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 我们谈谈 第82章

作者:听杉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轻松 近代现代

  “……都痒。”时恪讲完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有时候可以不用什么都说实话的,想撤回都来不及。

  黎昀打开盖子,低声说:“转过去,衣服脱了。”说罢,他又记起什么,“要关灯吗?”

  时恪掩在被子里的手攥成拳,克制住下意识的胆怯,背过身,褪下睡衣维持冷静,“不用。”

  这应该是黎昀第一次完全看清他的疤痕,纵横交错背负满身。时恪有些不敢呼吸,身后许久没有动静,是被吓到了?还是太难看了?

  他的心好像在变沉,直到略带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柔软的触感落在后肩的一道疤上。

  时恪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着,被吻住的地方像有电流滚过,激得红透了耳尖。

  黎昀有些贪婪的留恋在那处,细细密密的落下,从疤的末端到起始,霸道的不肯离开。

  心疼和欲望交织,这段吻温柔又缠绵。

  时恪的敏感不只在情绪,还有身体,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数倍,几乎快要溢出喘呢。

  或许是因为身前人的呼吸在发颤,黎昀顿然清醒,像是叹了口气,最后以下巴轻蹭作为结尾,在不做人和做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退回位置,沾着身体乳的手掌轻柔地从蝴蝶骨抚到微凸的脊柱,再到腰间。

  “可、可以了,”时恪稳住心神,“前面我自己来。”

  他知道心底也在期待着什么,可直到它快要发生,才发觉自己对情事无从下手。

  人在害臊的时候也会假装很忙,时恪拿过瓶子,动作略显生疏的给自己抹完了,穿上衣服带着一身香给自己塞进被子。

  黎昀关了灯,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两人中间隔着一拳距离,时恪闭上眼,平复狂乱的心跳,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或许是身上的雪松香气舒缓神经,本以为难眠的夜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不知不觉中倦意缠绕上来,将人拖入梦境。

  时恪知道,只有自己完全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毫无防备的睡去,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安心。

  耳边的呼吸声轻缓而规律,黎昀却失眠了,他规矩的躺着,手上还留着疤痕的触感,正沉默的和难耐的情欲做抗争。

  古镇的夜极静,连风声都不曾透进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恪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微凉的肌肤贴上黎昀的身体,手臂蹭过他的小腹,搭在腰间。

  热意从被撩过的地方升腾,再涌入下腹,不断灼烧着神经,弄得人心猿意马,黎昀沉下呼吸,自己今晚是别想睡了。

  他轻轻抬起手,揽过时恪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下巴蹭上松软的发顶,喉间轻滚,极力克制着欲望。

  这件民宿定也是他定的,明晃晃的心思,赤/裸/裸的欲望,可看见那慌张却佯装镇定的反应又舍不得,一切生理反应在时恪尚未做好准备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黑暗会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知,黎昀在沉寂里守着怀中的月亮,过了许久,帘外透出昏暗云光,他在几近天明时才慢慢陷入昏沉。

  再睁眼的时候时恪花了半分钟整理思绪,他支起身体,而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手掌抚上床单,只留着细微余热,离完全变凉没差多少了。

  洗漱完,穿好衣服下楼,空气里弥散着黄油的咸香,他顺着一路摸到厨房,岛台上放着配送超市的塑料袋,黎昀穿着白色毛衣,背影被笼罩在晨光里。

  灶台旁的备用食材切得整齐漂亮,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多早起床准备的,时恪有些忐忑的走过去,问:“我是不是,睡得太乱了?”

