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 我们谈谈 第75章

作者:听杉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轻松 近代现代

  刚才这句话,黎昀既没完全听明白含义,又恐时恪醉得根本没认清人。

  他轻声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睫毛上还沾着水汽,时恪柔声道:“黎昀。”

  小猫在清醒的时候总是满身防备,真醉了又毫无戒心,再难言的话都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而恶劣的人性也总会挑在这种时候显现,当内心这处空缺被填满,就会出现下一个索求。

  黎昀卑鄙的,有些想要趁人之危。他沉下声音,循循诱道:“我不是总出现吗。”

  时恪轻摇头,“你最近只有在梦里才来。”

  心间最软的部分被挠了一下,又疼又痒的,黎昀反被拿捏,后悔起这几天怎么能忍得住不给一点消息。

  他放慢呼吸,“你每天都会梦见我吗。”

  时恪懒懒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酒精的灼热仍蒸腾着身体,昏沉到喋喋自语,“对不起……我把你赶走了。”

  黎昀问:“那为什么要赶我?”

  “因为害怕。”

  “怕什么?”

  时恪像是顿了一下,轻哑道:“怕你……觉得我恶心。”

  黎昀皱起眉,“为什么?”

  车内忽然陷入沉寂,好半晌,时恪才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心里不舒服。”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如雨珠坠下,从一句“要帮忙吗”,到彻夜陪伴在画室寻找证据的身影。

  黎昀从不怀疑他的过去,总是毫不犹豫地出现在身边,甚至不曾因林轶而退让,也不曾因伤疤而远离。

  这样好的人,被他赶走,这样温暖的人,不属于他。

  而最难堪的,是自己的喜欢无处躲藏也无处安放。

  时恪似是穿透雨幕,在氤氲中望向黎昀的眼睛,“我的画不见了,你也不见了。”

  那副画是个秘密,内容只有时恪和他两个人知道,与原图相比,多出来的那只飞鸟,究竟是什么含义?

  想要知道答案的心过于迫切,黎昀的手深陷进软皮座椅,索性换了个问法,“那为什么要画那幅画?”

  时恪:“因为喜欢。”

  一些关键词听在耳朵里,总是让人起应激反应。

  黎昀眉心微跳,忽然有些不敢呼吸,按捺住心绪,用温柔而低沉声音继续引导。

  “喜欢什么?”

  热意蔓延至百骸,原来即使是醉了,也掩盖不住心跳的频率。

  时恪有些失神,眼睫发颤,“喜欢……你。”

  黎昀看着他,低哑道:“再说一次。”

  胸腔含着汩汩岩浆,烧得神经欲断,时恪真挚地重复。

  “我喜欢你。”

第68章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黎昀滴酒未沾, 心倒是醉得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人还醉着,他想再听上千遍万遍。

  被拽着衣服的手力气松了些, 时恪皱起眉,略有不悦道:“你不会是假的吧。”

  喝醉酒的人说话没什么逻辑, 学艺术的思维大概还要更跳跃些。

  黎昀被问懵,“怎么是假的了。”

  “黎昀已经有喜欢的人。”时恪垂下眼眸, “听见我这么说, 他会走的。”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长头发的女人, 喷香水, 玫瑰的。”

  长头发?香水?

  记忆迅速在脑子里拼凑成型, 黎昀恍然大悟。

  时恪发脾气竟是因为凭空给他创作了一个对象。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黎昀低下头,像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时恪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觉得今天梦里的NPC好像带了点情绪, “你生气了吗?”

  “嗯, 生气了。”黎昀伸手摸到锁扣,替他系紧安全带, 起身回了位置,“你赶我的事,我还没有原谅你。”

  幼稚会传染, 尤其喝醉了的时恪特别招人逗弄,黎昀觉得等不及明天了, 他现在就想让这段关系变成“我们”。

  宾利亮起前灯,黎昀把着方向盘,缓缓开上大道。

  时恪仍在座位上内疚,小声问:“要去哪里?”

