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夏 第七年夏 第26章
作者:春怀酒浓
坡路长缓,经过了刚刚那片公园,树影一道一道滑过身侧,程在野突然扭头说:“姜守言,白孔雀!看到没,前面右边那棵树下。”
“在抖毛了,你猜我们骑过去的时候,它开不开屏?”
姜守言:“我不猜。”
程在野说:“猜嘛猜嘛,我赌它会开屏,猜对了你亲我一下。”
姜守言:“猜错了呢?”
程在野正要开口,姜守言又及时补了一句:“不准说我亲你一下。”
程在野刚张开的嘴就那么闭上了,咕哝了一句:“那我肯定要赢。”
树荫推着两个人的身影向前,电瓶车风一样刮过长坡最后一截路,离那只白孔雀越来越近。
白孔雀抖了抖毛,又低头在草里啄了啄什么东西,还来回走了两步,什么都做了,就是没有要开屏的意思。
程在野当机立断,半捏着刹车让电瓶车放缓了速度,由着惯性像条蛇一样在路边歪歪扭扭往前晃。
姜守言手掌扣在他腰间:“你怎么还作弊呢?”
程在野又捏了点刹车,电瓶车动力不足,扭动的速动更慢了:“这才不叫作弊,这叫用尽全力争取机会。”
光影落到程在野肩头又缓慢地晃到了姜守言眼尾,就在电瓶车动力告罄,程在野不得不得拧把手冲过那只白孔雀的刹那,它开屏了。
洁白的羽翼泛着细腻的光泽,神圣美好得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程在野从后视镜里看见姜守言因为回头而拉长的颈线,知道这样不期而遇的惊喜最令人动容。
但他并没有停下,只是放缓了速度,让姜守言的视线停驻地更久一点,直到他一点点回过头。
“我赢了,”程在野弓着身耸了耸肩膀,加速冲过了那条宽阔的街道,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
他偏过头,用余光攥着姜守言,说:“快,兑现奖励,亲我一下。”
姜守言眼里带着没消下去的光,笑说:“你看路,快撞树了。”
“姜守言,”程在野在风里懒洋洋地拉长了语调,“你亲我一下。”
姜守言就仰头在他侧脸吻了一下,程在野心满意足在车即将骑进草坪的时候拐了个弯。
太阳遥挂在海平面,风携着清寂的光把人的影子拖得很长,落在静谧的草地上。
电瓶车再往前就骑不上去了,有一截又长又陡的坡路。
他们两个下来的时候有多爽,上去的时候就有多费劲。
程在野脚蹬在地面,回头说:“这截路你来骑,我在后面推。”
姜守言撑着坐垫往前挪动几步,坐到了前面,说:“我也很久没骑过电瓶车了。”
工作那段时间,姜守言公司和家都离地铁口很近,平时出门连共享单车都很少骑。
程在野松开手,绕到后面:“只要不往后退就行。”
小路路况确实不太好,坑坑洼洼的,隔一段路就会被石头咯几下,再加上第一次出行,对电瓶车续航能力没有个明确的把握,骑了那么长一截路,这会儿屏幕上已经亮红了,爬坡爬得格外吃力。
姜守言不如程在野熟练,骑得歪歪扭扭偶尔还要靠后面推车的程在野强行把控方向。
“要不你来吧,”姜守言透过后视镜看着程在野的眼睛,“我在后面推。”
程在野稳了稳呼吸说:“挺累的,你还是在前面骑吧。”
姜守言就规规矩矩拧着把手,尽力走个直线。
坡路摇摇晃晃过半,电量彻底告罄,姜守言还来不及控制方向,就感觉车在直直往后坠。
两个人在一阵诶诶的语气词里慌里慌张没抢救过来,电瓶车歪在草坪的石头边卡着,姜守言在最后一秒猛地弃车站了起来。
筐里买的东西散了点在草坪上,姜守言回头看程在野,程在野伸手拽着他胳膊把人拉到了空地。
两人都没有要去扶车或者捡东西的意思,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弯腰笑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姜守言手指搭在程在野肩膀上,笑得有点无奈,“骑不回去了。”
反正都这样了,程在野一时间也不急着回去,拉着姜守言在草坪上坐了下来。
“没事儿,一会儿慢慢推回去。”
这里气候温和,植被丰富,依山傍水,到处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程在野后撑在草坪上,吹着自己的额前的头发散热,眼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用胳膊肘戳了姜守言几下。
姜守言问:“怎么了?”
程在野侧了侧身说:“那里有个土拨鼠的洞。”
他对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走过去蹲在洞口看了几眼,又走到车边弯下腰:“我记得我们是不是买了旺旺雪饼?”
期间不经意看到了那盒绿色的套,程在野手指顿了一下,把它往里面塞了点。
姜守言也蹲到了洞口,偏头问:“土拨鼠能吃雪饼么?”
“不能,”程在野拆开外面的包装袋,拿了一包过来,“看看味道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姜守言突然想起了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嘴角轻轻勾了勾。
很神奇的是,程在野好像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拿了块雪饼递给他:“是不是想起那个土拨鼠啊的视频了?”