  胡椒在研磨瓶里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黎昀的手稍微顿了一下,又侧过头露出浅笑,“没有。”

  尽管说是这么说,但看着他眼下隐隐的青色,时恪很想调个监控出来看看,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睡得有多离谱。

  黎昀将牛排翻了个面,以防小孩儿胡乱自责,他补充道:“认床而已,只失眠了一会儿。”

  学霸撒起谎来,演技是十成十的自然,时恪微皱眉头,说:“等下再回去补个觉吧,现在还早。”

  工坊报道的时间在下午,至少还有六七个小时的空余。

  “嗯。”黎昀轻声道,“听你的。”

  身后传来声响,Leno眼睛还眯着,顺着香味走了过来,在看见牛排的瞬间陡然睁大,兴奋的说了几句法语,而后又意识到语言系统得切换。

  他锤了锤额头,重新道:“我以为在做梦,能再吃到Li做的饭实在太幸福了。”

  时恪主动申请帮忙,削个皮,烧个水,多少还是惦念着没让黎昀睡好这件事。他没完全相信黎昀的话,至于真实原因,能猜个七七八八……凡事总有第一次,或许可以找个时间好好研究研究。

  三人在餐桌落座,吃过早饭,Leno自行出门找长期旅店去了。

  失眠一整晚的黎昀被赶回房间睡觉,时恪则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机里是“空花阳焰”的PDF版项目书。

  他翻来覆去地看,脑子不停地想,如果自己不接,工作室可以婉拒,但如果要了解那日争执的内情,势必得参与一次电影会议。

  巧的是,五分钟前时恪收到一条新联系人的好友申请,没有任何补充说明,只一句“我是黎逍”。

  时恪屈起指节抵住额角,尝试将黎昀的内心看得再清晰一些。

  舒姝的死是驱使黎昀只身前往法国的原因,在他的眼里,最终导致母亲自杀不只因为黎延君出轨,还因为自己不曾发现她的抑郁症。

  当温热的血迸溅在眼底,当媒体和流言向他发出质问,当他作为一个孩子被抛弃,或许黎昀心底的阴影还远不止这些。

  为了寻找内心安定,惩罚所谓的罪过,便将自己置于完全陌生的国度,在漫长的时光里,把自己打磨成一个无所不察,不所不能的人。

  时恪的目光描摹着黎昀沉睡的侧脸,指腹落上屏幕,按下了“确认添加”。

第75章 黎昀,新年快乐

  Leno的住处找的很顺利, 他兴冲冲回来,说是寻到一家可以接待外宾的青旅,老板是本地人, 之前在法国待过两年。等明天别墅退房,直接搬过去就行。

  房间落定, 下午四点,他们准时出发前往木雕工坊。

  顺着石板路, 绕过琳琅小店, 时恪有种恍然感慨, 曾经因为要打工而没能参加的课程修行, 竟在时隔两三年后补上了。

  离工坊越近, 周围的人也越多,大概都是过来参观的,工坊隔壁刚好是一家木雕博物馆。

  步行二十分钟, 眼前出现一幢白墙灰瓦的院落, 红木宽门大敞, 里头的装修倒是很现代。

  大厅里站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木头素胚, 估摸着是这里的学员,眼见有人进来,一路小跑着叫工作人员去了。

  很快, 接待人员领着他们进了工作间,Leno早在网上和师傅打过招呼, 今天是来认认路,参观日后的学习环境,再办个手续。

  墙角摆了一排架子,上头放着学员的各种作品, 空气里散着一股木头味儿,时恪还挺喜欢。

  工作间里有几个正埋头雕刻的学生,年纪有大有小。等手续期间,Leno便凑在学员后头看,他在家里研究了大半年,也雕过物件,就是丑的没法看。

  一个握着刻刀,大概八九岁大的男孩儿抬起头,对面站着两个人,他的视线在时恪和黎昀之间犹疑,最后选中了手上有疤的那个。

  “哥哥。”

  时恪愣了愣,“叫我吗?”

  男孩狠狠点头,举起手里的胚料,说:“能不能帮我一下,这里挖不掉。”

  “我不会。”时恪说。

  “你手上有茧,还有疤,”男孩努了努嘴,“你肯定会。”

  ……还挺善于观察。

  男孩也不管答不答应,直接将木胚推过来,说:“我手上也有疤,前两天不小心划的。”

  对着大人还行,对着小孩儿时恪也没办法,他接过来,拉开跟前的椅子坐下,问:“哪根线?”

