瘫在沙发上装死。

  傅瑞延审完文件,签好名字,再次看向了窗边。

  躺椅安静地陈放在那里,仿佛还带着人躺过的温度。傅瑞延心想,他当然是因为喜欢才和苏日安结婚的,但众口难调,他自己清楚这一点就可以了,没必要也让其他人知道。

  那天过后,苏日安对他的态度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比如,客厅的花瓶里不再有新鲜的花,书房不再有对方踏足的痕迹,一些重要的日子里,聊天框里也不再有对方发给他的,询问是否回家的信息。

  傅瑞延猜测对方大概是因为自己不让他在书房吃东西而生气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尽可能地提前自己回家的时间,尽量多陪陪苏日安。

  但苏日安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进入训练期后甚至比傅瑞延还要忙。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几乎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能待在一起的,只有每晚睡在一块的几个小时。

  那时候的傅瑞延总有些患得患失,他偶尔仍会假借醉酒的名义和苏日安亲近。但苏日安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抗拒起来。

  这个时候,傅瑞延往往不会继续下去,他只是单纯地抱着苏日安,如以往很多次一样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直到对方进入睡眠。

  两人之间的相处真正变多,是在苏日安车祸后,腿伤的那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晚上更,但如果十一点还没更,那就明天再来

第43章 不继续了

  其实,现在想想,两人关系降到冰点大概也是在那段日子。

  车祸后,苏日安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苏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瑞延本身并不是很想让苏日安掺和那些事,因此在处的时候,并不会在苏日安面前提起某些细节或者过程。

  但苏日安的情绪仍旧很低落,家庭的变故和身体条件的变化给了他双重打击,傅瑞延不由得为此担忧,却又因为向来摸不清苏日安的真实想法,不知从何处下手。

  苏日安未告知他便从二楼搬到一楼的那天,傅瑞延才忽然发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交流竟变得如此之少。

  他第一次有了婚姻的危机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恰巧那段时间工作没有那么忙碌,傅瑞延便听从了贺临的建议,尝试着跟苏日安建立沟通的桥梁。

  贺临告诉他,真正的爱人不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同一张床上睡觉,他们会互相准备惊喜,在休息日出门散步,在很多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合影留念。

  “除了那张结婚照,你跟他还有其他合影吗?”贺临问他。

  傅瑞延被这句话噎住,终于开始审视自己和苏日安之间的关系,带着倔强和不甘对这段运行错误的婚姻程序进行修补。

  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没跟苏日安一起做过,于是,他开始主动陪苏日安出门。

  别墅区的公园精致却荒凉,像是被用心装饰出来的摆设,没有一丝人气。傅瑞延觉得苏日安这样喜好热闹的人应当不会想要去那边吹风。因此他不顾路途遥远,愣是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带苏日安到了商场附近最有名的那家公园。

  他原以为靠近商场和居民区会有苏日安所喜欢的热闹,却忽略了当天是工作日,偌大的园区本身就没几个人影。

  他推着苏日安慢慢地走在石板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苏日安放空地盯着地面上随处可见的落叶时,傅瑞延忽然很想问问他,对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为什么一声不吭搬了卧室,为什么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对他的靠近觉得抵触。

  但或许是觉得苏日安难得有片刻的安逸,傅瑞延没忍心惊扰,只是在快走到路尽头的时候,问了一句:“冷不冷?”

  苏日安摇了摇头,但傅瑞延还是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和手掌。

  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凉了,苏日安出门时没穿太厚的衣服,两人又在空旷的小路上走了太久,苏日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透着一种不自然的凉意。

  傅瑞延很快反应过来,他停下脚步,将自己穿的那件大衣脱了下来,然后绕到苏日安面前,俯身盖到了苏日安的腿上。

  做这些的时候,苏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日安欲言又止的时候,傅瑞延是紧张的。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傅瑞延总觉得苏日安即将说出口的,会是拒绝的话。

  不过好在苏日安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他接受了傅瑞延的好意,说了声“谢谢”,然后指使傅瑞延推着他朝枫林区走去。

  在公园遇见的那位摄影师完全是意外之喜,他和苏日安婚后的第一张照片来得也远比傅瑞延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他私下找到了摄影师,付给了对方一笔小费,然后拿到了照片,将其连同结婚纪念日那晚在垃圾桶边捡到的花瓣,还有当初在文件里偶然发现的那枚平安符一起,放进了保险箱。