姜守言有些惊讶地偏过脸。
程在野笑说:“我虽然顶着一张外国脸,但我妈是中国人,她有两个哥哥,还有挺多堂兄堂妹,所以我也跟着有了很多兄弟姐妹。”
“都是些年轻人,平时微信聊天会发一些表情包,其中就有这个,”程在野说,“但土拨鼠不是那么叫的,它的声音有点像鸟,尖细尖细的。”
程在野边说着,边掰了半边雪饼自己叼着,剩一半放在洞口,轻轻晃着。
姜守言咬了口雪饼,对程在野嘴里的大家庭没什么概念,他家人少,到现在就只剩他一个。
想到这里,他轻轻垂了垂眸,下一秒程在野激动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出来了出来了。”
小东西谨慎,只露了个黑色的鼻子在洞口小心翼翼地嗅闻,姜守言和程在野齐齐往后挪了几步。
程在野晃着手上的雪饼,钓鱼似的边晃边往后退,土拨鼠跟着往前爬,两只爪子扒着洞口,给自己留了能随时往洞里缩的安全距离。
两人一鼠就这么僵持了一两分钟。
或许是没感觉到危险,又或者是被雪饼的香味勾得实在受不了了,那只土拨鼠完全爬了出来,然后顺着程在野往上挪动的手臂,直立了起来。
画面太过憨态,姜守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土拨鼠警觉地闻到了他手上的雪饼味,蹭一下就往这边扑。
姜守言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被土拨鼠追得跑了起来,程在野起哄地说:“快吃快吃,吃完了它就不追你了。”
是不追姜守言了,开始回头追程在野了。
程在野便站起来跟着姜守一起跑,两人大概是从来没有被土拨鼠追的经历,在旷野的风里边跑边笑。
雪饼已经吃完了,土拨鼠也早就没追了。原野辽阔,他们伴着绿茵和夕阳从半山腰一直跑到了山脚,然后弯腰撑着膝盖喘息。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姜守言抬起头,轻轻拍了程在野胳膊一下:“神经,现在还要爬回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程在野看着姜守言脸上鲜活的,不加掩饰的活力与开心,由衷感到喜悦。
“累了么?”程在野直起身,“累了我背你上去啊。”
姜守言扭头就往坡上走,刚走两步膝弯和肩膀突然被人扣住,下一秒,程在野从后把他抱了起来。
姜守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一时间有点害臊,动了动小腿,说:“你放我下来。”
“好轻啊,姜守言,”程在野边走边把他往上颠了颠,他一直都知道姜守言瘦,变着花样做饭也是想他能长胖一点,“之前没好好吃饭么?”
现在确实长了点肉,但还是显得很清瘦,腰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个大半。
姜守言来里斯本之前因为亲人的离世,过于崩溃,吃不了一点东西。短短两个月迅速瘦了十二斤,身体亏得太厉害,没那么容易养回来。
姜守言沉默了会儿,省了一些痛苦的回忆,只说:“之前工作太忙了,有的时候没顾得上吃饭。”
思绪一岔开,他也忘了纠结自己还被程在野抱着。
直到走回原来的位置,程在野把他放下来,去扶卡在石头间的电动车。
姜守言蹲下来捡落在外面的东西,把背包重新背到背上,抬头对上程在野的眼睛。
程在野说:“走吧,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姜守言笑说:“不是说了今天晚上我做吗?”
“那我就给你打杂啊。”程在野拨了拨姜守言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歪头问,“好期待啊,姜守言,你会做什么好吃的?”
姜守言会做的菜挺多的,小时候外婆要出去做零工,母亲整天沉浸在悲痛之中,怨恨自己怨恨旁人,别说做饭了,做好了端到她面前不摔碗都谢天谢地了。
所以姜守言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起初只会热热外婆提前做好的菜,后来慢慢会炒青菜,炒肉菜,到最后越来越熟练。
再大一点做饭的机会就少了,读书的时候在学校吃食堂,工作的时候外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没让姜守言操心一点。
所以现在站在厨房,摸着餐具的时候,姜守言还有点恍惚。
“怎么了?”程在野帮他系好围裙,又埋头在他颈侧亲了一下,“怎么突然静止了,不会想起来自己其实不会做饭了吧?”
呼吸扫在颈侧有点痒,姜守言缩了缩肩膀:“怎么可能,就是好久没做了,可能味道上会有点把控不了。”
“没关系,”程在野给自己也系上了条围裙,“你就算烧糊了我也说好吃。”
姜守言轻轻笑了一声。
他在旁边切菜,程在野就帮他洗菜,准备要用的葱姜蒜。
晚上了,姜守言也没做很复杂的菜,一个辣椒炒肉,一个凉拌三丝,还有一个黄瓜滑肉汤。
都是很家常,很简单的菜,也是外婆经常做给他吃的菜。
或许是为了更温馨一点,木屋厨房的灯安的是暖黄色的,和姜守言家里一模一样。
于是坐在桌前,看着程在野埋头吃饭的刹那,姜守言会有种记忆错乱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就有,只是周围陌生的西方的面孔和印着葡语的介绍卡,总能让姜守言很快清醒,包括现在,程在野一抬头,他就像是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或者说他有点分不清究竟哪边才是梦境。
“尝尝这个,”程在野给姜守言夹了片滑肉,“做的很好吃啊。”
姜守言低头,其实味道和外婆做的差多了,并不能通过口味勾起他某些事的回忆,但在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程在野觉得姜守言心情好像突然有点不好。
饭后,他把碗放进洗碗机,收拾好后走出厨房,姜守言已经洗完了澡和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沙发玩手机。
程在野拿杯子给他冲了感冒药。姜守言下午冲完浪连打了两个喷嚏,回来的时候也咳嗽了几声,怕最后真弄感冒了,提前喝点预防一下。
上一篇:救大命!小A他被黑化霸总盯上了
下一篇:学不乖