  头顶的光亮被遮住,小孩哥撑起身子,指了指木胚上某处铅笔印,“这个。”

  Leno好奇地抻长了脖子,他完全没想到时恪会这个。

  从桌上挑了把小斜口刀,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无名指作支撑,顺着线位缓缓平推下去。木花卷起,切口流畅丝滑。到折角处,刀柄在手中转了半圈,时恪换了个角度,再推回去。

  Leno看得眼睛放光,他自己也不会刻这种转折线,每次都划出界。

  “好了。”时恪把刀和木胚还给小孩哥,获得了一个热情的大拇指。

  站起身,回头对上黎昀的目光,时恪被看的突然有些忸怩。

  “怎……么了。”时恪问。

  Leno说:“看不出来吗,这是‘欣赏爱人’的眼神。”法国人的浪漫触觉天生灵敏,他从没见过Li对哪个人露出过这种神情。

  时恪不擅长面对称赞,常觉羞耻或是惶恐,而黎昀从不吝啬夸奖,许是被他夸多了,好像也没之前那么难为情,心里滋生出某种微妙的满足感。

  手续办理完毕,Leno终于吃下一颗定心丸,从工坊出去,三人顺道去木雕博物馆逛了一圈,吃过晚饭,再溜达回别墅。

  今天12月最后一天,自太阳落山起镇上便点起灯笼,集市延长营业,游园活动会持续到凌晨一点,他们打算稍晚些再出门。

  时恪靠在院外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叼着未点燃的烟,手机里是黎逍刚刚发来的信息。

  他尽量装的自然,以防被坐在客厅的黎昀发现端倪。

  【黎逍:这电影我不拍,你应该也知道。】

  【黎逍:节后东越要跟你们开沟通会,你让你老板拒绝一下。】

  对方开门见山,默认时恪是完全听见了那天的争执,虽然事实也如此,但他不明白,既然不想拍电影,为什么还要指名让自己来做项目设计。

  回想争执内容,不难推测出黎逍大概是被他爹硬逼着做导演的,只是为何一定要是山道?

  沙发里窝着个花花绿绿的男人,头发竖得像鸡毛,他手边散落着几家设计工作室的资料,皱皱巴巴,比在发酵桶里滚过三圈的腌菜还像腌菜。

  黎逍嫌恶的看了眼,除了“山道”,其他一个都不认得。

  姓唐的狗腿子专替他爹传话,已经毁了他两个打碟机,冻结两张银行卡,再消极怠工,就把他在外头开的夜店全砸了。

  新消息弹出,黎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态度倒是拽得二五八万。

  【黎逍:你别管,反正照做就行。】

  时恪没有跟傻逼吵架的兴趣,本来就想找机会问清舒姝的事,这下反而省事了。

  他没再回复,收起手机,身后的窗户被敲响。

  “出去逛逛?”黎昀拉开窗,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十点。

  时恪往客厅看了眼,问:“Leno不去吗。”

  “倒时差,撑不住睡下了。”黎昀从玄关角落拿了把长柄伞,“待会儿可能有小雪,要不要再上去添件衣服。”

  一件加绒高领,一件衬衫,外面还穿了件马海毛衣开衫,时恪觉得自己挺热的,“不用,走吧。”

  出了民宿,顺着坡道往下,人流逐渐变得密集,集市的吆喝声,嬉笑声,脚步声杂糅在一起,比白日要热闹的多。

  绕过最后一处转角,眼前豁然开朗,这里不像北城,倒似江南。

  各色花面灯笼映出人间色,黛瓦粉墙,青砖石径,冬风吹皱湖面,层层绸波,抬头虽不见星月,回首却华灯灼灼。

  冬天本就穿得厚,游客前后左右都紧挨着,略显拥挤,只能迈着碎步往前蹭。

  两人在人潮中并肩而行,身旁有举着糖葫芦的小豆丁钻过去,险些撞上时恪的腿,黎昀牵起他的手,将人拉到身边。

  街边卖小吃的摊点有集章活动,巷口设立了好几处打卡拍照墙。时恪虽然没什么参与的兴趣,但是难得被这样的鲜活的新年氛围吸引,置身其中竟不觉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