  苏日安受伤的那段时间,傅瑞延的陪伴不可谓不有效,虽说两人仍旧一个住楼上,一个睡楼下,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但傅瑞延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苏日安态度的软化。

  苏日安摆脱轮椅后,开始借助拐杖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因为精力有限,活动范围也只有别墅的庭院,苏日安能做到的事情很少,至多也就是帮忙打一下花房,然后从中摘几枝花回来,装饰在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花束的客厅里。

  傅瑞延对此感到十分高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对他畅所欲言,会为他做很多事的苏日安的影子。

  他觉得和苏日安修复关系指日可待,只要自己再用心一点,对方总会再多喜欢他一些。

  然而这些幻想却都在年关家宴那天受到了冲击。

  傅瑞延总共听苏日安说起过两次“想要跟喜欢的人结婚”这样的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失落,第二次则觉得神伤。

  傅瑞延从未预料过,和自己这三年的朝夕相处,竟始终没有撼动苏日安的想法。三年前,苏日安用这句话作为劝退他的说辞,三年后也依然如此。

  而傅瑞延最不堪回首的那段日子,大概就是苏日安刚向他提出离婚的那段时间。

  当时傅瑞延一直以工作忙为借口,拖着不肯去办离婚手续,两人一直僵持不下,傅瑞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想找个机会,和苏日安好好聊聊。

  但那时的苏日安已经重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傅瑞延不好约对方时间,便寻了个机会,找去了舞团演出的那家剧院。

  早年因为苏日安,傅瑞延跟剧场的负责人有过来往,再加上对方也清楚他跟苏日安之间的关系,因此傅瑞延没费多少力气,便进入了后台的休息区。

  傅瑞延始终忘不了他在排练室外听到苏日安说过的话。

  当时排练厅里只有苏日安和杨润两个人在。苏日安在帮杨润做热身活动。

  两人聊天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开着门,傅瑞延走上前的时候,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杨润语气里带着担忧,他问苏日安离婚的进程办得怎么样。

  苏日安好像很苦恼,静了静,说:“他最近一直在忙,说等过两天。”

  杨润没有过多评价什么,只是犹疑着问苏日安:“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日安背对着门的方向,傅瑞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能看出在杨润问出这句话后,苏日安单薄的脊背有很明显的停顿。

  片刻后,他听到苏日安“嗯”了一声,说出了那句早在提出离婚时,就已经跟傅瑞延说过了一遍的“我们不合适”。

  “但傅先生看上去对你不错。”杨润皱眉说,“不如好好沟通一下,真的不打算继续了吗?”

  空旷的排练室里,苏日安靠站在压腿用的横木边。他的侧脸是苍白的,声线也很低,他对杨润说:

  “就这样吧,不继续了,没什么意思。”

第44章 不般配的领带

  在徐淑再次发来信息催促的时候,傅瑞延终于驶离了拥堵的区域,迅速回了家。

  徐淑已经等了很久了,餐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了一遍,见他走进来,徐淑没有埋怨什么,招呼他坐下,然后执起筷子,要给傅瑞延夹菜。

  傅瑞延完全没有进食的心情,视线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徘徊了一阵,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吗?”

  徐淑跟丈夫对视了一眼,最终选择由丈夫开腔。老傅总还算直接,他对傅瑞延说:“跟郑然相处这么久,你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尽管早有心准备,乍一听到这句,傅瑞延也还是难以自制地烦闷起来。

  但他的状态还算平和,语气坚定而直白地说:“我没想过跟她结婚。”

  父亲好像有些生气,脸色变了变,但不知道是顾忌什么,最终也没能把训斥的话说出口。

  傅瑞延看在眼里,觉得父母心里应该也很明白,自己离婚没多久便再接触新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他们或许也不想让傅瑞延置于舆论浪尖,但郑家的确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结亲对象,他们也同样不想错过。

  过了会儿,父亲说:“郑然是独女,漂亮懂事,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她是不是独女,漂不漂亮,懂不懂事,都跟我没有关系。”傅瑞延慢慢地说,“爸,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不可能再结婚。要是今天你们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说个的话,那我觉得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