  黎昀侧过脸, 说:“去个能让你清醒一点的地方,怕你把我落梦里了,明天什么都不记得。”

  临近午夜,天幕完全沉寂下来,车灯将空无一人的街道照亮,两排蜿蜒至海岸的灯火像冬夜里星星,而今夜的浪潮格外安宁。

  停好车,黎昀绕到另一边打开门,半搀半抱的将人一路带上二楼天台。

  远处吹来的风带着清咸的味道,云层仍是松松厚厚的,月亮藏在柔软中,晕开一团柔光。

  时恪仍旧迷迷糊糊,被人带到哪是哪,再等他完全睁开眼,已是被一双手臂环在栏杆前。

  往后靠,触到的是宽大的手掌,墙壁是磨石砂面,硌到骨头会疼,于是又往前贴,抬眼便是黎昀。

  左右皆是“障碍”,当下无处可逃,他陡然觉得慌乱,“你要干什么。”

  酒后的醉意像浪花,被风带走一阵,又涌上来一阵。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车上说了什么胡话,只怕黎昀要同他彻底断绝关系。

  “要让你醒醒,怕我等下说的话你听不清。”黎昀说。

  时恪闭眼低下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不想听。”

  路灯的光亮映过来,有种完全暴露在外的感觉。他的羞耻、妄想、贪婪,全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被同性喜欢上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可对于时恪来说,无论何种方式的告别,都是抛弃,像被甩在垃圾堆里一样。

  光线消失,黎昀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只余下低沉的声音,“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眼皮触着干燥温热的肌肤,时恪忽然变得安静,黑暗能带给他安全感,但在此刻又好像不管用了,他有些慌张地说:“你要跟我妈一样扔了我吗。”

  黎昀托着他后背的手,心软地拍了拍,安抚道:“只是要和你谈谈。”

  睫毛在掌心颤动,仿佛马上要接受的是什么生死宣判,时恪说:“我知道你要谈什么。”

  “你知道?”黎昀柔声道。

  “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还未说出口的“知道”被哽在喉咙,时恪瞬间哑然。远处的海潮和呼吸同频,这下真的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他嗓音发黏,“什么……”

  “我喜欢你,时恪。”

  时恪不敢置信,借着酒意追问:“哪种喜欢。”

  “爱情的喜欢。”

  “我想你开心,想你自由,想你做任何事都不要有顾忌,想你知道自己值得被爱。”

  黎昀放缓语速,像是要让每个字都写进他的神经脉络,“说的再明确些,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时恪听得发懵,鼻子酸,眼眶也越来越热。

  在他前十九年人生里,被喜欢是需要条件的,可能是足够漂亮,足够听话,足够有价值,而他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被喜欢?或者说,只能得到很短暂的喜欢。

  等价值磨损耗尽,就会被人像用完的画纸一样丢弃。

  时恪不安道:“我没那么好,你该选一个更优秀的人。”

  “不会再有别人,只有你。”

  “要,要是发现我没那么好,该怎么办?要是到那时候,再要离开,我……”

  “优点也好,缺点也好,你的存在就已经是我最珍贵的宝物。”黎昀叹念着,将恐惧全然托出,“我的生命里也只有一轮月亮。见不到你会心焦,睡不着,失魂落魄。”

  他贴近时恪的耳畔,“有没有想过,是我离不开你?”

  黑暗之中,感觉到黎昀微颤的气息,时恪几乎哽咽,眼睫晕开一点温热的潮气。

  在看不见的地方,黎昀的呼吸与他越靠越近,两人之间不过毫厘。

  “看在我这么需要你的份上,”黎昀的声音极轻,“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万物静谧,冬夜的风卷着月光而来,云层凝出银屑。

  时恪怔忪着,在落雪降临时给出了最真切的回答。

  “……好。”

  黎昀的气息在唇边流转,意有所指,“如果不想要,现在就可以推开我。”

  酒精让人麻木,也让人放纵,时恪的指尖一点一点攀上宽阔的后背。

  下一秒,温热的柔软轻触上来,时恪唇间的雪花消融在黎昀虔诚的吻里。

  泪水沾湿掌心,黎昀的身体轻轻退开,时恪抓着他的衣襟,仰面重新贴了上去,如同星火落入纸堆,将黎昀最后的克制燃得一干二净。

  呼吸交缠,唇与唇在温软辗转,捂着眼睛的手游弋至耳边,再到颈后,手指插/入柔软的发丝,黎昀托着他的后脑靠得更近,吻得更深。

  时恪的喘颤被濡湿吞没,垂落的泪珠在风里结成冰晶,又被嘴唇融化,身体仿佛困在云端。

  冷冽空气染上情/欲,全身力气都消弭在灼热厮磨里。

  黎昀根本停不下来,舌尖撩过齿间,轻触再轻缠,舐得时恪双腿发软,近乎缺氧,他偏过唇溢出轻呢,似是真实,又恍若梦境。

  奔赴一场冬,雪夜的初吻醉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